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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自个屋,慕叶放琴匣于琴案,借口嘴馋初霁手艺,让桃妍去厨房打下手,将两人打发走了。
“吧嗒”
慕叶打开琴匣,却未露琴。慕叶平淡自若抬眼瞧了瞧姜辰,方缓缓取出琴,低头佯装拭琴。
不瞧,她亦知姜辰那双大眼睛正盯着她。
“哇!这是赤血琴吗?!”
姜辰即刻认出此琴,飞身扑来,双手欲碰又止。
慕叶料及如此,又刺探了句,“你认得这琴?”
“是啊,这琴乃姜家所有,主母走时带走了琴,不光姜家整个忘川都欲将琴寻回。哦,还有一尊地藏菩萨呢,小表……慕少可晓得主母放哪了?”
果然,这两件于忘川至关重要。
琉璃色的眸中泛出一道精光,似猎人看见猎物步入陷阱。
慕叶将信将疑,问道,“你口口声声唤我表姐,可你与母亲同姓姜,叫我如何相信?”
“你我未出生便定下婚约,打我一出生,母亲便将我送往姜家,自然姓姜,可论辈分,我却该唤你小表姐呀!”末了,姜辰扯着慕叶衣袖,低低求道,“往后,我能这般唤你么?”
慕叶凤目一瞪,虽无胡媚之凌人气势,亦足以叫姜辰心畏。
“我晓得了,慕少。”
慕叶光是听过童养媳,这眼前站着个童养夫倒是新鲜。
“初霁的晚饭还有些时候,且将你所知之事说来听听,我权当打发时间了。”
“我所言皆是真的!保你听罢便信我!”
姜辰兴奋,抓着慕叶的手欢呼雀跃。
慕叶拂了姜辰,指了指榻座,两人相对而坐,一叙一听。
忘川,族长姬家。
姬家人上至德高望重的长老,下至端茶送水的下人站满厅堂,无一不神情严肃,唯有厅堂之上——姬羽,没有正行懒懒散散坐着,面上是与众人截然不同的毫不在乎,
“放眼忘川,我愿嫁的只有阿兰一人,阿兰既有正夫,那我便嫁去做小的。若你们同意,来年便能迎回姬家当家主母,若你们不同意,那姬家只能就此绝脉。”
四位长老相互看过,要姬家绝脉是万万不可的,可要姬羽嫁去给人做小……这姬家面子往哪搁?
可思及当家主母……
为首的长老一咬牙一狠心,答应了。
“少主,我等即刻着手婚事,还请少主千万为姬家求得一位当家主母。”
姬羽拍桌大笑,“好说,你们快些准备!”
不光是四位长老,姬家上下面面相觑,哪有人这么心急嫁去当小的?
三月后。
姬羽如愿嫁于姜兰,姜兰虽有正夫,但待姬羽不差,三人相处也算和睦。
姬羽嫁去的头个年头,姜兰诞下女儿,取名姜萝,自出生便被选为姜家下位当家主母。
姬家虽不悦,但姜家选中的人,他们不好争夺,只能继续等。
姬羽嫁去的第三个年头,姜兰诞下女儿,取名姬越,送往姬家,被姬家奉为当家主母。
二十年后,姜萝姬越各自娶亲,姬越先有身孕,与姜萝定了娃娃亲。
十月后,姬越诞下女儿,取名姬瑶。
此后一年之内,姜萝与其夫姚笙先后离开忘川。
四年后,姬越诞下一子,取名姜辰,送往姜家。
“再后来,我便奉罗长老之命,出来寻你。我寻了你三年,可你扮成男子,叫我找得好生辛苦,还是玲珑聪明,认出你便是姜家认未来主母,我便通知了罗长老。不过主母给你下了咒,封住了你的灵力。在江西时,长老与我已将封咒除了。”
慕叶听罢,琉璃色凤目波澜不惊。
“一派胡言!”
姜辰瞪大原本就大的双眼,白嫩娃娃脸生出一股女子都不及的楚楚可怜。
“我讲得都是真话!原原本本真真实实!没有半点弄虚作假!”
“呵!这般故事你讲与说书人听去!你绉这么个胡扯的故事……换谁都不会信!枉我还当你是母亲亲人!明日收拾一番自个走罢!”
慕叶啐了声,起身甩袖离去。
姜辰一时慌了,连滚带爬地追在慕叶后头。
“我说的都是真的!”
慕叶大步流星并不理会姜辰,又回了侧屋。
自然,两姐妹端着晚饭在侧屋侍候慕叶。
慕叶见着吃的,一肚子的气全消了。
得给美味挪地方啊。
其实初霁统共只会几样点心,可就这几样做的是无人能比的精致。起码,慕叶还未遇着能与之媲美的。
今日,初霁做了三样,一样红枣江米糕,一样桂花缸炉,一样墨子酥。
慕叶细嚼慢咽得,将三盘吃了精光。
“主子,这盘子你也吃下去得了。”
瞧着慕叶贪嘴的样子,桃妍实在忍不住。
慕叶满心满嘴的香味,听不见这刺耳之言。
初霁佯怒,轻点桃妍额际,“你这嘴,方才那些吃食都堵不上。”
扯着桃妍给慕叶准备浴汤去了。
温热浴汤中,慕叶青丝如瀑,水汽氤氲,蒙着慕叶之脸庞。
慕叶不似胡媚美艳。
她之容,添了俊。
眉是弦月眉,挺拔小巧的鼻,朱唇上薄下满,一双凤目此刻正闭着,一双耳因常年藏于发中,白玉似初生儿般,五官精致,恰如其分得摆放于完美的鹅蛋脸上。
说她俊,便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说她美,那是清丽脱俗的名门闺秀。
慕叶从未在意自己面貌,此刻亦闭着眼,脑中诸多思绪。
双生姐妹之事,姜辰之事,苏延之事。
姜辰之事不急,须确保两姐妹安全,方可处理姜辰。
至于苏延……
慕叶睁了眼,水雾蕴入了眼,湛亮的眸光蒙了雾气,瞧不出心绪。
慕叶自汤中起身,初霁闻声奉来布巾。
挽初霁起长发慕叶,惊奇,“咦?主子后背何时长了个胎记?”
慕叶亦一惊,初霁非头回为她擦身,从未说过她有胎记啊。
“许是花瓣罢。”
初霁摇头,“不是。”伸指一触,问道,“可疼?”
“并不。”
初霁更疑,“昨日还不曾见过啊。”
“你……阿嚏!”
慕叶不着一物沾着水,这秋末初冬的气候着实抵不住。
初霁也不迟疑,收了好奇心,手脚利落给慕叶拭水穿衣。
待将慕叶长发细细擦干,初霁方再问起,“近来后肩可有擦碰?”
“一时想不起来。是个瘀伤么?”
“我看不像。倒像个闪电,红红的。”
红色闪电……
慕叶一时耳熟,偏偏想不起哪里听过。
罢了罢手,慕叶不再多想,又问道,“大哥送的那枚碧色梅花玉佩呢?”
“送太傅了。”
“啊?”
初霁眨着桃花眼,不解,“江西时,我瞧他喜梅,正巧有这么个玉佩,我便送了。”
“哦,莫让大哥晓得了。”
玉佩并无特别,那日送玉时,慕枫说的话让这玉佩特别。
可已送,总不能再要回来罢?
初霁应声,为慕叶落好窗铺好床,退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