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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用自以为正确的方式对我好,却忽略了,现在的我,是不是还需要这种好。】
尚子君眼中精光一闪,下颌线条明显僵硬了一下。
交往这么久,苏意唯熟知他每一个肢体语言,晓得这是动了真气。
大四下学期,她曾去一家公立医院实习。值第一个夜班就赶上有位痛失爱子的单亲妈妈要跳楼自杀。
院方虽然第一时间报了警,但警察却迟迟未到。
见事态紧急,苏意唯征得科主任同意之后只身上了顶楼天台。
利用学过的那一点心理学知识,她边跟对方聊天边不动声色接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说歹说总算拖到警方赶到。可这位妈妈见到警察情绪又紧张起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苏意唯抓住对方精神松懈的片刻,一个箭步冲上去,连拉带拽把那位妈妈硬拖下来。
没想到回到实习科室之后,等着她的不是如凯旋英雄的迎接仪式,却是臭着一张脸杵在那里的尚子君。
他刚刚来送饭经过楼下,看见一堆人抬头冲上看热闹,惯性使然也跟着瞄了一眼,没想到却看到跟人拉扯、摇摇欲坠的她。
天知道那一秒他的心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那可是六楼啊,如果真被对方拉着摔下去焉有命在?
苏意唯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尚子君绷紧下颌线、声色俱厉教训她的模样。
这些年,除了与她有关的事,鲜少看到尚子君发火,可今天傅司南一句话便成功引爆他的怒气。
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正呆呆站在一栋普通居民楼的楼道里,听人奚落。
苏意唯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痛快,又有些心疼。
看了看那只一直拉着傅司南外套的青葱素手,尚子君眸光黯了黯,但仍表现得不卑不亢。
“听说之前盼盼来单独找过苏医生,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不管她说了什么,我在这儿给你道个歉。”
“没什么,只要你别再来找我,就不会有所谓的‘麻烦’了。”她刻意强调了那个“你”字。
曾几何时,那个总是挡在自己前面的人,已经变成其他女人的丈夫了。
“我明白,下次……不会了。”说着,目光转向傅司南,“谢谢傅少爷上次赏脸来参加婚礼。至于我妻子是否会担心我晚归,这是家事,不劳操心。”
说毕直直向楼门走去,经过苏意唯身边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袋子递到对方手里。
“你喜欢的素三鲜馅儿没了,这是白菜猪肉,热热还能吃。”
“我吃过了,你拿走吧。”苏意唯声音并不大,却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生疏。
尚子君身形没有稍作停留,手指一松,袋子径直摔落到地上。
“那就扔了吧。”
“尚子君。”苏意唯出声唤他,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取而代之是他熟悉的温软口气,“以后,别再来了,你如今的身份,真的不适合。”
类似的话,新婚夜那个电话,他已经悉数听过了。
可近在咫尺看她一字一顿亲口说出来,则多了种壮士断腕的决绝。
苏意唯就站在一掌之外的距离,他甚至看得清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似是被蛊惑一般伸手想拉她,却被不着痕迹地躲过。
“好好过你的日子吧。”苏意唯带了几分示弱口气的话言犹在耳。
收回滞在半空的手,尚子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拉开楼门走了出去。
寒风夹杂着冰冷的空气卷进来,苏意唯打了个冷战,透过玻璃,那个背影显得如此形单影只。
这些年与他携手并肩的片段在眼前不断跳跃着闪回。
商学院被他刻上彼此名字的座椅、熙攘夜市共同分食的蛋卷冰淇淋、被她霸占两年之久属于他的UGG棉拖鞋……一点一点如散落的拼图般,在她脑中慢慢拼凑成形。
周围让人瑟缩的低温提醒她,那些甜蜜不是一场梦,只是在现实的操弄下破碎成了看不见的裂片而已。
强制自己回头,苏意唯吸吸鼻子,弯腰捡起被尚子君扔在地上的便当袋,傅司南尾随她走向电梯,看着她把袋子随手丢进垃圾箱,动作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电梯中如预期般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楼层指示灯闪着幽幽的光,苏意唯又小心翼翼地拉起他外套袖子。
傅司南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应该知道,他是怕你不敢上楼,才故意在电梯口等你的。”
门打开,苏意唯一下子跳出去,感应灯也随着她的动作应声而亮。
“我知道。”
边摸索着掏钥匙开门边回头,看傅司南还站在电梯门旁边没动弹。
“不是还得铺个红地毯你才肯走过来吧?”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这么主动,不太好吧。”
苏意唯笑了:“你以为你在演八点档连续剧啊!再说,谁家管九点多叫三更半夜?这都到门口了,不招呼你进来坐会儿实在太不近人情。”
“我打赌刚才那位先生肯定还在楼下没开车走。”傅司南冒出看似不相干的一句话。
门打开,一室黑暗。
这个被称为“家”的地方,没有人点着一盏灯等她回来,于是习惯了一个人开灯制造温暖。
回望不远处唇角含笑的男孩子,忽然觉得心底的冷清被一扫而光。
“你到底要不要进来?”
“既然你这么盛情邀请,我要是再拒绝,显得你多没面子啊。我就勉为其难……哎,哎,你倒是给我双拖鞋啊。”
苏意唯边低头抿嘴笑着,边盘算,家里好像真没有多余拖鞋,早知道就不把之前那双打包还给尚子君了。
忍痛脱下自己脚上那双大头hello kitty的棉拖,犹豫着扔给他,自己弯腰从鞋柜里又找出自己春秋穿的棉麻拖鞋。
傅司南接过来,嘴上还不忘刻薄:“你没有脚气之类的吧?”
苏意唯咬牙切齿:“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没理会火冒三丈的屋主,傅司南径自打量起屋内陈设。
不大的一室一厅,一色纯白欧式家具,左侧一张沙发和整面墙的书柜占据近半数空间,右侧是开放式厨房和餐桌,收拾得干净整洁。
“人都来了,不带贵客参观一下你闺房?”
“卧室早晨起来我没收拾,怕是有点乱。”
“没关系,越是凌乱,越能体现你‘乱室佳人’的身份。”
苏意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跟这种人不该有什么矜持。
“那就来看看吧。”
点亮卧室灯,里面没有想象中的狼狈。
墙上贴着米黄色壁纸,窗帘也是同色系小碎花,书桌上电脑还开着,几本医学专业书随意摊摆在桌前,倒是很有几分生活化味道。
傅司南注意到,卧室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上面堆的几个毛绒玩偶就占了半数空间。于是想都没想就开起了玩笑:
“你真够小气的,每次就让Aigo超商的少东家挤这么张小床?!睡个觉还得让玩具给他腾地儿。”
苏意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尚子君。
“他?他没在这儿住过。”
傅司南瞠目结舌。
“原来还是一段纯洁的‘包养关系’,真是……太感人了。”
一个轻松熊应声飞过来,堵住他后半段未出口的揶揄。
傅司南顺手捞过玩偶,抱着走向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不过你家里收拾的倒是真不错,我还以为医生住的房子都跟样板间一样冷冰冰没人气儿呢。”
“说的你好像去过多少医生住的地方一样。”苏意唯也尾随他走出去,进厨房打开冰箱,回首问道,“你喝什么,只有牛奶。”
“那你还问!说的好像有多少种饮料可供选择一样!”学她刚才的语气反呛回去,傅司南冲着厨房啧啧连声,“哎,你们房东不错啊,电器一应俱全。”
拿了个锅子接了一半水放到炉灶上,又把两包牛奶小心地放进去,开火热了一嗅儿拿出来,细心用小毛巾擦干水珠才递到傅司南手里。
“这房子,是我自己买下来的。”
“呦,看不出,苏大夫年纪轻轻居然颇有积蓄啊?”
傅家是专做房地产的,所以傅司南心知肚明,这房子虽然不大,但地段不错。即便是在几年前B市房价还未大涨的时候购入,价格也不会太便宜。许多本地工薪阶层都望房兴叹,苏意唯一个外乡女孩,即便再能存钱,独立买房也是不太可能的事,除非……
苏意唯手指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抠着牛奶包装盒。
“我爸,留了一笔抚恤金给我。”
“这笔钱,是他丢了命才换来的,我本来一辈子都不打算动。可是只身在外这么多年,特别想有个自己的家,尤其在看过这房子之后,那愿望就越来越强烈。”
“所以我取了那笔抚恤金,还欠了黄教授一笔钱。黄教授从来没催过我,他总说女孩子只身在外不容易,任何时候都要留点钱傍身。”
“尚子君本来想出剩下那部分,但是我没要。我总想着,还是靠自己吧,心里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