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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山虽风景旖旎,灵气充沛,草木欣然,桃花漫山。但这里除了只有师父和她,再无旁人。
师父性格高冷孤僻,但留佛和他相处这么许久以来,真的发现师父淡然冷漠的外表下埋藏着一颗温润细腻的心。
每每留佛有疑难之处不得其解,便跑过去询问,上至仙法奥妙,上古轶事,下至草药香料,凡间衣食。不一而足,但师父总能耐心讲解,言语精简但字字珠玑,留佛暗自钦佩不已。
师父不难相处,但总给人遥不可及的感觉,那是一种近乎凉薄的冷漠,可是事实当真如此吗?他若真的那么冷情,为何当年因殇北寒一句临终嘱托便一守听颜就是几千年的孤寂岁月。
他不在乎权,不在乎名,不在乎世间纷纷扰扰,尔虞我诈。可是,他在乎情,也许正是他和殇北寒的情谊,让他隐居听颜千年,独独为了守住兄弟的毕生心血。
他冷情吗?凉薄吗?他高高在上不问世事吗?不,正是因为这近乎固执的守候,才能显出那份深藏心底弥足珍贵的情谊。留佛相信,倘若现在听颜有人威胁到听颜的存亡,师父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世间总有一个人,是因为太过重情重义,所以才会显得薄情寡义,那个人,就是师父。
留佛心里一直都明白,若不是自己这危险而特殊的体质,或许再参杂一点别的原因,她或许就不能那么幸运能够成为师父的徒弟。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世间有几个人不是带着面具待人处事的?可是她的师父,她知道师父是真心疼爱她的,不管怎样,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满满的都是。
“佛儿?”
容非渊一回来便看见小徒弟坐在无欢殿石阶上发呆,若是平时他回来,小徒弟肯定会欢欢喜喜迎上去,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啊?师父,你回来了。”
怎么搞的,师父回来了居然都没有发现……留佛暗暗懊恼。
“师父,掌门找你可是有什么事儿?”
刚问完留佛就后悔了,好像这不该她过问吧。
“嗯,妖魔两族近日行为更加猖獗,仙门各派忙于谴派弟子降妖除魔并加固结界以免妖魔趁虚而入。而且……洪荒之门异动频繁,怕是有人故意为之,为师这次便要去查看究竟,顺便加固洪荒眼封印。”
容非渊淡淡道,丝毫不觉得徒弟有什么莽撞。
“那师父,那洪荒之地可是有危险?”
看着徒弟面容担心焦急的样子,容非渊冰封的心似有暖流划过,轻轻的,微妙的,不易察觉。
“无碍,区区洪荒,还奈何不了为师,佛儿无需挂心。”
“师父近日就要出发吗?还有,还有师父要多久才能回来……”
听到师父无安全之虞留佛稍稍放心,可是洪荒大陆在极北之外,极北苦寒万里无人烟,洪荒肃杀充斥杀戮与血腥。师父纵使法力高强,怕也是要耽误不少时日吧。
“明日出发,少则一月,多则三月,便可赶回。”
加固洪荒之门的洪荒眼,除了天帝和他之外,怕是再无人能够胜任,天帝掌管仙界事务缠身,那这件事必须由他来做,也只能由他来做。
“师父……”
留佛想说什么,却无从说起,这一别可能几个月,想想几个月不能见师父,心里百般难受,万般不舍。没有理由挽留,也不可能挽留。
容非渊似乎看出了小徒弟的留恋,他修长绝美的身体慢慢蹲下来,长发泼墨般垂地,雪衣层叠,颠倒众生的容颜与留佛持平,摸着留佛毛茸茸的脑袋,浅琥珀色的眸底泛起浅浅的温柔。
“佛儿,为师不会有事,你禁足期间切记认真修炼伏魔清心咒,不可懈怠,亦不可一味求进。可明白?”
“嗯,那师父加固洪荒眼封芋要尽快回来。”
留佛带着浓浓的鼻音低头道。
容非渊想了一会儿,手中出现一道符纸,一块儿半透明水滴状的玉石。拉过留佛的小手,将这两样东西放在她手中。
“这道符纸为师注入了一部分法力,你禁足后出去若是遇到不能对付的强敌,撕开它可以保命。但是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妄动。这块玉石是传音石,你将神识注入,便可与为师进行通话,但因你修仙不久,神识微弱,所以还是少用它。”
“师父,它真的能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吗?不管多远都能听到吗?”
留佛眼睛亮亮,一扫阴霾,手里摩擦着那个不起眼的石头,不明白它竟是如此神奇。
仙界仙灵之气的滋养,仙法潜移默化的粹炼,加上无忧无虑的生活。留佛已不再如刚来一般黝黑瘦弱,神情透着不安与胆怯。
此刻圆圆的小脸,秋水般闪亮的明眸,纤细却结实的身子,以及对他毫不掩饰的依赖,颇惹人怜爱。
容非渊淡淡地看着,轻轻揪了下她软嫩的小耳朵,方道:“除非有人故意切断阻隔,否则无论多远,都没问题。”
感受到耳朵传来的奇异麻痒,留佛呆了呆,感到一股热气从胸腹直冲向脸庞,憋的她满脸通红。
“佛儿,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容非渊看着小徒弟异常潮红的脸,眉头轻皱问道。
莫不是体内气息有异常突变?
留佛亦苦着脸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憋闷,可能是师父要走了我有点郁闷吧。不过师父,你放心去洪荒之地吧,留佛一定记着师父的话,好好练功。留佛若是想师父了,就跟师父说几句话,师父你千万不要嫌我烦不理我……”
徒弟没事就好,孝子心性罢了。容非渊稍稍放心。
“嗯,为师听见了一定回复。天色晚了,你回房吃着东西便休息吧。”
容非渊站起身,举手投足的绝代风华,带动一阵冷香清幽,闻之沉醉。
“哦,师父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点点头,缓缓举步朝无欢殿走去。
翌日清晨。
“师父?”
留佛脑袋凑到师父门外,轻轻叩了两下门。
“师父,师父?”
无人回应,唉,果然走了。留佛百无聊赖地坐在台阶上,看着天上流云变幻莫测,淡淡的忧伤笼罩在心头。
还有多少天来着?十二天?十二日后不用禁足了,暂时也没什么地方想去的。找菩光尊者是不可能了,仙别山地底下那东西似乎对她颇有意见,上次差点让她丢了半条命。
唉……师父啊,你快回来吧。
“肉,天上好多肉……”
大猫立着身子淌着口水,鼠眼滴溜溜看着天上飞过的仙鹤和叫不上名字的鸟。那样子似乎恨不得飞到天上把它们捉下来烤了。
“大猫,醒醒吧。你吃不了天鹅肉。”
留佛低头戳戳它圆圆的屁股,好心地提醒。
“那不是天鹅!不对!你骂我?你这个坏主人,不让大猫吃肉,还欺负大猫。”
大猫一屁股坐在地上,腹部的肉层层叠叠堆起,向只胖乎乎的小雪球。一只小爪颤抖着指着留佛控诉,神情悲愤。
整天粗茶淡饭,都饿成什么样了!四肢无力,鼠脸憔悴,精神不济,毛色也不油光水滑了!你见过灵鼠吃素,可你见过专吃素的灵鼠吗!
留佛挑挑眉:“上次从流龟岛带回来的王八蛋不是早给你补充营养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肉和蛋有着天壤之别好不,肉能解馋,蛋能吗?”
“那我也没办法……除非十二天后你主人我解禁了之后才能去给你捉肉吃。我这不是不爱护小动物,我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其实我比你还想吃肉呢。”最后一句是留佛嘀咕的。
“谁说没办法的?”
大猫神情猥琐,冲着留佛挤眉弄眼,小爪子指着天空。看留佛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更加殷勤地提醒道:“紫苏紫苏……”
留佛恍然大悟, 一人一鼠相视一笑,表情默契。
此后十几天从来都与世无争的玉清山顶时刻都潜伏着两个偷偷摸摸的猥琐身影。不少仙鹤和灵鸟无故失踪,真正的悍匪行径,雁过拔毛。
以至于各位长老们也纳闷不已,派人暗查是否有听颜弟子暗度陈仓。每每探查,不得其果,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恐怕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去查玉清山的,而玉清山每天催烟袅袅,两个罪魁祸首吃的满嘴流油好不快活。也正因为频繁使用紫苏,留佛的弓箭技术越发精进,几乎百发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