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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男人抱着自己断掉的左手,痛得面目扭曲,又惊又怒:“我的手!我要杀了你!!!”
可惜迟楠根本不等他吼完,利落地抬起腿,一个心窝脚将男人踹得腾飞出去,连门都撞坏了。在男人落地得一刹那,他又面无表情地抓着男人的衣领,拖到墙边,用力一摔,男人顿时鼻血喷涌。
迟楠用脚踩着他的胸,回头冲傻掉的阮明镜笑道:“阮老板,能麻烦你把地上的树枝捡来给我吗?”
阮明镜左看右看,民居旁边就是一个柴火剁,她抽出一个,迟楠摇摇头:“要有尖头的那一种。”
阮明镜仔细找了找,又抽出一个上圆下尖的粗棒子,迟楠笑了,接过来夸了一句:“聪明。”
他本身就是个气质卓然的人,把地上的男人打得那么惨,衬衫居然也没皱一分,整齐干净,整个人一直游刃有余,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阮明镜看着他沉静如水的眸子,居然有片刻的恍神,他的存在感太强了,让人无法忽视。
男人躺在地上正破口大骂,迟楠一只脚踩得他上次不接下气,爬都爬不起来。拿过木棒后,迟楠没有一分犹豫,用尖头对准他的眼睛:“刚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男人黑黄的眼珠子正对着尖尖的木棒,近在咫尺,甚至看得清木棒上的木屑……他立刻停止辱骂,转而战战兢兢地求饶了:“大哥饶命,刚才是我糊涂,是我该死,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迟楠回头问阮明镜:“他刚才对你做过什么?”
阮明镜抿抿唇,眸子黑如潭水:“他刚才对我做的事,够他死一百次,你杀了他吧。”
她知道迟楠问她只是试探,她说什么不重要,他只是要她说出来而已。想到那男人对她做的烦心事,她就一阵干呕,说杀人真的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迟楠听完后挑了挑眉,冲地上的男人道:“看来你真的十恶不赦,连纯洁的小白兔都要杀了你。我这个人一向不与人为恶,可却是个大善人,喜欢送佛送到西。这样吧,你说说你是想要左边眼睛,还是右边的?”
说着木棒也随之从左移到右,吓得男人紧闭双眼,拼命求饶。
“姑奶奶我求你,我一时见色起意,是我该死!我道歉,我道歉,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不要弄瞎我的眼睛,我女儿还在家等我……”
阮明镜听到最后一句话,本来淡漠的脸露出一丝波动:“你女儿?”
男人一看她感兴趣了,立刻大声说道歉:“是是,我可怜的女儿,七岁大,还等着我给她买饼子回去吃,我这么晚还没回去,她肚子一定饿了……您大人大量,放过我这一次,我保证再也不犯了……”
他本以为可以打动阮明镜,哪知阮明镜却勃然大怒,突然冲了过来,抬起脚就开始踢他,光脚踢连迟楠看着都痛。
但阮明镜毫无直觉,直直看着那个毫无招架之力的男人,语气凄凉:“你女儿那么小,全身心依赖你,等着你给她带吃的!你呢,你还要出来做坏事,你还是不是人,你对得起你女儿吗,畜生不如!”
男人又哀求起来,阮明镜哭着夺过迟楠手中的木棒,没头没脑打他,一边打一边流泪:“你怎麽可以这样辜负你女儿,你怎麽忍心……”
迟楠见她快把人打死了才过来,一把拎起男人,将他一推:“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否则下回就不止是挨打这么简单!”
男人不顾全身疼痛,连滚带爬地跑了。
阮明镜不肯,要追上去,却被迟楠挡住。
“你疯够了没有?”
他拧住阮明镜的手,阮明镜歇斯底里地大叫,又去打迟楠,可迟楠不是一般人,他将阮明镜手腕攥着,任她脚踢,牙咬,一把将人抱在怀里,阮明镜死命地挣扎,可迟楠无论如何也不松手。
阮明镜累了,渐渐不再挣扎,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有苦难言,哭吧,把你的委屈和害怕都哭出来……”
迟楠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放在她的头发上,温柔地抚摸着。
阮明镜把一天所受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她在侯远靳那里受到的羞辱,被人逼着走到小巷子深处的害怕,一天的身心俱疲……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经受这些,她想不通,如果说她要得到报应,那么在跟杨间睿结婚时就已经付清了不是吗?
远处又走来几个老婆婆,是之前在巷口遇到的几位,天黑了,她们要回家了。看着一个形神狼狈的女人在一个俊秀男人怀里痛哭,老婆婆好心劝道:“孩子,好好劝劝你媳妇,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值得这样伤心……”
迟楠沉默片刻,然后点头道:“好的婆婆,我媳妇只是丢了很宝贵的东西,想不开才哭得这么伤心。我会再送她一个,保证她马上就眉开眼笑了。”
阮明镜的哭声渐渐停止……
婆婆点头赞道:“这就对了,过日子就是要给媳妇买新换旧才过得下去,你果然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
迟楠苦笑着目送婆婆们离去,然后一脸无奈地看着怀里的阮明镜:“大小姐,你怎麽不哭了?”
大哭一丑,阮明镜心情已经平静许多,她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漠然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闷闷道:“太丢人了……”
她堂堂一个画廊富商,居然在一个破落小巷子里,被刚认识的画家抱在怀里痛哭,传出去她还怎麽做人?不,或者根本不用传出去,日后想起来就要羞愤欲起……
迟楠好像读懂了她心中的想法,耻笑道:“女人啊,就是这样善变,什么都做了,还什么都不承认。”
阮明镜装作听不懂,夜风吹来,她被扇过的脸颊又红又肿,疼痒难忍,忍不住伸手去捂。
迟楠一把捏住她的手,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你的脸都被打坏了,必须要上药,不然丑死了。”
阮明镜不好意思起来,打下他的手,扭过脸不让他看:“要你管!”
药在房间里,迟楠带着她回到民居,马上就要天黑了,他打开昏黄的灯,照亮了房里的一切。
房间很破旧,东西都搬没了,只有零落几个家具,桌子上还放着温热的茶水——茶叶是相当金贵的,大诺,跟雨前龙井齐名,倒是产量极少。
阮明镜坐在房子里唯一一个没有坏掉的凳子上,鼻翼微动,闻到熟悉的幽幽茶香,诧异这样一个讲究的男人居然会坐在这么破落的房子喝这么讲究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