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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华山之巅后,武林总算安静了一段时间。期间昆山派大大小小做了很多动作,想将邱静水从红镜阁救出来,奈何红镜阁守卫森严,让他们连红镜阁的门都看不到。
邱静水与凌韶住在一个院子,白日里就去承欢堂,由李红衣亲自传授武功。
承欢堂的海棠树下,邱静水正温习着李红衣教她的那一套剑法,整套动作还算行云流水,但不免还是有些生疏,所以当她收剑那一刻,剑如同脱缰的绳子一样从她的手中滑落到地面。
她连忙俯身去捡剑,还未捡起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李红衣,便喊道:“师父!”
李红衣走近,俊美的脸上却无一丝波澜。
邱静水下意识低下头,这一个月以来,师父对她这方面一向很严厉,刚才师父八成是看到了她的错误了。
“练剑,一定要做到剑随人心,人剑合一,你记住,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落剑,是大忌。”
邱静水微微点头,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改掉这总是落剑的毛病。
李红衣将地上的剑踢了起来,递到邱静水的面前:“拿剑,杀我。”
邱静水闻言猛地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了杏眼疑问:“什么?”
李红衣又重复了一句:“把我当做你的敌人,杀我。”、
“那怎么可以,我怎么能对师父动手?”
下一刻,邱静水看到李红衣蹙起的眉头,知道李红衣已经有些不耐烦,便顺从的结果剑柄。
“用尽你所有能力,杀我。”
“师父,你不用剑么?”邱静水望着两手空空的李红衣,提醒了一句。
“作为红镜阁的弟子,最忌讳拖延,犹豫,你若是想比别人强,你就要狠下心。”李红衣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着,“若是你连一个不拿剑的人都打不过,那么你就不必再继续待在红镜阁。”
邱静水一听,刚才眼中的犹豫一扫而光,拿着剑退后了好几步。
毕竟她还是希望待在红镜阁学武功,因为她的师父是武林之中最强的人。
“师父,得罪了!”邱静水大喝一声,提起所有的精神朝李红衣刺去,李红衣连步伐都没有移动,只是上身微微倾斜便躲过了刺向他的利剑。
邱静水接连几招下去,连李红衣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反而是自己手中的剑被李红衣轻而易举的给夺了过去,以她无法捕捉到的速度横在她的脖颈上。
邱静水有些泄了气,眼中是难掩的失落。
“师父,你不会真的要赶我走?”邱静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李红衣收了剑,将剑还给她,淡淡说道:“当然不会,我知道你已经尽力,而且,你是我教的,每一招一式我都了然于掌,你自然打不过我。”
“对啊对啊,”邱静水连连点头,“而且师父你太厉害了,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啊?”
“你要多勤加练习手腕力道,今日就先不教你别的了,等到你什么时候剑拿的稳了,我在继续教你别的。”
“是,师父!”邱静水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抱着剑离开了承欢堂。
李红衣独自站在海棠树下,他突然记起,十三年前,他将凌韶带回红镜阁之时,她也是这般大。
屋檐一角,凌韶站在那里远远的望着李红衣。
那时,她才十四岁,也是被李红衣带到这里,亲传给了她一块红镜阁弟子才拥有的玉佩,跟她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但十三年来,她却从未叫过他一声师父。
“小韶。”
凌韶抬头,见李红衣站在海棠树下,正远远的望着她。
她移步至李红衣面前,说道:“阁主似乎很看重那丫头。”
“虽然她现在资质平平,但若是学成,不出意外,日后必定独步武林。”
“但毕竟那丫头是邱青川的妹妹,阁主并非是草率之人,属下愚钝,不知阁主意欲何为。”
就算李红衣想要收徒,也不必收当今武林盟主的妹妹。况且天下之间,资质不凡者甚众,在凌韶看来,那丫头并没有什么惊为天人的地方。
李红衣只是淡淡一笑,“正如我当初要收留你一样,正因为你有仇恨,所以我认定你会成为红镜阁最强的人一样。而静水也一样,我肯收她为徒,她身上自然有我所欣赏的地方。”
凌韶无话可辨,只是静静的站在李红衣身后。
“或许下一任红镜阁阁主,就是你们两个其中的一个人。”
凌韶闻言,觉得有些荒诞:“阁主这话未免言过于早了吧,阁主不要告诉属下,阁主厌倦了这纷扰红尘,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归隐。”
李红衣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却没有说话。
凌韶也不再多言,既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那么她也不愿意再去猜测。
邱静水和凌韶住在一个别院,只是二人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邱静水却很少见到对面凌韶的房间的灯是亮着的,她知道凌韶在红镜阁身份不一般,自然也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邱静水坐在门前台阶之上,抻着自己的下巴,望着天上的弦月,她突然很想阿爹,还有哥哥,虽然她与哥哥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哥哥对她是真的好。
就在她神游之际,别院的门被人推开,月光下一抹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凌姐姐,你回来了?”
凌韶闻声,目光投向坐在台阶上的邱静水,不冷不热的问道:“深更半夜,你怎么坐在这里?”
其实她对于邱静水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但每次听到她叫自己姐姐,她冰冷已久的心的那一角总是会被融化。
邱静水见凌韶理她,似乎很兴奋,几步小跑过去到凌韶跟前:“我睡不着,凌姐姐能陪我说说话吗?”
她终于觉得在这冷冰冰的红镜阁有多寂寞了吧。
或许是有曾经有过相同的感受,凌韶没有拒绝她。
进了屋,邱静水帮着掌了灯,灯光下邱静水的笑颜映在凌韶眼中。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番模样?
“红镜阁根本不是你待得地方。”凌韶有些不忍心,这样一个明媚的姑娘将来会变成自己这个样子。
邱静水倒是不介意凌韶有些冰冷的语气,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我也知道,可是我想成为最强的人,天下间只有师父可以。”
“你怎么就知道,阁主就一定是天下最强的人?”
“除了师父,我再也没有见过比他还厉害的人。”
凌韶淡淡笑了笑。
曾经,李红衣也是她认为最强的人,她是由衷的佩服他,现在亦是如此。
“你一个姑娘,为什么执意想要变强?”凌韶缓缓走到门边,似乎陷入了某一处回忆,“像你这样的女孩子,都应该是被保护在手心里的。”
“可是我不愿意成为那个被保护的人,曾经就是因为我不够强,阿爹才会被人欺凌。”邱静水说着有些哽咽,阿爹的死是她此生最难过的事情。
“你不该答应阁主跟他回来,一旦成为了红镜阁的人,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是非,弱肉强食,一旦踏入红镜阁,便再不能脱身。”
邱静水轻轻吸了吸鼻子,问道:“既然会有那么多的是非,为什么姐姐还会待在这里?”
片刻,凌韶淡淡说道:“因为我和你不一样,你有家,还有亲人。”
“那姐姐的家呢?”
“家?”凌韶苦涩一笑,“我没有家。”
魏乘风自从那日与沈三娘一别至今,已经有一个月了。
那日他回到红镜阁,在承欢堂负剑请罪。因为他没能杀了沈三娘。
红镜阁阁主并未罚他,只说了一句,命由天定。
命由天定,命由天定。当初师父就曾说过,能牵绊住一个人的,就是俗世之间的情感。但魏乘风不相信自己有了那样的情感,但近些日子脑海之中却时时出现沈三娘奋不顾身救他的情景,心里多了一样曾经从未有过的感觉,但令他奇怪的是,那种感觉并不陌生。
月下,林中惊起一声鸟鸣,魏乘风抬头之际,一道黑影从红镜阁上空飞速划过,那人影手中,竟然还抓着一个人。
接着,又有一道影子紧跟着前面那道人影,月华如水,清晰的照在空中追逐的二人身上。
魏乘风一眼就认出后面紧跟着的那道身影,那是凌韶。
夜空中,凌韶的雪花刃快而狠飞向前面二人,抓着邱静水那个蒙面女子凌空一翻,雪花刃擦过她的衣角,又回到凌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