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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明望着眼前的面色一僵的慕叶,鹰眸紧抓其眸底的惊异,耶律明得意一笑,“一个小玩意儿,不知可入夫人的眼?”
慕叶未曾言语,凤目之中流露出的惊异不过冰山一角,其内心是满满震撼!
耶律明手上是晴儿随身携带的药囊,她也曾在慕妇问得熟悉药香,难不成……难不成忘川那回死的不是情儿?!
在耶律明笑中,慕叶细细想了许多,其中有一件她万分肯定,从头到尾,她都未曾瞧清楚那个女子是何模样!
这一刻,慕叶的心中激动万分,晴儿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而下一瞬,慕叶又即可冷静下来。药囊在耶律明手中,并非善事!
慕叶淡然一笑,凤目微微眯起,露出一丝狠戾,然而那抹眸光太快,快得令人无法捕捉。
耶律明眼睛一眨,眼前之慕叶浅笑如初。
慕叶伸手接那药囊,笑道,“北漠王有心,我便收了这小玩意儿!”
景云目光盯着那药囊,在素手接上那刻,忍不住出声唤道,“夫人!”
慕叶一顿,凤目转而向景云望去,景云清秀略带稚嫩的面庞之上,流露着与他年龄大为不符的紧张,他怕自己夫人接过药囊,更怕耶律明在药囊之上再做手脚!
凤目如此一转,慕叶便未瞧得耶律明,更不会看见耶律明的眼底有一丝紧张闪过。
通透的琉璃色凤目落在景云面上,那眸光似有实质,重重落在景云身上,更似重有千金之铠甲压得景云喘息不得。
这眼神,比苏延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即便如此,景云仍是要说,“夫人有孕在身,这药香不知是哪一味药,万一伤了夫人与胎儿,景云惶恐。”
“你惶恐什么?”慕叶收回目光,手一伸,已握上了药囊,“北漠王贵为一国之王,难不成还会使这般下三滥的伎俩么?”
鹰眸眼底浮上一丝得意,耶律明爽朗大笑,“我时刻心系夫人安危,又岂会伤夫人分毫?!”
话虽豪爽,耶律明仔细盯着慕叶,鹰眸紧锁慕叶,瞧着她将药囊揣入袖中,眸底之紧迫方才消散。
慕叶捏着袖中药囊,与耶律明道别。
归梅园的路上,一路沉默。
归梅园之时,苏延已归府。
并且,苏延记着慕叶午后之话,已沐浴完毕,玉冠取下长发未束,屋中银银冷烛照下,墨发雪肤的苏延瞧来更有一股遗世独立之仙骨,恍若梦中人。
慕叶立在苏延身前,片刻晃神。
忘川那夜,慕晴出事那夜,苏延从头到尾都陪在她身边。
若慕晴尚在人世,那么,苏延可会晓得?
慕叶的心里满是疑惑,望着苏延温润如玉的眉目,却是一句质疑之词都不愿问出!
慕叶笑着,绕着苏延走了一圈,颇是满意道,“很好嘛,还记着我说的话!”
“夫人之言,延岂敢不从?”苏延微微一笑,墨玉黑眸打在慕叶身上,“只是,阿璟自己又染了一身水粉味儿,是又去了何处赏哪位叫你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儿了?”
慕叶忍俊不禁,俊美玉容绷着,无比正经道,“可不是!那些个小美人儿啊,真是娇媚,那娇滴滴的声音都软到我心坎里了!早知道上回颜茹玉给你送的三个小美人儿,我就通通留下来了!可惜可惜!”
连连叹息之后,慕叶见得苏延面容阴沉,好似下一刻便能刮起狂风,将她尽数吞灭!
慕叶赶紧改口道,“不过太傅猜错了,今夜我可不是去赏什么小美人儿的!今夜我是去瞧瞧你养的小美人儿的!”
“我养的?!”
苏延不得不惊讶了。
他何时在外头养了个人?怎么还没人告知他一声?
“哎,别装不知情!”慕叶比出一指指着苏延道,“景云都说了,你在寻芳阁养了个人,今夜我便是去瞧她的,可惜,没瞧见!”
慕叶甚觉惋惜,又想起在寻芳阁院落中听闻的一场春事,便连连叹息。
苏延明白过来,抿唇淡笑,“阿璟,那不是……不是你所想那样。”
“不是我所想?”慕叶诧异退后一步,“我所想是你请了个贪恋美色的世外高人,若不是的我所想,那是你养的是在寻芳阁瞧中的一位小美人儿?!苏延你瞧中人家早说嘛,我又非蛮横之人,这么委屈人家算什么呢?娶回来嘛!我给你上门说亲去!”
“莫闹!”苏延轻声斥道,伸手将慕叶揽入怀中,薄唇却是微抿,嘴角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阿璟,你明知我心意,岂会又旁人?倒是你,从前留恋如意楼,如今有孕在身,仍是往风月之地跑,整日惦念着那些小美人儿,你说说,哪有你这般为妻的?”
苏延顿了顿,单手抚上慕叶的微隆的小腹,语中满是温情,“倘若你我孩儿也学了你,那该如何?”
那满是温情的话语暖在慕叶的心坎里,在心中化开,融入她的肌骨。
慕叶忽觉脚下虚无,整个人飘飘然的,仿佛此刻她正躺在一团棉花中,惬意、舒适,叫她无比沉迷,且甘愿永远沉浸如此。
通透的琉璃色眸子里浮现出无比复杂的神思,茫然、愤怒、质疑、贪恋、以及浓郁得割不断舍不下的情意,那一刻,素来静如湖面的眸子忽如被石头砸过,搅起层层涟漪。
若苏延看着慕叶,必能看透慕叶之伪装。
可是,苏延没有。
苏延正垂首,一双黑眸凝着慕叶微隆的小腹,无比专注。
而那神情,温柔而惊喜。
慕叶眨了眨眼,抬手攀上苏延的颈,紧紧抱着苏延。
如此热情的慕叶,苏延还是头回见着,苏延护着慕叶的小腹,揽上慕叶的腰身,不由低低唤了声,“阿璟……”
慕叶凑上苏延的耳,嬉笑道,“太傅担心多余了,她即是我之孩儿,那必然是要像我的,那些风月之地铁定是要混个熟门熟路了!”
苏延有些无奈,心中又很是欢喜,这样的慕叶,方是他在江西遇见而钟情的慕叶,充满生机活力,叫人挪不开眼。
苏延松开了慕叶,双手握上慕叶之肩,双眸凝着慕叶,神情坚定而严肃,“阿璟,可还记得白日我与你说,归来我与你有话要说?”
慕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俊美非凡的玉容满不在乎,而是在苏延身上嗅了嗅,道,“这么一抱,你又一身的水粉味儿了!你再换件衣罢,我先去沐浴。”
说完,慕叶松开苏延,伸了个懒腰,甚是疲倦道,“今夜忙了一晚上,什么都没瞧见,却是累的不行!”
慕叶边叹,边向汤浴间行去。
身后,苏延眉头微微一拧。
慕叶在躲他。
难不成是在寻芳阁遇上了慕晴?
苏延心生疑惑,转而移步外屋,将同去之景云传入问话。
听完景云之言,苏延眉头拧得更紧,黑眸无比深沉,似深藏暗涌。
慕晴一事,只有苏延与慕叶知道,慕府之中,也唯有慕枫与苏姮知情,这两人皆是可信之人,况且此事若被慕氏夫妇晓得,必会无比伤心,故而无论如何此二人也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
如此推算,耶律明必不知慕晴假死一事,充其量是误打误撞遇见了慕晴,想以慕晴来要挟慕叶罢了。
苏延之推论极其正确,耶律明确实不知慕晴假死一事,不知慕晴乃是慕叶之心结,更不知苏延隐瞒慕叶在世一事。
耶律明是误打误撞,在两人之间撞出了一条缝隙。
景云见苏延沉默不语,脸色又是这般肃穆,景云担心自家工农自再不言语,里头沐浴的夫人便要出来了,便出声问道,“公子,那冬至夜一事,可要提前与夫人说一说?”
苏延低敛着黑眸,冷冷烛光下瞧不清那双黑眸之中的神色,只知那眸光落在苏延拇指之上的碧玉扳指上。
苏延把玩着扳指,沉声道,“此刻一说,她便尽信耶律明了,去寻芳阁传话,冬至夜有变,再等我消息罢。”
景云迟疑,他不解苏延此行为何,只低头领命,“是,景云遵命。”说罢,躬身退出房间。
房间之中,只余苏延一人。
苏延旋着碧玉扳指,通透的碧玉在冷光下,折射出莹润的光泽,那光,是冷的。
一如苏延此刻的眸光。
慕晴一事,他迟早会告诉慕叶,慕叶也必定会谅解他。
只是,耶律明忽然插手此事,他不信耶律明仅仅就为挑破离间!
耶律明必然会有其他动作!
此刻,若是将慕晴一事全盘告知慕叶,慕叶必会愤怒,必会恼恨,虽然,慕叶也必会谅解他。
可是,苏延一刻也不会放任慕叶离开他!
更何况,耶律明还在一旁虎视眈眈!
内屋中传来帘子掀放的声响,是慕叶沐浴完毕了。
苏延起身步入内屋,慕叶正拭着湿漉漉的黑发。
慕叶问说,“苏延,你有事与我说?”
“夜深了,”苏延近前,分出慕叶一半的发丝,取过一条干的巾帕,一同擦拭,“早些歇息,改日再说。”
凤目闪过一丝古怪眸光,慕叶低低应了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