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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之中,有情客栈的旗子仍旧在北风中飘动。
转眼,魏乘风已经在有情客栈待了将近两个月。
按照与沈三娘之前的约定,两个月一过,就要回到天煞教成亲。与沈三娘成亲是魏乘风不大愿意的事情,不知道是因为他厌恶她,还是因为她从来都只是把自己当替身。
入冬后,客栈的生意也少了不少。沈三娘来到魏乘风的房间之时,正看到魏乘风正在望着他的那把剑,眉头微蹙。
魏乘风侧首,便看到站在门口的沈三娘,他收起了剑,静静的看着走向自己的女子。
“几个月不杀人,想必你很不习惯吧。”沈三娘将手中的披风递给魏乘风,“这里入冬了总会比别处还要冷一些,你出门的时候就披上它吧。”
魏乘风看着面前做工精致的披风,抬眼看了女子一眼接过披风,说了一声:“有劳。”
沈三娘略显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欣慰的笑意,她想过或许魏乘风会拒绝她,却没想到他会接受。
“这个披风,其实是我用原来的一件披风重新修补缝制出来的,其实那件披风倒是挺好的,你也没有穿过几次,只是我当年的手法不怎么样,觉得有些难看,就拆了重做,上上下下赶了几夜,你能接受,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魏乘风听罢,心中了然。
她还是将他当成了那个不知是生是死的男人。
魏乘风只觉得心里好像莫名的多了一块石头,觉得不大顺畅。
他将披风又重新塞回沈三娘的手中,语气平淡:“既然这是别人的东西,我想我还是不便接受。”
沈三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望了眼重回手中的披风,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误会了,我只是……”
“有劳沈教主的一片好意,但我并不需要这个。”
沈三娘看着与自己刻意生疏的男人,心中划过一丝苦涩,良久,她喃喃道:“你就不能,叫我一声云烟?”
“沈教主言重了,既然这是交易,那在下自然遵守,绝不会逾越半分。”
沈三娘脸上情绪由凄凉渐渐化为愤怒,多年悲凉和痛苦如海浪一般涌上心头,她紧紧抓住魏乘风的手臂,冷声质问道:“你真的要对我这么无情?”
她眼里的悲凉还有痛苦,都被魏乘风一览无余,明明与他不相干,可是他竟然感受到那么一丝隐隐的难受。看着面容有些苍白的女子,魏乘风心里隐隐生了些不忍,但嘴上仍旧固执着:“并非是魏某无情,是沈教主错爱了。”
沈三娘一把将魏乘风的身体别向自己,仰着脸问道:“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么?那你刚才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要披风?”
魏乘风下意识躲开沈三娘的眼神,说道:“不要一件披风,又能够说明什么?我魏乘风向来不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就要了?”
魏乘风不作回答。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沈三娘的双手捧着魏乘风的脸面向自己,眸如春水,”魏乘风,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是爱我的,就算你忘了我,你还是爱上我了……”
这一字一句如同魔障一样环绕在魏乘风的心上,他的心突然凌乱起来,紧接着他突然一把推开沈三娘,沈三娘一个不备,竟然被他推倒在桌子旁。
魏乘风恼怒道:“不要说了!”
沈三娘双手撑着桌子,嘴角划过一丝苍白的笑意。她的右手微微抚上胸口,缓了缓神。
魏乘风背对着她,没有看她一眼。或许是因为不敢面对,自己隐藏的那点心思被沈三娘一次次毫不留情的给翻了出来,沈三娘带给他的,不光是无尽的恼怒,还有莫名的挫败感。
“我知道你想杀了我。”沈三娘重新站了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但是魏乘风,我是天煞教的教主,你是红镜阁的护法,我知道你我之间不可能有结果,但是,我不相信你会杀了我,我不信。”
这番话像是触动了魏乘风心里的某根弦,”你未免太自信了!”
沈三娘微微一笑,“因为你下不了手,若是你能下得了手,天煞教早就属于你们红镜阁,你也不用委身于此。”
魏乘风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沈三娘说的分毫不差,他的确下不了手,沈三娘是他的魔障,是他的羁绊。
弦月高高挂在夜空之中,清风悄悄拂过,扬起地面上的风沙。
沈三娘大步跑出客栈,终于停在门外,捂着胸口微微喘气,片刻,她望着夜空中的月,依着门边慢慢蹲坐在地上,月光下她的脸竟然别样的凄凉。
曾经说爱她的那个人,她等了十年的那个人,如今就在她身边,但那个人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遥远。
魏乘风,魏乘风……
沈三娘的心里一遍遍念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一行清泪随着她闭上的眼睛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一个诺言,一场执着的等待,究竟值不值得?
深夜丑时,原本寂寥的大漠此时更是静的只剩下风和寒鸦的声音。
被打开的窗微微在摇动,屋内已经悄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月光透过微开的窗户照映在那人的双眼上。
下一刻,锋利的刀剑从剑鞘里缓缓抽出,银色的剑面在月光下泛着彻骨的寒光。
黑影一步一步慢慢接近床上正在闭目沉睡的女子,离床榻一步之遥外停了下来。
月光下熟睡的女子容颜姣好,竟然让人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那人终于慢慢执起手中的利剑,似乎是有犹豫,利剑举在半空,迟迟没有下手。
而这时床上的女子突然睁开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那人手中的剑。就这么一会晃神的功夫,原本手中的剑此刻已经架在了他的颈侧,只要女子稍稍一用力,那人便会一命呜呼。
“魏乘风,我说过,你不会舍得杀我。”沈三娘似乎早就料定这个男人不会对她动手。
魏乘风没有说什么,犹豫,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是致命的。而他,红镜阁的右护法,本不该犯得错误此事却发生在他身上!
“魏乘风,原本我想着,我们成为夫妻之后,会消除之前的一切隔阂,但如今是我想错了,你从始至终都只是想杀了我,包括答应我的条件,只不过是为了能更好的杀掉我罢了,以前我喜欢你,所以可以容忍你,但如今,我不可能再放过你了!”沈三娘清冷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是从未有过的杀意和决绝。
魏乘风看着沈三娘冰冷的面容,心中反而平静了许多,他冷冷一笑:“是该有个了断了,沈三娘,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们之间,总要死一个。”
沈三娘听罢他的话,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我们之间,是该有个了断了!”
四周皆是一片大雾环绕,让人看不清任何东西,脚下的路不知是通向何处,仿佛永远没有边际。
不知过了多久,几缕光芒照射进来,雾霭开始慢慢四散开来,周围的一切终于渐渐清晰。
有些贫瘠的山脚下,只孤独的立着一间木屋,栅栏边的男人牵着马匹,等着从木屋之中向他奔来的姑娘。
“你放心,等我此次回来,我就光明正大的娶你,我们就退隐江湖,不再问这红尘俗世。”男子紧握着女子有些冰凉的双手,深情的许下对女子的诺言。
女子笑声如银铃,微微泛红的双颊显得更加娇俏:“那我们可要说好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男子轻轻将女子拥在自己怀中,大手轻轻覆上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从今以后,他怀中的就是他的所有一切。
“你且安心,完成这最后一件事,我们就去过我们的寻常日子,江湖中的恩恩怨怨,腥风血雨,再与我们无关。”
女子的脑袋靠在男子坚实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心中感觉到无比的满足。她所期冀的那种生活的和幸福,如今就在她手中,今后,也将会永远属于她。
“此次毕竟还是危机重重,你一定要万事小心,我和孩子,会等着你回来。”
男子带着厚茧的手掌抚上了女子细腻的脸庞,深深的注视着怀中的人如同在细看一件好像随时就要丢失的珍宝一样:“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画面中的人渐行渐远,周围也渐渐变得模糊,一切又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魏乘风猛地睁开眼,像是好不容易从困境之中挣扎出来一样,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微微喘着气,而此时,天已经大亮。
此时的他是被绑在客栈内的柱子上,有情客栈大门紧闭,客栈内除了沈三娘和他,就别无他人。
魏乘风试探性的挣扎了几番,想要运功挣破麻绳,却发现自己的内力根本使不出,像是被什么封住了一样。
“沈三娘,你想干什么!”魏乘风蕴恼着朝他正前方正背对着他的沈三娘低声怒吼。
沈三娘笑了一声,“想干什么,你不是很清楚么?”
“事到如今落在你手里我魏乘风无话可说,你我之间注定要死一个,你动手吧!”魏乘风扬起下颌,就算是要临死,眼中的孤傲也不减半分。
沈三娘转过身走了过来,在距离他的一步之外停了下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你我之间,为什么注定就要死一个人?莫非……”沈三娘的食指轻轻勾起魏乘风的下巴,却被魏乘风无情的别开.”莫非你喜欢上了我?”
魏乘风缄口不言,别过脸去不再看沈三娘。
“死到临头了,你还不肯说一句真话吗?”沈三娘的声音缥缈如烟,魏乘风在她的目光下藏无可藏。
“事到如今,喜欢亦或是不喜欢,还有那么重要么?”魏乘风凛声答道。
沈三娘朱唇微微翘起:“那我就当成你是喜欢我了。”
魏乘风不答。
沈三娘笑意更甚:“好,我就当成你喜欢我了。不过——”沈三娘拨弄着腰间的长鞭,“已经晚了,今日你必须得死。若是你没有私底下联合崆峒派一起对付我的话,兴许我还不至于会要了你的命。”
这样一番话却被沈三娘说的云淡风轻,魏乘风微微一怔,原来她已经知道了。
崆峒派纵观最近的局势,知道红镜阁已经容不下天煞教,仅凭这自我猜测就派人乔装成客人私底下提出与他联手杀沈三娘,但这次崆峒派倒是赌对了。魏乘风清楚,杀了沈三娘,天煞教将会彻底臣服于红镜阁,而自己也会摆脱心魔,况且崆峒派此次的目的,只不过是宋嵩想要报杀徒之仇罢了,对红镜阁是百利而无一害。但对于他而言,答应与崆峒派联手,只不过是怕到时候自己再狠不下心误了大事罢了,若是他真的失败,起码还有别人替红镜阁铲除这一个威胁。
在心里反复纠结中,沈三娘和红镜阁,他自然而然是选择红镜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