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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伤狂失意的模样,三人的心猛地一揪,他们都算错了什么。
曾经,他们是想过伤害伤狂,可渐渐到后来,他们都期望那些不曾发生过。然而只是期望,不是真的。过往的错误如同刀子一样,一把一把地插-到伤狂的身上,即使拔出,也只是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
午川多想出现在伤狂面前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错了,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不会再抢他帝后的身份,不会和他抢帝君,一定会真心实意地和他做兄弟,从头来过。
可是,他不能。他只是个懦夫。
从来——都只是个藏在面具背后的胆小鬼。
“也不知道他这个渡劫之钥渡得是什么劫,一点用也没有。”傅锦怨念地说。如果那帝后真能渡劫,北国怎么会亡?
伤狂却没有心思在意他忽然流露出的真意,只是想起帝君在无伤大典后用他的名字算了一卦,说他竟然也是渡劫之钥。
想来北国的渡劫之钥就一个,那就是他。
帝君三十岁的时候该娶的是自己,而不是午川。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自己长得那么像,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得知扇子的事,但他确实冒名顶替了自己,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让千家、让北国受到重创。
害自己直至帝君死,也没能认出他就是自己的小哥哥!
是他!
他是始作俑者!
“午川!”
伤狂忽然站起身,找到了新的仇人,他的身子被注满了恨意产生的动力。
午川的身子猛地一颤,他彻底失去挽回这段友情的资格了。
“什么午川。”傅锦以为他在岔开话题。
伤狂冷漠的视线扫过马井落在他身上,却什么也没说就飞走了。
傅锦一怔,看向马井,“你听说过午川吗?”
马井看他一眼,瞥开了视线,听过又怎样,我又不认识,认识又怎样,反正不会告诉你。
傅锦却才反应过来马井已不能回答自己,微微顿了顿,淡淡道:“他既然没杀你,我也不好动你,还要请示……”
马井无所谓地闭上眸子,他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他还有什么畏惧呢?只是可惜没机会和伤狂道歉。
自己亲手毁了他的幸福。
这个世界爱他的人都一一离他而去了。
自己却无能为力。
“好吧,你睡吧。”说着,傅锦就带上门走了。
午川还一个人怔在屋里,不知何时,他都忘了运功,站在在屋子里,影子挡住了本该照在马井脸上的烛火,马井不自觉地睁开了眼睛,一看,吃了一惊。
午川忽然反应过来,见他发现了自己,未免夜长梦多,眼神忽然凌厉:“你利用伤狂害死帝君,你该死!”
说着,带着劲风的手掌就落在了马井的天灵之上,马井的眼睛瞪得极大,死不瞑目,万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会死在一个曾经轻而易举就抓住的人手上,这个人和伤狂长得很像,却从一开始,那眼里就没有如伤狂一般的赤诚纯洁,空有其形。
只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他怎么会武功呢?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利用伤狂害死了帝君呢?
莫非……
他会时空流!
最后的时刻里,马井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只能把午川那恨意滔天的脸牢牢记住,然后随着灵魂的离去,所有的记忆都烟消云散。
他死了。
午川看着马井嘴角流出的血,失去光彩的眼睛,松了口气,但又很快惴惴不安起来,他杀过很多人,可最近这段日子,他仿佛已经忘了自己是个恶徒,但刚才……
他退了一步,忽然凝住窗口,想起伤狂临走的模样,他喉结滚动一下,飞快地掠了出去——
方化还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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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临仙宫的屋脊之上,一身黑衣的伤狂和漆黑的夜空融为一体,一圈的侍卫都没有发觉。
只是他就这么站着,盯着自己脚下的瓦片犹豫。
要不要进去见他?
要不要杀了他?
是他把北国害成这样!
是他!
又对自己劝说一番,他掀开了瓦砾。
方化噌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仰头去看,正对上要下来的伤狂的视线。
伤狂担心他会叫,可他没有。
伤狂落下身来,打量着他,他也打量着伤狂。
他们没有见过面,这么正视的见过面。
方化见过伤狂,因为跟踪过他。但伤狂从没见过他,瞧他气息浑厚,必是个武功极为厉害的人。
宫里的宫侍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就是侍卫也不会有。
“你是谁?”伤狂的视线透过他扫视了一圈冷清的寝宫。除了床榻,到处都是灰尘,桌上的茶杯七零八乱地躺着,茶壶的盖子不知去哪了,也狼狈地斜躺在桌上,里面都满了灰尘。
看来很久没有人用过。
“午川呢?”他没有看到午川的影子,地上只有两个脚印,一定是面前的男子刚才走动留下。
“你怎么会来。”方化看着他不怎么整洁的仪容,反问道。他已经被困在这里大半个月,外界的一点消息也不清楚,若不是相信主子的身手,一定会以为他是除了什么事。
“你认识我?”
“北国谁不认识你。”方化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午川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到底想干什么?”方化扫了眼房门,担心外面的侍卫听见,但此刻又不好布置结界,因为自己一动,说不定对方会以为自己是想出手攻击而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有些为难地皱着眉头。
伤狂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随手一挡,将整件屋子与外界隔离起来。
“说吧,午川和你是什么关系。他去哪了?在这里囚禁的不该是他吗?”
听着伤狂的语气并不怎么友善,方化选择了沉默。
“他到底叫什么?”
“……”
“你以为不说话就能掩盖真相吗?他进宫的时候用的名字到底是不是安初?”
“……”方化的眼睛随意的盯着一旁,继续沉默。但心里却掀起阵阵风浪,无伤臣怎么知道的。主子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你不用掩饰了,我已经察觉到你慌乱的气息。”伤狂微带愠怒,对这些撒谎之人痛恨至极。一个人可以伪装自己的外表,可以喜怒不形于色,但却无法连着心也一并点缀。
方化错愕一下,已经被识破,再装下去只会徒增笑柄,他沉声回应:“你问这些想做什么?你是过来责骂一通,还是要杀他?”
伤狂一愣,没想到对方会问得这么直接。是啊,自己过来,是想怎么样?
阅人无数的方化趁此时机,乘胜追击,“如果你什么都不想做,那你来问这些有什么意义?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伤狂望着马井的眼神困惑、空洞,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明要去找下毒之人,却发现毒原来是自己传给帝君的;意外发现帝君所爱的北国今日的境地可能与渡劫之钥被冒名顶替有关,但来找那个始作俑者,又还有什么用。
帝君能活过来吗?
北国能变好吗?
时光能倒流吗?
自己下的去手吗?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自己的错吗?
“伤狂。”
“主子!”
方化脱口而出,却意识到伤狂还在,连忙止住了口。
伤狂猛地转过身去,忽地,他愣了,“你的气息……”
午川眉头一皱,“我会武功。”轻声说道。
“呵。”伤狂忽然凄凉一笑,他到底有多少事是不知道的,“原来这些天跟着我的人是你。”
午川一怔。
“你忘了我鼻子很灵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的笑言都成了今日的痛。
“伤狂……”
“别叫我。”伤狂吸了口气,退后一步,午川刚迈上前的步子又顿在了那里,“你听我解释。”
“解释……”伤狂眉头深锁,还有什么是不明确的吗?
午川自感羞愤,却从未有如现在般迫不及待承认自己的心情,他郑重地点点头,“求你了。”
“有什么意义吗?你是安初吗?”伤狂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盈满了复杂。
午川想要说些别的,可是却无法避开这个问题,犹豫一分,“我不是,我只是……”
“只是骗取了我的信任,冒名顶替了吧?”
午川看着伤狂咄咄逼人的目光,忽然有些迷茫了,自己是不是不该出现?
“你到底是什么人。”伤狂追问。
他看看伤狂,看看方化,“方化,你可以走了。”
“主子。”方化扫了一眼伤狂,目光急切地落在伤狂身上。他们两个人加起来,对付一个无伤臣,绰绰有余。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午川淡淡地说着,只是对上方化的眼睛的时候,他忽然想告诉他自己杀了燕长空的事,可终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方化看了眼伤狂,“你要是敢伤害我主子……”
“方化!”午川忽然严厉。
“是!”方化恭敬地抱了一拳,飞身而出。他已经担心长空多日了。
看着方化离去的身影,伤狂淡淡道:“你武功在我之上,叫他走也没什么。”
“伤狂。”
“要杀我的话快一些。你跟着我,也一定知道帝君死了的事吧?听币元说,帝君中毒的日子都是你在照顾,”伤狂深深地看他一眼,“谢谢你。”
“伤狂……”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反正这世上,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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