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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人应了一声,很快从门外带进两个人来。
于雪看到二人,也略觉惊讶,因为此二人正是晚晴与万贞儿。
进了屋后,她们先是分别向皇后、赵淑玉和于雪行了一礼。随后,万贞儿开口说道:“皇上知珍婕妤之事,特地遣奴婢来告知皇后娘娘。珍婕妤出宫完全是皇上的意思,娘娘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亲自去问皇上。”
赵淑玉脸色一沉,皇上既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于雪也自然是无罪了。她虽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谁知这时,皇后却忽然问道:“既然如此,皇上为何不亲自前来?”
万贞儿回答:“皇上正与内阁大臣商议政事,所以便让奴婢前来,阻止这场误会。”
“原来如此。只是本宫记得,内阁议政时所有宫人一律不许打扰,违令者斩。那么,皇上又是如何吩咐你来走这一趟?”皇后的语气顿时变得冰冷起来,厉声道,“大胆奴婢,竟敢假传圣谕。”
皇后这一声话落,众人顿时都陷入了沉默。
不料事情变化的如此突然,就连赵淑玉也顿觉得诧异。于雪隐约觉得,皇后的话,似乎在有意针对着万贞儿。只是究竟是皇上的旨意,还是万贞儿假传圣谕,于雪也不得而知。
虽然周围的情势变化突然,但万贞儿还是一脸平静,似乎已经成竹在胸。然而她却并不回来,只是以沉默来应对皇后的质问。
皇后渐渐失去了耐心,也不再继续等待万贞儿开口回答,而是说道:“既然如此,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来人啊,将万贞儿给我押下去,严加拷问。至于珍婕妤,便暂且将她囚禁于永和宫中,等皇上来后再做定论。”
皇后将假传圣谕一事都压在了万贞儿身上,甚至根本没有因此事而迁怒于雪,这倒让于雪更加肯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想。
织云微觉不妥,有意提醒道:“娘娘,万姑娘可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是否也应该等皇上来了再做处置?”
皇后瞪了织云一眼:“荒唐,本宫是六宫之主,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难道本宫连处置一个奴婢的资格都没有吗?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将她抓起来。”
宫人们领命,立刻上前抓住了万贞儿。万贞儿也不反抗,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于雪见状,也是担心不已。于雪尚且是宫中的妃嫔,即便被抓起来,也不会有所损害。而万贞儿不同,她只是个宫女,在主子面前,宫女的命向来是贱如草疥,一旦被抓,后果不堪设想。何况皇后本就有意针对,恐怕到头来会性命堪忧。只是于雪不明白,皇后素来为人和善,为何对万贞儿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正当于雪不知所措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太监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皇后脸色微变,但很快还是带着屋中的众人跪下迎驾。跪地的瞬间,万贞儿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朱见深在李仁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见到他出现,于雪才略微松了口气。
朱见深让众人免礼,又命人松开万贞儿。皇后见状,说道:“万贞儿私传圣谕,罪犯欺君,还请皇上明察。”
朱见深一笑,说道:“皇后误会了,是朕让贞儿来的,并非她私传圣谕。”
朱见深这么一说,万贞儿的罪名便不再成立,于雪也同样如此。
朱见深走过来,对于雪说道:“没事了,你先回宫吧。”
于雪望着他,眼中满是感激,每次在这种时候,都是他出现,为自己解除危机。于雪欠了欠身,行了一礼,带着晚晴离开了这里。
身后传来朱见深的声音:“皇后想知道什么?问朕便是。”
于雪走出了景仁宫,路上才开始问晚晴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为了不让人怀疑,送于雪出宫后,晚晴还特地去了趟御药房,找太医随便取了些安神的药物,接着才往景仁宫方向回去。
刚一进景仁宫便大老远听到惠儿的声音,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惠儿已经知道了主子出宫的事。晚晴心知不妙,立刻去乾清宫找皇上,谁知只见到了万贞儿,皇上正在内阁与大臣商议政事。
晚晴无奈,只能同万贞儿一同等待。然而又过了一个时辰,万贞儿派人去打听,才知道于雪在宫人被人抓获,并带入了景仁宫。
事情紧急,万贞儿为保于雪无恙,便假传了皇上的圣谕,谁知竟然被皇后识破。
于雪一听到“假传圣谕”四个字,也不禁为万贞儿捏了把冷汗,这可是斩首的死罪。没想到她竟会为自己如此,于雪心中的感激有更胜了一分。即便宫中人生难测,但万贞儿对她,始终是真心的。
见她脸色有异,晚晴宽慰道:“娘娘放心,皇上方才已为万姑娘说话,承认那圣谕是他所发,所以万姑娘一定会没事。主子受惊了,还是先回宫休息吧。”
于雪点点头,有朱见深在,的确没人能动得了万贞儿,她也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
宫中人心不古,好在今日总算是有惊无险。看来下次还要加倍小心才是,不能再让任何人抓住任何把柄。
想起自己的将来,想起今后如履薄冰的生活。于雪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忽然间想起今日朱见潾离开时对她说的一句话:“皇宫向来是个冰冷残酷的地方,倘若有一日,雪儿想离开。只需派人支会我一声,我定竭尽全力,救你出牢笼。”
牢笼,当真是牢笼。
只是她心有不舍,因为在这座牢笼中,同样囚禁着另一个人。
朱见深,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在她心中,占据了这样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