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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十里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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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伺候邱静水的丫鬟一早发现原本应该安睡在房中的女子如今早已没了人影,便告诉了正在练剑的邱青川,邱青川听罢立即就要派人出去寻找,但于苍水似乎是早就料到邱青川会有此举一般,恰巧出现在此时阻止了正要离开的邱青川。

“不必出去寻她了,她此刻恐怕早已身在红镜阁。”

邱青川听到于苍水的话,心中几分了然:“是您放走了她?”

“我不放她走,她迟早要离开,不属于这里的人也不该待在这里。”

“二师伯,她好不容易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如今你将她放回去,岂不是让她在武林众人面前成为众矢之的?”

于苍水声音加重了几分:“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自己想要陷入泥潭,你就算将她绑在昆山派也是无用!”

“可是那毕竟是我妹妹……”

“但她不是你爹的亲生女儿!她的身体里流着和你不一样的血,她是天煞教的人,这点你我早就清楚!”于苍水厉声打断了邱青川的话。

邱静水不是邱铁英的亲生女儿,整个昆山派,原本只有于苍水知道,只不过当他第一次见到邱静水那张与风铃极为相似的脸时,他心里那道隐藏很久的恐慌终于又爬上他的心头,他怕那个女人的女儿,毁了邱青川!

邱青川在第一次知道邱静水并非自己的亲妹妹之时,心中除了惊讶之余,竟然还有那么些隐隐的喜悦,在知道邱静水不是他的亲妹妹的时候,他对这个有些单纯而执着的妹妹那种不一样的亲情瞬间升华到另外一种感情,曾在他眼里,邱静水一直都是需要他保护的那个人,而现在亦如是。

这个事情原本于苍水不打算再说起,毕竟当年的回忆并不是那么美好,他决心告诉邱青川是因为想让邱青川不要因为邱静水而耽误了自己。

但事情往往会不尽人意,于苍水恐怕不会想到,邱青川并不会如他所想的那样。

“二师伯,曾经爹在临终之前就曾叮嘱过我,要我好好照顾静水,不能让她受到伤害,我不能对不起爹的在天之灵,哪怕她不是爹的亲生女儿。”说罢,邱青川便拂袖离开。

于苍水早就猜想到或许邱青川会有此言,在他心里,邱青川一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如今眼下这番,只不过是为了不负邱铁英在天之灵罢了。只要那邱静水在红镜阁好好待着不再回到昆山派,一切也就无所谓了。

风月还未跨入殿中,便看到沈三娘一人望着手中那片玉玦,独自愣神,在察觉到有人进来后,她从容的收起那块玦。

“人我已经送到红镜阁了。”风月说。

“那就好。”

风月垂眼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再没过多久,昆山派怕是就要派人来了。”风月此次前往昆山派,正是为了将邱静水送回红镜阁。

“风月,不用我说,你该知道怎么做。”沈三娘淡淡说道。

风月的脸上是少有的严肃,她终于忍不住了,连声音也提了几分:“你就这样放弃了?邱青川若是不肯给药,大不了我们灭了昆山上下,我就不信,邱青川会不同意给药!”

沈三娘望着有些失控的风月,这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对一切事情都云淡风轻的女子,这个向来嘴硬心软的女子,此时竟然有了不曾有过的失控。

“你不用担心我,天煞教没了我,还有静水,虽然她没什么底子,但拜李红衣为师,总是错不了。”

风月在听到沈三娘的话以后,脸上失控的情绪渐渐隐去,她轻笑一声:“我当然不会担心你,自己都放弃了的人,别人还有什么理由为她担心?”

沈三娘的双眼像是望尽秋水一般,朱唇微张,语气之间竟然多了一丝无奈:“风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我放不放弃,结果都是一样的,连你都没有办法解得毒,旁人还会有办法么?昆山派的秘药,只能为我减轻痛苦罢了,生死我早已经无所谓,只是,”她望着握在掌心的那块玦,流光微转,“他还不曾记起我。”

“当初是老教主亲自给魏乘风服下的忘情丹,你该知道忘情丹的效果,他永远都不可能再记得你。”

沈三娘微微一笑,她当然知道魏乘风不可能再记得他,可是不记得她,那又如何?

她可以让他重新爱上她。

“他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魏乘风了,你为了他成了如今这副田地,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云烟,你真的要这样做?”

沈三娘抬头,目光中是不可扭转的坚定。

“这对于我们来说,算是一个好结果吧,起码不会毁了天煞教。”沈三娘走到风月身边,对她微微一笑,“你一直都是一个很要强的女子,风月,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良久,风月说道:“真的要这样赌吗?”

沈三娘不再说话,风月知道,事情已成定局。

红镜阁的消息最为灵通,天煞教在江湖之中负有盛名,多少年来江湖各派都欲除之而后快,但都忌惮天煞教的势力而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天煞教最近与昆山派接触频繁,但又不知是从哪里传出的消息,说天煞教将与昆山派联手,逐鹿武林。

天煞教是红镜阁在江湖之中最大的敌手,面对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敌人之时,要么联手,要么除之,方可保得自己。

魏乘风还未走进承欢堂之时,就知道沈三娘必死无疑。

事情正如魏乘风猜想的那样,李红衣给他的任务,就是杀了沈三娘。

“听说以前沈三娘答应与红镜阁联手的条件,就是要你娶她?”、

魏乘风立即单膝跪地:“阁主恕罪!”

李红衣唇角勾了勾,说道:“你起来吧。”

魏乘风起身,当初沈三娘开出要他娶她这个条件时,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禀告过李红衣,只是告诉李红衣沈三娘不愿意联手,所以那时,李红衣才会让他去杀了沈三娘。

“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你向来孤傲,又怎会听从一个女人的命令?但这次,乘风,你就答应娶了沈三娘。”

魏乘风一听,眉间一簇,“阁主……”

“如今,沈三娘必须死,乘风,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魏乘风抬头,眼眉骨处跳动了一下。

李红衣的意思他又怎会不知?但近些日子他的梦中总是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那都是他不熟悉的画面,里面却有沈三娘,沈三娘的出现已经逐渐打乱他原本静如死水的心。

沈三娘已经成为了他的羁绊,这回他必须要杀了她。

海棠树下,一白一黄两个身影持剑而立。

几片海棠的落叶飘过二人眼前,二人的目光却丝毫没有离开过对方的身上。

邱静水的剑慢慢横在眼前,“凌姐姐,得罪了。”

说罢,邱静水凌空跃起,一剑准确无误的刺向凌韶。

凌韶右手拿着的剑侧身横挡一挑,邱静水翻身躲闪,落地之时右脚往后走了一步。

凌韶没有给邱静水喘息的机会,复而一剑横空劈来,邱静水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能用剑抵挡,奈何凌韶的力道实在太大,邱静水力不敌凌韶,两腿瞬间劈了下去。

凌韶两眼微微一眯,下一刻,邱静水已经抵挡开她的剑,在地上旋身而起,二人几招下来,最后凌韶的剑先一步架在了邱静水的脖颈之上。

凌韶收了剑,说道:“你果然进步的很快,短短一个月,你便已经能够挡下我几招了。”

“凌姐姐惯用左手使刀,一把雪花刃使得出神入化,如若凌姐姐刚才用的是雪花刃,恐怕我在三招之内就已经败了。”

凌韶的嘴角若有似无的微微扯动了一下,说道:“其实你很有眼光,放眼整个武林,再没有人的武功会比李红衣的造诣高。”

“静水能进步的这么快,最感谢的还是师傅和凌姐姐,多谢凌姐姐肯指点静水。”

“算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师姐,更何况我这点指点,在阁主眼中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只是希望日后你学成了,不要与红镜阁为敌。”

邱静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红镜阁为敌,更不明白凌韶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待她想问什么的时候,凌韶便转身问她:“你可知,为什么天煞教的圣女风月会护送你回红镜阁?”

邱静水心里也曾想过,莫不是因为自己与风月是表亲?

但她还是摇摇头。

“因为他们同样也想到了,只有阁主才能让你的武功突飞猛进,得到更高的境界。”

邱静水仍旧疑惑不解:“我的武功高不高,和天煞教又有什么关系吗?”

凌韶看了眼面前个头还不及她高的女孩子,声音清亮:“因为你就是下一任天煞教的教主,你也知道,天煞教与红镜阁算不上友好也算不上敌对,所以我才告诉你,若是做了天煞教的教主,不要与红镜阁为敌。”

“凌姐姐说笑呢,我怎么会当得上天煞教的教主呢?而与红镜阁为敌,那就更不可能了,凌姐姐大可以放心。”邱静水浅浅笑着,嘴角边的两个酒窝微微陷了下去。

“你年纪尚小,还不明白这尘世风云瞬息万变,日后你自会明白,只是不要忘记我所说的便好。”

再单纯的人,终究会被这纷乱的尘世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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