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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叶神情之中的淡然,甚至满不在乎,让苏延极为不悦。
黑眸转过,苏延看向无双老人,“老者说,她体内真气四分五裂,全凭修为护体,此话何解?”
无双老人想了想,顺了顺花白的大胡子,双手比划着解说道,“这……这真气如水而阿叶便是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阿叶一身修为伤她,也护她,好在近来阿叶……”无双老人瞧了眼慕叶,露出些许鄙夷,“过得平淡,身体并无大碍。”
无双老人心里却是嘀咕,慕叶这身武功算是全然白瞎了9好,慕叶不是她徒弟,否则他无双老人的脸面全被丢光了!
苏延从无双老人的话中找出头绪,直截了当问道,“老者的意思,除去这一身修为,阿璟便可无虞。”
“是,不过,”无双老人扫过慕叶微隆的小腹,“一身修为废去,孩子必是保不住了。”
无双老人作为看惯生死的医者,所说之话无非据实告之,不带一丝丝情愫。
那些平淡之话,传入苏延与慕叶耳中,又是另外一番含义。
慕叶后退一步,素手无意识的抬起,抚上微隆的小腹,琉璃色的凤目满是戒备,目光掠过无双老人,落在了苏延面上。
这一刻,慕叶对苏延,万分戒备。
而此一点,让苏延如鲠在喉。
黑眸一沉,苏延之温润也随之沉下,苏延肃然,无比深沉道,“倘若我两个都要呢?!”
低沉话语一出,屋中恍若隆冬,其坚定更似千年寒铁,牢不可破!
无双老人摸着花白胡须,颇是镇定,“这个嘛,徒女婿你找对人了!”
说着,无双老人从怀里掏出几本医术,献宝似的对苏延道,“徒女婿生在皇室,所学皆是正派武学,可偌大之江湖,多得是奇门异术,邪门歪道更是不在少数,难免有人走火入魔,我无双谷医术扬名在外,对此等布早已轻车驾熟,阿叶的裁治得很。”
说罢,下一刻无双老人飞出了屋子。
无双老人甚至都没瞧见是谁人出手,又是以何种方式被“请”出屋的,但他十分确定,他是被踹出屋子的!
慕叶愣神,凤目眨了又眨,良久方道,“太傅……要尊师重道啊!”
苏延抬手,轻轻在衣襟处一掸,在明亮又寒冷的光线中,只弹起数粒尘埃,苏延愤而骂道,“为老不尊!”
如此动怒之苏延,反倒让叫慕叶觉得苏延更为真实,比平日来得更亲近。
慕叶不由抿唇轻笑,移步苏延身上,抚上苏延的胸膛,轻轻拍着,顺道,“你踢了他一脚,扯平了,扯平了!”
“怎算扯平了?!”苏延之愤尚未消下,继而骂道,“那两声徒女婿已被他占得了便宜!”
慕叶仍是笑,抚着苏延胸膛为其顺气,“是我偷师学艺,连累了太傅,太傅消消气。”
说话间,两人不知不觉靠得极近,甚至近得,慕叶听得见苏延的心跳,苏延闻得见慕叶的吐息。
苏延低头,望得佳人在前,展臂便将人揽入怀中。
“阿璟,你们二人我必会保全。”
苏延将慕叶揽得极紧,生怕一松手怀中人便会消失。
当苏延坚定之言传入慕叶耳中,慕叶听来觉得甚是耳熟,这不是苏延头一次向她许诺,可是昔日诺言犹在耳畔,同样的,苏延从未将之诺言实践之景亦在眼前。
方才的笑意自那俊美非凡的玉容消散。
慕叶扯了扯嘴角,始终没能露出一个笑,只有一丝苦意,微微的苦意扎进慕叶的心里,随着笑意的消散,神智回到慕叶脑中,令慕叶无比镇静。
慕叶回想起方才那一幕,若说苏延头回怒骂无双老头,是真气极了,那么第二回,苏延必然是故意为之,为得是降低她之戒心,换得如今怀抱佳人之局面。
慕叶莫名的心烦气躁。
苏延哪会真实,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苏延。
慕叶推开了苏延,自己向后退去,“今夜冬至,你不要入宫么?”
“不了,”慕叶面上眼底的抗拒刺得苏延生疼,苏延捉上慕叶的手,半是强迫将人禁锢在身前,笑得不容任何人拒绝,“今夜冬至,我自是在家陪你了。”
慕叶笑了笑,“也好。”
慕叶没料得的是,苏炜竟也来了梅园。
苏炜趁着夜色而来,穿着厚厚的衣袍,外裹厚实大氅,搓着双手径直推门入屋。
“叶姐姐!延哥哥!今夜冬至,我来同你们一起吃饺子!”
苏炜甚为欢快,当瞧见一屋人所用之晚饭时,苏炜楞住了。
那是一碗碗的汤圆!
苏炜搓着冰冷的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四处张望,企图寻到哪怕一只饺子的踪影。
苏延给苏炜指了座,景云与清和为苏炜腾出席座,侍候苏炜坐下。
苏炜瞧了眼苏延,显而易见得他延哥哥今日心情不佳,不佳到连句话都不曾与他说。
苏炜乖乖闭了口,坐下之后,仍是惦记着水饺,偏头望向身侧景云,问道,“景云,今夜冬至,饺子呢?”
景云偏头眉头微蹙,“冬至为何要吃饺子?该吃汤圆啊。”
苏炜立即反驳,“我吃了十五年水饺呢!冬至要吃水饺!”
景云亦反驳,“我吃了十六年汤圆呢!”
“水饺!”
“汤圆!”
“水饺!”
“汤圆!”
两人越吵越大声,越吵越没个分寸,吵到最后,景云全然抛却了苏炜帝君身份,一口咬定,“便是吃汤圆!”
那声音之大,将一屋子的人全都吸引之景云身上。
苏炜不甘示弱,立起来向苏炜喊了回去,“冬至吃的明明是水饺!”
慕叶手举盛着雪白圆润的汤圆的汤匙,十分赞同景云,“冬至便是吃汤圆啊!”
吃下汤圆,慕叶又道,“你们北方人才吃水饺!”
慕叶这话说得,大有歧视之意。
苏炜即刻觉着颇是受伤,冲着慕叶道,“叶姐姐也是北方人啊,慕府在洛阳百年呢!”
慕叶咬下一口汤圆,缓缓咽下之后,甚不在乎道,“我生在江南,自小吃的汤圆。”
苏炜气极,转而向苏延求救道,“延哥哥你也是北方人啊!”
苏延亦是淡然到,“我在杭州待的时日长,吃的亦是汤圆。”
苏炜孤立无助,毫无气焰得坐了下来,尝试了此生头一个冬至的汤圆。
吃了第一口,苏炜之面色大变。
汤圆……是芝麻仙儿,是甜的?
苏炜含着一口甜腻的汤圆,吐也不是,咽也咽不下。只得喝了好几口汤水,冲淡那甜腻味道,勉强把甜腻到骨子里的芝麻馅儿咽了下去。
吃下这一口汤圆,苏炜是再不想吃第二口了,他喝着汤水,借机环视四周,只见屋中人吃得甚是开心,唯有无双老头被这甜腻腻得过头,有些不悦。
这其中,吃得最开心的是慕叶。
作为一个孕妇,慕叶吃甜点糕饼的量不止有一点点大。
苏延见慕叶吃下一碗汤圆,又要下一碗时,不免担心,“阿璟,吃些别的,不能再吃汤圆了。”
慕叶望着盛满的汤圆,觉着一个个圆润雪白的汤圆皆在向她招手,煞是可爱可人,叫她怎么舍得下不吃?
慕叶咽了口水,转而向苏延问道,“那我能喝冬酿酒么?”
“不能,”苏延回答得决绝,转而笑道,“不过,晚饭之后,你能去外头赏雪。”
“雪?”慕叶凤目一转,望向窗外,“下雪了?”
“嗯,阿炜进来的时候,衣上沾了些许雪花片儿,屋中暖得很,他进屋许久还未化开,外头的雪必然不小,吃了旁的,届时,我陪你去外头赏雪。”
慕叶颔首,“我觉着,这主意可以。”
吃完汤圆,苏炜闷闷不乐,缠上了慕叶,“叶姐姐,我饿。”
慕叶甚是怜悯得摸了摸苏炜的头,把自己没吃的那碗汤圆给了苏炜,“没动呢,吃罢,皇上莫饿着了。”
苏炜一头栽进席座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苏延给慕叶裹了狐裘,由清和在前提灯,一同至院外散步。
雪下得极大,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院中的地面竟已然堆积了起来。
散步的三人无人言语,只得三人踩着积雪发出的吱嘎声。
慕叶弯腰掏起一把雪,在拳中握成一个球,瞄准前头的清和砸去。
清和已听得雪球飞来之声,本想避让,却又顾及慕叶,躲避的身形一顿,生生挨了一个雪球。
慕叶甚是不满,“故意让我砸呢!每意思!”
清和闻言驻足,侧身向慕叶欠身,“夫人,外头雪厚路滑,请夫人小心。”
慕叶罢罢手,“你想多了。”
哪轮得到清和提醒,苏延自出门便一手扣着她的手,眼睛在慕叶身上没离开过,生怕她是个走两步便会摔倒的学步娃娃!
慕叶觉着无趣,“算了,夜深了,这雪明日赏罢!”
于是三人又回了屋里。
苏炜仍是喊饿,泪眼汪汪瞧着慕叶。
慕叶笑了笑,“今夜真是待客不周了,我倒知一地方有饺子吃,皇上可愿同往?”
“好懊啊!”
苏炜立马来了精神,问也不问去何处,跟上了慕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