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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自己究竟怕什么呢?
方季在叶翡夜那执着的目光之下,竟是愣在了那里。
他忍不住想,自己是怕什么呢?
自己又怎么会怕的呢?
一时两厢沉默,叶翡夜放下手,与他无言对视。
方季却并没有注意到他,他仍然陷在自己的世界,许久许久,他终于回神。
他的眼睛里尽是悲哀。
他方季不是怕啊!他方季怎么可能怕呢?他只是不忍。他不忍心破坏叶翡夜“幸福美满”的现状,他也不忍心看着自己与叶翡夜一步一步,愈发疏远。
所以他逃避,换一种姿态,仍旧是从前那对关系亲密的师兄弟,却也师兄弟,再不逾矩。
可是夜色太过浓稠,那幽幽暗暗的烛火就像是扑进了方季心里一样,他似乎鬼迷心窍,又似乎是头一回听从自己的内心。
叶翡夜伸出双手,他便也伸出双手。
臂与臂靠近,渐渐地,他们的手,都紧紧贴在对方的脊背上。
他们紧紧拥抱,仿佛用尽一生力量,恨不得将彼此嵌入骨血,融进心肺。
那几豆灯火堪堪熄灭,叶翡夜解了他的衣,与他共赴软床锦被。
他脸上的热度迟迟未曾下去,叶翡夜骨子里的狠戾却渐渐上来。
兴致至高之时,叶翡夜在他胸前狠狠磨砺,贴近他的胸口左处,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似乎希望他能够永远记住他一样。
方季我的确记住他了。
至死……难能忘怀。
一夜*,换来的却是方季心里浓浓的不安之感。
天亮之后,果然听得叶翡夜在他耳畔轻柔地说:“遮月,既然已等到你,我便先走了,”他轻笑,“浮生阁事物也是颇多,我需要去处理一下。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方季便强行捺下那不安,在蔷薇阁里等待。
他不知道这样等待下去,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他只是由衷地不想失去这个人。
而若是不能凭借本心去做事情,倒还不如失去这一个人。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蔷薇阁既然能够成为一方派系,自然就有他们的情报收集之地,从而了解江湖动态,而不至于落后。
是以,很快,方季就得到那个“浮生阁阁主遮月先生公布姓名,称自己姓叶名效方”的消息。
他攥着那张写了这条消息的纸条,久久不肯撒手。
他不是叶翡夜,却挂了“翡夜客”的名头。
而叶翡夜则挂了“遮月先生”的名头,更是改名叫叶效方。
效方,效方,效忠于方……方季忍不住于心头呢喃。
他怕这一切是他多想,又忍不住这样去揣测。
每一次揣测,都是一种悲喜交织的过程。
他在这过程中浑浑噩噩,他恍地觉得,自己就仿如一个初入情事的、伤春悲秋的女孩子一般,这世界上,除了同自己心上人相干的事以外,别的事情再引不起他的注意力。而若是逢上与自己心上人相干的事情以后,即使只是心上人的一个笑容,也能在他心里翻起滔天巨浪。
张憬在外面轻轻扣门:“阁主,翡夜来了。”
他猛地将那纸条藏起来,整理仪容,开开了门。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叶翡夜已经拥住他,甚至……勾起他的腿弯,将他打横抱起。
叶翡夜用脚带上门,随后抱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床榻之上。
叶翡夜一点一点、极富技巧地剥开束缚着他的衣物,在他耳边轻声喃语:“喜欢吗?”
他这话一问出口,方季便确认那名字是为他而改——瞬时忘了从前所有惊惧不忍,一心依偎于叶翡夜身上。
他轻声地答:“喜欢。”这两个字吐出来之后,他的脸颊到耳垂,又一次红了个透。
叶翡夜极喜欢看方季这般一样,他轻轻含住方季的耳垂,以舌尖揉碾方季的肌肤,将他那一江春水彻底打翻。
随后他二人于碧波荡漾,漫天卷地尽是绵软的情意,恍如太平盛世,海晏河清,歌舞升平。
此后,每隔三四天,叶翡夜总会来这里,与方季一番旖旎,云雨之中,吐出无数甜言蜜语。
他的话越美丽,方季对他的期待就越小。
后来他渐渐忙碌,七八天才来一回,再到后来,半月来一次,再之后有两个月,他一次也没来过。
已经是第二年。
蔷薇阁里种的蔷薇开得艳艳灼灼,煞是好看,方季一人醉卧花丛之中,若不是从他胸口的起伏尚能看出他在呼吸,怕是就有人当他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了。
他手里攥着一张纸条,他将那纸条攥得紧紧的,犹如那天他攥着另一张纸条一般。
只是这张纸条写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内容——“浮生阁阁主喜得麟儿,为其二子,其亲为子取名为叶天鹤”——这让方季忍不住去思索那个问题。
他算是什么呢?
他陷入的、他执迷的又算是什么呢?
这些事情又为何要束缚着他?
他不过是喜欢一个人,既然不能得到善终,干脆就不要期待。
既然早注定了得不到善终……又何必去期待。
勾了一弯魅丽至极的笑,他从花丛起身,带起一地花朵残片,也为他染上半身花香。
他的心没有死,却不会再有什么期待了而已。
人活一世,所谓安全感,本就是要自己给予自己……别人给的,又算什么?
方季嗤了一声,唤来张憬,“准备一份厚礼送到浮生阁,你替我亲自送去,就说我方季恭祝师兄与师嫂百年好合,子孙满堂,阖家欢乐。”
如此嘱咐完,他便收拾收拾出了门。
没有目的地,他只是随心而行。
一袭黑色长袍,袍上的蔷薇粲然盛放——一时之间,竟叫人分不清他更娇娜,还是花更娇娜。
殷南秋带了天真烂漫的笑,堪堪停在方季面前,“呀,妙人儿,这样巧!”
方季闻声转头,才发现殷南秋穿了一身白衣,那衣袍之上,也是绣了粲然的蔷薇,将殷南秋这个人衬得更加明亮。
他笑了笑,“是巧。”
殷南秋脸上笑意扩大,接着道:“上次一别,我派手下调查了你。”
方季皱起眉头。
“忘了自我介绍,”殷南秋突然灵光一现一般,她挠挠头,“我是大如意教的圣女,也就是你们这些正道人士说的魔教的头头。”
“那是该调查我,若是我心怀不轨怎么办,”方季的眉舒展开来,笑着纠正殷南秋的话,“我可不是什么正道人士。”
“嗯,你确实不是正道人士,”殷南秋扒到他肩上,“你应该被称为悲道人士。”
方季的呼吸一滞。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殷南秋拍他的肩,“你是我的朋友,不管是什么道上的,都是我的朋友。”
方季心头乍然一暖。
同时他也是不知该笑还是该无奈,他竟莫名其妙地与这个江湖上人人恐惧的魔女成了朋友。
“我们来打一架吧。”
“哈?”听见这话,方季又愣住。
“你既然是蔷薇阁阁主,武功一定不会低,所以我们来打一架,”殷南秋又重复一遍,见方季仍是满头雾水,于是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是个武痴……”
方季这才明白。他点了点头,“嗯。”
殷南秋就从他肩上下来,站到他对面。两人随即过招拆招,比试一番。
不过是点到三分的比试,却颇给他们彼此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方季很久没感受到这般酣畅淋漓的感觉,他顿时觉得抑郁一扫而空,心情重新愉悦起来。
这场棋是殷南秋略输半筹,而她输罢以后,却并不恼怒,看向方季的目光反而更亮。
她甚至忍不住抱住方季,整个人扒在方季身上。
她道:“方季,你娶我吧。”
方季讶异:“娶你?”
“我已经很久没遇见可以打败我的对手了。”
方季将她抱起,稳稳放在地上,问:“可是我为什么要娶你?”
“因为我需要你来陪我,你也需要我来陪你。遍观江湖,也只有我雁回山,叶翡夜不敢进来搜,所以你若是想静一静的话,来我雁回山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方季已经不能明白面前这个美丽至极的女子究竟是天真还是心计至深了,又或者是……两者皆有。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好,我娶你。”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殷南秋,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你放心,”不待他说出口,殷南秋已经早他一步说出口,“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泄露你的行踪的。”
她一字一顿,“若是有人胆敢泄露你的行踪,我绝不会放过他。”
方季弯弯眼眸,“我这时才相信你就是那个江湖传说中的魔女。”
“我一直都是那个魔女。”殷南秋眨眨眼睛,“不过有时候,魔就是佛。”
“魔就是佛?”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绝对的善恶呢?我只是喜欢凭心做事而已。”
“还有什么能比凭心做事更好呢?”方季叹了一声。
“那么现在我就凭心做事,将你带到我的雁回山。”殷南秋突然笑起来,“那儿有很多很可爱的人,你一定会喜欢上那里的。”
方季看着她愉快的样子,恍然发现:
其实生活并不是只有一种模样。
之前那般活着累了,便换一种方式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