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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嘶……”上邪脑袋昏昏沉沉的,一时间见到一个陌生人倒是没能做出反应。他因该被吊在泥潭里才对,可是他怎么会坐在床上。下意识的想动却牵动了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顿时疼得差点再一次昏过去。
“你别乱动,伤口还全部都没有长好呢”红斐觉得真是神奇,还以为以上邪这样的情况不睡个一年半载都不会醒呢。
上邪刚被从泥潭搬回来的时候,因为身体各个地方都有伤口,无论怎么躺着总会压到伤口,但是最严重还是身体两侧的刀口,和肋骨缺失的地方。所以只能选择平躺着,但是他的后背琵琶骨处有有两道非常深的伤口,那是被铁钩划出来的,皮肉狰狞的翻飞的,非常可怖。
只能让他坐着,在后腰处垫两个枕头这样可以避免他的背碰到床头,触痛伤口。不过这么别扭的姿势就算是昏迷的人也会受不住吧,不过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为了清理他的身体他和流非发了整整六个时辰。简直比和廖珅打架还要累一百倍,他们最开始带着四五层棉布裹住口鼻,免得被这个人熏倒,后来也顾不上死不死的,因为实在太久都快呼吸困难了。
本来还顾忌着上邪会痛,清理的的时候格外的小心谨慎,后来却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心想着怎么才能快点弄完。
一盆一盆温水变成了泥浆,洗了一遍又一遍值得见到上邪本来苍白的皮肤的时候,红斐不由自主的浮现从来没有的自豪和骄傲,这比他十九岁那年当上章州堂主还要开心。
这位天下第一的美人头发里面长了虱子,脸消瘦得不成形状,瘦弱的身子上有各种各样的伤疤,双腿被有毒的泥潭泡得浮肿溃烂,被废掉的四肢和武功。这样的人扔在大街上连乞丐都可以冲上来踹上一脚,吐口
最后的三遍是用药水泡的,泡完之后用层层白色的纱布包裹好,就像南疆出现的用布包裹着的尸体一样。
毕竟伤得这样的重,地牢里也没有大夫,自已并不懂怎么治病疗伤。
只是按照一些常识给他降温,清洗伤口和换药,最严重的倒不是外伤,而是那两根被拆掉的骨头,伤口在体表并不大。
但是体内有严重的积血和溃烂,这样的伤自已从来没有遇到过,也不会处理。这样下去上邪很快就会死掉。不管他是不是地狱红莲印,毕竟作为一个人类来说还是有极限这种东西的。
这样的的事情自已不知道,而且现在处于地牢,自已虽然是这里的统领却没有擅自离开的权力,最后还是流非来处理的。
他把银做的小刀先过火消毒,在上邪的伤口上撒上麻醉的药,又觉得不太保险,喂了上邪半碗的*,小心翼翼的控制着量。毕竟现在上邪的身体就像拼装起来的玩具,上邪经不住任何粗鲁大意的对待了,他的身体已经坏掉了,如果是正常人的话恐怕连精神也早就崩溃了。
流非做好了全部的准备,整整四桶的药水,和几个空桶子。那两个伤口都结了厚厚的血痂,为了不增加不必要的痛苦,流非选择用布片沾了温热的药水,慢慢的沾湿血痂,用药水的热度将血痂软化。
感觉到血痂软化以后,他便拿着银色的小刀,非常的稳而缓慢划开血痂。一个两寸的切口,用银制的管子嵌入有一些乌黑恶臭的液体被引流出来。上面还漂浮着肉沫似的东西,红斐这样见过血与肉的人都忍不纵狠皱眉,感觉有些恶心反胃。
这样的液体不多,等到液体全部放完。流非就换了一根管子,同样的用火消毒。接下来的过程非常痛苦。
流非每一次通过银制的管子往上邪的胸腔注入药水。这主要是清洗,消毒的目的还可以促进内部的创口愈合。
但是这对于上邪来说并不是什么轻松的过程,很快他就变得呼吸微弱脉搏紊乱。开始无意识的咳嗽,咳出粉红色泡沫痰。心跳非常的快,马上就就要不行了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红斐一瞬间慌了神,眼看着那粉红色的血痰止也止不住。
“不要慌,把桌上的药丸给他吃下去,把他鼻子里和嘴里的血痰擦掉,不管有多困难一定要让他有呼吸……”流非冷静的下着命令,在地牢昏黄的烛光里,那少年冷峻的脸上有让人足够信服的沉稳。
“……我知道了”当时的情况他除了相信这个属下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是这样的不希望上邪死掉,至于理由嘛,他并没有时间多想什么。
他能做的只是不停的擦掉涌出来的血液,为了让他呼吸通畅只能用内力将他鼻腔里的痰液逼到口腔,把他的头偏向一边让痰液可以顺畅的流出来。
一手帮上邪打通呼吸道,一手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一心二用的自已也担当了从未有过的巨大风险。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实际上当时的情况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这样的问题。
流非严格的控制着时间,不停的往上邪的胸腔注入新的药液,又放掉。这样反反复复清洗着,直到放出来的药水变成带些血丝的洗肉水样。
最后拔出管子,重新给身体一侧的伤口换药包扎。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红斐只能累得摊在地上也顾不得有多脏了。
“今天晚上是关键”流非洗了手,顺便把一头汗水的脸也洗了一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去叫人在准备一些冰块和热水吧,等下用得着的”
“好”红斐点点头,大概猜得到有什么用途。只是真的可以撑得过晚上吗?红斐当时严重怀疑。
果然到了晚上就开始发烧说胡话起来,全身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痉挛着。身体因为疼痛而扭成一团,伤口被又一次的撕裂,嫣红的血绝望的染红一层层的绷带。
并不是病情突然恶化,只是简单的麻药的时间过了而已。麻药也不能长时间的连续使用不然可能会造成永远的沉睡状态。
可是上邪的手脚上都有伤,不能强行制止不然会加重伤口可是不限制他也会加速伤口的撕裂,逼得没了法子的红斐只能点了他的穴道。
上邪整个人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无意识的*着,那绝望又虚弱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深处。他正承受着非人的痛苦和折磨却连挣扎都没有办法做到。
一个人对于另外一个人最大的恶意究竟是什么?依靠这样的手段得到的宝藏和长生到底有什么意义?他不明白,虽然早就知道所谓的正义并不是绝对的,然而他们飞雪现在正在做着的事情就连普通的正义也没有达到吧。
也许上邪的确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许上邪的确杀掉过飞雪门的兄弟。如果有这样的仇恨那杀掉上邪也未尝不可,只是用这样的手段,耍些这样的花招就让人不齿了。
等到上邪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的时候,便连呼吸都变得不可查起来,后半夜的时候他开始高烧不退。红斐只好用冰块给他降温,后面开始忽冷忽热起来。
上邪陷入梦魇之中,不停的说胡话,断断续续的气若游丝。
那声音非常的小,自已也没心情听他说什么,到了第二天早上已经快像个死人了。他和流非毕竟不是专业的大夫,能做到的也已经尽力了,按理说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其实死了也没什么,人呐总是要死的。更何况他们这样的江湖人氏。今日还和朋友举杯痛饮可能明日就被仇家抹杀了。
在这样人命毫不值钱的世道,并没有什么真正坚不可摧的信仰,每个人都只是尽自已最大的努力挣扎着活下去而已。上邪也只能算是运气尽了吧。
只是害自已白忙活一场,如果这么快就死了。自已又何必去救他呢,突然这样埋怨起来。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没有睡觉的红斐终于撑不住歪着柱子睡着了。你要死就死好了,他要谁一会。反正这个上邪也不可能希望一个不相干的人给他送终吧。
奇迹因为不期待被发生而发生了,等到红斐醒了的时候人还没有断气。烧也退了,脉象尽管虚弱着却也平稳起来。
到底是谁触发了这样的奇迹呢?也许只是上邪单纯的不想死而已。
就这么过了六天,终于在这个下午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醒过来了。会不会恢复的太快了?
红斐想都没有想就把手探过去摸上邪的额头……“嗯,还是有一点低烧”不过比起前几天已经好多了,他都见怪不怪了。
“……”上邪说不出话,只是瞪着他。慢慢的终于想起来,就是这个人把自已从地牢放了出来……可是他没有回忆起多少事情。整个人头昏脑涨的,全身没力气不说还有那样深刻的无法忽略的疼痛。
“不要着急,有话以后慢慢说”红斐倒一杯热水递到他面前“喝口水吧”不过他这么虚弱的样子,估计是没有办法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