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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重檐瓦上打着清晨的光,直直划过而不滞留片刻,凛冽而清冷。大清早起来,闲得发闷,总是有一些人是守不得安宁的。
“之前都不晓得,原来这玲妃妹妹这样好说话。”看着郑馨华,胡妍言娇声笑道。此前,她们忖度着这玲妃会是推脱或是怎么的,谁知她竟如此爽快地应了下来。
瞟了一眼胡妍言,郑馨华鼻子里哼出很轻的一声,“一夜之间计成便是能得到王妃之位,怕谁都会应下来罢,好说话?哼,还是免了吧。”深院里女人的心思不就那些,她玲妃再如何好说话,也还不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着实是没想到郑馨华会口出这般的直言不讳之语,胡妍言语塞有些下不了台之感。想想此前种种,顿时心生鄙夷,看着郑馨华,心中冷笑,前儿自己在玲妃那般的维诺讨好嘴脸,她是不记得了还是怎么?
到底是十足的贱蹄子,容她在眼里也是十分讨人憎。
想归想不必道出,胡妍言这点上总是王府众女人中做得最好的,她随后一瞬便掩饰住了脸上的僵硬,复而笑着圆场道,“姐姐此言极是,于咱们而言,总归是好事一桩。”
这话不错。
一手扶上榻旁的繁华锦刺花枕,郑馨华面上笑笑,另一手抚上头上的金花蛮枝镀金发钗,叹出一口气似的悠悠道,“是了,今晚过后,可不知是谁笑到最后。”语罢,红唇勾起一抹至深的笑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但凡是有心相争的女人,这个道理都是懂得的。
*
清竹苑,清静依旧。
秋夜里露霜结在竹竿儿上,映着缕缕清晨的阳光,眼下这般看着倒是有几分晶莹剔透的可爱之感。晨早的秋气儿凉的紧,紧闭的窗棂挡不住这凉气,透过窗格子的空隙,一点点渗进温软舒适的屋子里。
床沿那纱幔轻轻抚动,隔着一层朦胧,隐隐看见那床榻上被一席被褥卷成饭卷膜样的异物,嗬,怕冷贪睡的人儿,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小小的半片水仙花儿似的脸呢。
“哟,这会儿还在睡着呢。”花琪不怀好意地靠近床榻,伸手就往被褥里闹人,只等捞到人了,才惊咋又没好气地叹道,“我的好王妃,好姐姐,哪有人把脸捂起来睡觉的?可不憋坏了?”
睡梦半刻有人扰,总是不舒坦。柳眉微蹙,好大不情愿才睁开眼,盯了一会儿花琪,才埋怨一声,“花琪,休要闹,让我正经睡会儿。”
还说正经睡会儿呢,花琪苦着脸,这哪是她要闹?明明是王妃自己贪睡,总是睡过了头而不自知,今儿花秀是不得空没法儿亲力亲为,花琪这才受了花秀的‘狠令’来催促这位嗜睡的主儿起床用膳。
嗬,看那床榻上那岿然不动的人,可不是件费力活儿?
这厢,花琪这才转念思索的功夫,若沫就已然翻了个身,睡眼朦胧,大有一股将沉沉睡去之势……
对着那被卷之物,花琪痞里痞气笑起,双手张开,伸向被窝里头……
“嘿嘿,花秀姐姐可是下了死命令,这会儿子那可由不得王妃了……”
呵呵呵……
清脆的笑声荡漾在寂静的院子里,划破了这冰凉的清晨的空气。
“王妃,这衣服可得要好好挑挑,今晚的家宴,可是得去的。”花琪卖力地将衣柜里的衣服这倒腾了出来,这嫣红姹紫的通通搁窗边的长椅上。
今晚的晚宴说了是府上的夫人姨太都要去的,自然她们王妃也免不了这一遭。总归是女人争艳的地方,她们王妃没心思总是吃亏的一个。为着她们寡心清性的王妃能不被那几个嘴巴特厉害的女人,花琪可不得留些心思在上头?
“花琪,你为何总是这般好精力?”若沫一旁偏着头,看着忙个不停还傻得呵呵乐的花琪。笑道,“看你,精力都花不完那般。”
稍稍放下手中的衣裳,花琪抬头,奇怪地反问,“没精力,这人怎么过日子?”一句多实在的话,日子那么长,人没精力可得怎么过?
一语点中迷中人。对花琪一席话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若沫感到愕然,片刻过后再是淡然认可了。也是,人本该如此,只是她自己有些身不由己,从而在活泼俏丽的人跟前,她是显得格格不入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院子木架上,一片亮丽晨辉。站在旁边,若沫只是安静地看着,不说话,也不知是真用心挑着呢,还是心里想着别的事呢。
一旁的花琪忙活得不亦乐乎,她插不上手,也就静静看着。对着这张朝气蓬勃的俊俏小脸儿,心中猝然生出些感触来。眸光顺着窗沿望去碧空万里无云的天际,心中暗叹,何时能走出这四方的天,身临这旷芜的天地间呢?
兴许是深院呆久了,能把人闷出一身的愁思来,就比如时下的若沫,近来总是满面愁容不可言道,心中十分的容易伤感。
“可看好了哪件?”花琪俏皮地将脑袋伸过去,眨眨眼,却看见了一动都不动的若沫,眸光暗沉,又不知所思何事。看吧,她们王妃就是没把心思放在改下功夫的事情上面来,花琪终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王妃,你又走神儿了!”
循着声音,若沫稍稍回神,眸光随之从窗外收回,最后是终于将视线落在花琪身上。乍一看看那丫头鼓着气儿的小脸,现在可是十分肃真正经的呢。没绷住脸,若沫还是浅浅笑起,凑近身来又要逗起花琪来,“怎么?难道是花琪心中早挑好了才来跟我说的?”
这又不是她挑衣服。撇了一眼笑脸盈盈的若沫,花琪嘟着嘴,伸手拿起了一件衣裳,“诺,花琪看着这件挺好。”
若沫挑挑长眉,缓缓赏眼,仔细看看在花琪手上的衣裳。
嗬,花琪眼光不错。众多的衣裳之中,就挑出了一件十分显眼而耐看的衣裳。她手上捧着的是一条橘色纱裙,穿于身上足以曳地之长,裙裾广袖之处微微褶起,纱织之衣朦胧透光,加之颜色鲜艳夺目,如说妙曼女子妆扮入宴,当是上佳的晚宴衣裳之选。
浅笑着,若沫还真是若有其事地认真地观赏着,一副旁观者之态,这看着就好像要入宴的不是她一样。
花琪看若沫也没出声,心想着多半是稍稍不满意。“王妃你就没啥主意不成?”无奈,于是放下了手上的橘色纱裙,另外抄起了旁边一件水芙色的绸缎长裙,“诺,这件看着也不错。”
转眼看另外一件,若沫眼中若有兴味,暗暗叹道,这丫头确实是有眼光的啊。比起那橘色的纱裙,她确实是更中意这件淡雅无华的锦缎长裙,裙幅微微褶起,一席纯水芙之色,静雅而不显得张扬。
不张扬,恰巧正如她本意。
长椅上静静躺着两件经人精挑细选的衣裳,一是艳丽妩媚,一是清淡无华。霎时,若沫眸中淡入秋水,几乎是无意识般的,她轻声开口问,“花琪,如若是你,本意是属哪件?”
花琪俏皮地眨眨眼,半刻才迟疑般伸出一节小指头,指去橘色的纱裙,“花琪喜欢颜色艳一些的。”少龄女子,正值如花嫣然盛放的年纪,不都个个喜爱艳丽俏皮的衣裳么?
若沫看去那橘色的纱裙,敲阳光打在上头,长椅的杉木上映下一小片光艳的橘色的光影,这一看,当真是十分的活泼艳丽得紧呢。
静静看着,半刻,若沫轻轻笑了,其实不久前,自己也是喜爱这些艳丽万分的色彩。那为何徒然不喜了呢?她愕然明了。原来曾经以为世上极其艳丽夺目之色,早已消散,随心中那人无光的眸底悠然远去。
骤然收起思绪。
“唉,奈何我总是与花琪眼光相差千万里。”若沫叹下一口气,半睁着眼开始逗着花琪,顺手挑起那件橘色的长纱裙,在花琪身上比画着。一看果然十分合适,于是便调皮一般眨着眼,“你若喜欢,那便送与你罢了。指不准咱们花琪穿着这么件艳装,就正好能被哪位高门公子哥给瞧了去呢。”
花琪被逗得小脸泛红,半晌才呐呐出口一句反驳,“哼,怕人家还看不上呢。”
“嗬,看不出丫头眼界还这般高着呢。”若沫似笑非笑般将头伸过去,继续逗着花琪。“倒是说说,如何才入得咱们花琪大美人儿的眼?”
眼角撇去一眼若沫,花琪就知道若沫是存心要逗着她玩的,于是这下心底也中气十足,反正就闹着玩嘛。于是闭眼正言叨叨道,“自是世间至极之能人。”
看那丫头一脸的肃真,当真是认真得紧,还世间至极之男子呢。若沫掩唇笑着,却又不再开口揶揄。少女之心,最是粉嫩玲珑,存着些妙丽念想,总是好的。
只是,时过境迁之后,谁都未曾想过今日会一语成真。
一朝芳心许下,必是世间极致之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