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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九点,瑞东省委常委民主生活会准时召开,省委、省政府领导班子部分人员列席。人员到齐后,会议并没有急着开始,大家都史无前例地感觉到了氛围的轻松。
段高航的脸上没有因为不满情绪而明显高高地向上划着弧度,眼睛也没有因为充满挑衅而刻意地睁大,相反,他一脸和蔼,还不时与身边的韩元捷笑谈几句。
潘宝山,也不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孤傲样子,他的脸上,更多表现的是谦和。
会议开始。
“人员都到齐了吧。”段高航直起身子看了一圈,看上去满面春风,“那咱们就开始把。”
会场顿时静了下来。
“感谢组织对瑞东的关心,感谢华部长的不辞劳苦。”段高航的开场白说得很温和,“所以即便是严冬来临,也让我们感到阵阵温暖。”
掌声响起。
“段书记太客气了,别说不辛苦,就算是,怎么说也都是为了工作嘛。”华鸣笑了笑,道:“会议时间要控制,不能占用大家太多时间,所以就尽快进入正题了。受组织指派,提议并参加瑞东省委常委民主生活会,主要是听听大家对工作作风及思想建设的剖析和认识,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助推瑞东经济社会的发展。”
“好,既然华部长点了题,那我就先说吧。”段高航呵呵一笑,扶了扶面前的话筒,道:“担任瑞东省委书记一职,时间不算很长,但感触很多,毕竟是在瑞东这块土地上成长起来的,对瑞东,也就特别有感情。瑞东发展得好坏、快慢,对我来说是头等大事,我得为瑞东人民负责。也因此,在事关瑞东发展的大小事上,在决策时我显得有些不够沉稳、冷静,有点急于求成的倾向。也因此呢,容易和宝山省长产生分歧,而且在交换意见时也有些急躁,影响是不好的,容易给大家造成领导班子不团结、不和睦的印象。我想啊,在今后,要进一步发扬民主,有想法、有构思,应该充分和大家商谈,不能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不能指鹿为马搞一意孤行,那是不科学的。”
段高航的话,讲得出乎潘宝山的意料,没想到他会如此剖析自己,还别说,真觉得比较到位。
“高航书记的发言,实在是让我如芒刺在背,我也要说几句。”这种情况下潘宝山当然不能落后,“跟高航书记一样,我也几乎全是在瑞东这边热土上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对瑞东也饱含深情,也同样存在迫不及待的心态,但是,事情往往是欲速则不达。实际上,这种心态造成了浮躁的情绪,碰到事情就容易头脑发热,解决起问题来就不够冷静。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是亲眼所见,我跟高航书记在一些决策上有争执,那就是不够理性的表现。当然了,我们的争执,不存在私人恩怨,出发点只是工作,所以说,我们的想法可能会不一样,但是目的,是完全一致的,无非是为了瑞东更好地发展。因此,我认为有必要给自己降降温,让自己沉住气,有问题提前沟通,碰到不同想法,要充分交流,那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另外,我觉得我们年轻一代的干部,要多向老领导学习,高航书记在工作上踏实、稳健,让人放心。有话说‘发展是第一要务,稳定是第一责任’,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必须领会、吸收、借鉴。”
“宝山省长也不要谦虚,你年富力强,有想法、有干劲,很好嘛。”段高航满脸带笑,道:“相反,从创新精神和开拓勇气上讲,我还需要进一步加强,有时候,过于求稳就是过于保守,就是不与时俱进。”
会开到这里,在场的几乎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平日里两个掐得差点头破血流的巨头,陡然间竟如此谦逊、温文尔雅起来,很不适应!不过,他们很快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上面发话了,再不好好表现,怕是要被“打屁股”的。
有两拨人,感触最深。
“夹缝派”的辛安雪和万军。两人不缺乏政治敏感性,知道这么一来,瑞东政坛将会“风清气和”,所以,必然不会出现人事的频繁变动。之前,这方面的倾向就已明显,现在要是再让他们流动起来,必定有违上面的指示精神。如此一来,他们的职位将会比较平稳地保持现状,而且,因为和段高航、潘宝山之间相互间复杂的关系,也不会受到过分的挤压,保守一点说,就是有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中立派”的洪广良和龚鸣。每一次,他们的沉默不语其实并不是本意,而且也并不感到轻松,因为他们知道两不靠的明哲保身做法,并非万能,弄不好,就会跌进裂缝中永无出头之日。而如今,段高航和潘宝山不会再台面上打擂,强迫大家表态站队,所以对他们来说,是松了绑。
郭壮,如今已不再是持中立态度的人了。焦自高已经做过努力,而且还很准确地传递了郁长丰方面的信息。所以,郭壮在董长江找到他的时候,综合各方面的考虑,就答应了下来,会支持潘宝山。
其实,说到感触,还是当事的段高航和潘宝山最深刻。
散会后,段高航就对韩元捷使了眼色,接着就把方岩安顿好休息,等待吃午饭。等他回办公室的时候,韩元捷早已经候着呢。
“有什么看法?”段高航开口就问。
“说是奇怪,其实也在意料之中。”韩元捷感叹了起来,“毕竟我们被潘宝山给激了起来,动作搞得有点大,上面肯定会有意见的,现在过来压制、调和,也很正常。”
“嗯。”段高航点点头,“我有个问题不明白,谁写了举报材料?”
“举报材料?”韩元捷并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
“昨晚华鸣就把我跟潘宝山找到了一起,传达了组织上的指示,要求我们瑞东不要再有大的人事变动,还要求我和潘宝山要注意搭班形象。另外,他还拿出一份举报材料,材料中把我们历次常委会上的情况,记录得一清二楚。”段高航道,“百分百详实,就跟亲眼所见一样。”
“那没什么奇怪的,因为很有可能就是常委中的人所为。”韩元捷寻思了下,道:“仔细想想,为了各自利益,谁都有可能,包括他潘宝山本人。”
“潘宝山?”段高航一惊,他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难道他觉得跟我们斗下去吃力了,就想到了这一招?”
“难道没有可能么?”韩元捷道,“我觉得完全有可能,你想想,他的幺蛾子那么多,肯定会想办法占据局面优势的。今天的生活会一开,你和他都表了态,往后啊,他接二连三地出台什么政策,你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对?”
“妈的!”段高航抽动这嘴角,他深深地惋惜自己恢弘的“拉人下水”计划就这么被化解了,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在潘宝山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越想越憋屈、越有挫败感,“狗日的,真是便宜了他!”
“不能便宜了他!”韩元捷一听忙道,“我们可以温和地反对嘛,哪能让他得了安闲?”
“再温和,能架住他的三番五次?”段高航道,“那家伙心黑脸皮子后,会变本加厉的。”
“那是不是还得继续强硬?”韩元捷皱起了眉头,一副深思考的样子,“确实得让他感到有压力才行。”
“怎么强硬?上面不是已经都发话了嘛,反正我是不能冲在前头的,否则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段高航说着,也皱起了眉头,道:“嗌,元捷,你能不能顶起这个大梁?”
“我?”韩元捷一愣,“我可是一直在顶啊,政府常务会上哪一次不跟他闹个大红脸?”
“必须转移阵地了。”段高航说很是得语重心长,“以前我跟你说过,你有劲在政府常务会那边使,到了常委会上,你要尽量低调一些,凡事由我出头,否则就会被人家说我们拧成一股绳以多凌少,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生活会上我已经表过态,得平和啊。”
段高航这么盘算,有他的道理,华鸣传达的精神很明确,他和潘宝山谁再不“稳住”,就有可能要放逐谁。所以,他卧下来,让韩元捷去戳弄潘宝山,如果潘宝山应招了,就有被处理的可能。而且,那样比他和潘宝山同归于尽,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段高航顿时高兴得一阵眩晕。
“元捷,我觉得很合适啊!”段高航不等韩元捷回话,就接着说了起来,“否则的话,不显得我们是服了软?别忘了,本来我们是强势的,现在成了平手,不就相当于是落了下风?”
“段书记,事的确是这么个事,但我看不一定能行。”韩元捷低头沉思,道:“潘宝山的情况和你一样啊,他能应招?再说了,我这个级别也够不上啊 ,还有,身份也不合适,常务副省长,本来就是直接在他手下的。”
“哦,也是。”段高航其实这会也想到了这些问题,但是他觉得应该尽量说服韩元捷,毕竟那对自己是十分有利的,“不过,处在对立阵营之中,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吧,所以我认为还是可以的,你可以边走边看嘛,也不一定是次次都要叫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