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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夫人自然知道皇上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病倒了,只是她并不知道三个月前自己寄给晏伯崖的信被那周虎给扣下了。
事已至此,晏夫人已然明白挣扎无用:“既是如此,我护国侯一家该交皇上处置,却与我家中奴仆无干,还请公公允李我将卖身契发放给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晏夫人是明白人,要知道叛国罪诛九族也不过分,如今这般处置已是皇上法外施恩。晏夫人还是乖乖跟咱家走,这群兵痞子也没个轻重,等下伤到晏夫人就不好了。”李长青轻描淡写地威胁。
晏夫人当然明白李长青话里的威胁之意,只是澜姐儿如今恐怕已是晏家唯一的血脉,必须要救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傲然道:“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要知道先帝曾赏给护国府丹书铁劵,天大的罪过亦可避免,如今公公空口白牙就想拿人,恐怕说不过去吧。”
李长青脸上果然带了犹豫之色。
在来府中抓人之时,那摄政王特别交代:这晏夫人虽为女子却有铁血手腕,晏伯崖常年不在京城,不仅将偌大的护国公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还将晏伯崖的一干部下的家属照顾地妥妥帖帖,在京城颇有威望,这个女人,必须死!
可此刻面对眼前这个高傲的女人,饶是他在宫中多年,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
此时,一旁的鲁凤直一直冷眼旁观。
他与晏伯崖同为将军,宴伯崖驻守边关,常年在外征战,而他是皇家卫队的总头领,对当今皇上甚是忠心。
当他接到慕容靖天的旨意:护国侯通敌卖国,捉拿护国侯全家。他并没有怀疑圣旨的真假。
只是他和宴伯崖同殿为臣,对晏伯崖将军也有颇多敬佩之处,心里对晏伯崖多少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虽在不同阵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从心底里就不相信晏伯崖是通敌卖国之徒。
但,这既然是皇上的旨意,他不得不尊旨。
这会儿见这位晏夫人孤儿寡母的,心里也有些同情,随闷声道:“李公公,王爷在等消息,还是快点为好。”
鲁凤直冷冰冰的嗓音里似乎听不出一点感情,但精明如晏夫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在为自己求情。
果然那李公公见鲁凤直开口,心里也颇有几分忌惮之意。再者说还是王爷的大事要紧,权衡再三,李公公虽然心有不满但也只好开口:“咱家也不是那心狠手辣之人,那些奴才就放了吧,那晏夫人跟小姐还是跟咱家走吧。”
晏夫人并不着急,将手里的卖身契一一发放。
家里的财产是剩不下什么了,好在护国将军府平日里也不曾亏待他们,此时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已是万幸。
她缓缓的来到苏嬷嬷面前,担忧地冲苏嬷嬷看了一眼。
苏嬷嬷接过卖身契,含泪点点头。
她跟随晏夫人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夫人的良苦用心。
苏嬷嬷对着晏夫人磕了三个头,忍住泪水,就拉着澜姐儿离开了。
澜姐儿看到母亲从未像刚才那么严厉过,再看看眼前这些手执武器,凶神恶煞的兵士,当下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她狠狠地将想要流出来的眼泪吞回肚子里,坚毅的目光将在场的人一一记住。
她的目光过于执着和犀利,李公公直觉脊背上凉飕飕的,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当下皱起眉,私下里搜寻。
好在澜姐儿低头的速度够快,倒是鲁凤直看见了澜姐儿的一举一动,感觉这小丫鬟与众不同,但他并没有多话。
“晏夫人,完事儿了吧,赶紧跟咱家走吧。”说这话的时候李公公颇有几分咬牙切齿,随即盯着晏夫人的娇躯看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抹邪恶的笑。
晏夫人见苏嬷嬷已经带着澜姐儿往外走了,便稍稍放下心来,回首看见李公公奸笑便知他不怀好意。
“咱们护国公府没有孬种。”这话儿虽是对着众人说,话却说得声音十分大了,似是为了让澜姐儿听见,多给她些活下去的勇气。
眼光瞟向右手边的巧儿,伸手牵住了巧儿的手。
巧儿毕竟是个孩子,第一次看到晏夫人这样,不由得心生惧怕,加上之前苏嬷嬷决定用她代替澜姐儿,她就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此时更是有惊又怕,想挣脱晏夫人的手奔向苏嬷嬷离去方向,但被宴夫人牢牢的抓住。
巧儿看见奶奶拉着澜姐儿离开了,惊恐地叫道:“奶奶……”
“儿啊,别怕!奶奶一会儿就会回来的!”宴夫人蹲下身子,将巧儿紧紧地搂在怀里,“你不用怕,娘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还有爹爹和哥哥们,他们都会陪着你,别怕……孩子,别怕……咱们一家很快就能团聚了。”
不知何时,宴夫人已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来了,话一说完便刺穿了巧儿的喉咙。
巧儿还不知发生了何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晏夫人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众人都被的这场面惊呆了,没想到晏夫人竟然如此刚烈,还未回过神来,她便如法炮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李公公冷眼旁观,见晏夫人竟然自尽,一阵错愕之后便玩味地看了一眼晏夫人的尸体:“只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罢了。鲁将军,咱家要回去交差了。”
“请便。”鲁凤直自然对这些琐事不放在心上,他的目光在巧儿的尸体上稍作停留。
那手上结满了茧子!
素闻护国府的小姐七岁便可拉弓射箭,手上有茧子本是常事,但这绝不是拉弓所造成的。
当下心里明白晏夫人恐怕使了金蝉脱壳之计,心里扯开一抹轻笑,连带着脸上僵硬的表情都生动了几分。
他斜眼看了一下猥琐的李公公,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向来对这阉狗没什么好印象。
远远地,澜姐儿看见母亲倒在血泊里,惊恐地长大了嘴巴就要喊出来,只苏嬷嬷不知哪里来得力气,死死地捂住澜姐儿的嘴,抱着澜姐儿一路连走带跑的逃离了护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