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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我们会意外、会失望、会有种种顺理成章之外的情绪，不过是因为，有所期盼罢了。】
苏意唯很是窘迫，她虽然性格活泼，但从没应付过这么多人。尽管知道大家没有恶意，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她脸都涨红了，傅司南索性也不再逗她，把盘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双手将苏意唯从人群包围堆里拉出来。
“交代恋爱史是婚礼上才做的，怎么还带提前预演的？我说你们几个，差不多得了，再看把人看跑了，你们赔我新女朋友？”
“总监，当事人可还在呢，您这么公然讨论新女友真的好吗？”有人开着玩笑。
“所以说你们就别添乱了啊！”傅司南揽过苏意唯肩膀，“请问现在可以让我们上楼去二人世界了不？”
众人哄笑着，知道点到即止，于是四下散去。
只有Vicky迟疑了下，嗫嚅着开口：“总监，要不要泡两杯咖啡给你们送上去？”
“不用，你快去吃饭吧，我自己来就行。”
傅司南扯一扯还有些愣愣的苏意唯。
“走吧。”
看着两人相偕离去的背影，向来精明强干的Vicky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不过是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再次踏进这间办公室，苏意唯的心境却迥然不同。
刚才当着外人的面尚不觉得什么，可剩下两人单独相处，多少有些尴尬。
“坐啊，还用我招呼你？”
她小心翼翼落座，斟酌该怎么开口，毕竟两人之前一直闹着冷战。
“吃饭吧，看我又看不饱。”傅司南把餐盘里的菜拿出来，态度随意大方，好像他们从来不曾闹过别扭。
“萧逸今天去找我了。”苏意唯并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筷子，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
“他去找你麻烦？”傅司南也不勉强，收回筷子，自顾自开始吃起东西来。
“不是，他带我去看了萧菁。”
“是吗？”傅司南倒并没有想象中惊讶，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看到本人觉得如何？”
苏意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好像他们讨论的不是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而是大家都认识的朋友。
“很清秀，文文静静的女孩子。”
“嗯，她就是那样，说好听点叫乖巧，说难听点叫平平无奇。”
“你就因为这个不喜欢她？”
傅司南把筷子放下，调转目光，很认真地看着苏意唯。
“菁菁就像我亲妹妹，所以不管她什么性格，什么长相，以后变成什么样子，我也绝不可能喜欢上她。”
她能想象，那个有着清澈眼神的女孩子如果听到这番话，会是怎样的黯然神伤。
可她多少也有些欣慰，因着傅司南斩钉截铁的态度，起码他从未对她说过“绝不可能”。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还是难免唱反调。
“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相处日子久了，搞不好感情变质了也说不定。”
傅司南没有愤怒或解释，他好笑地看着她：“这是试探还是吃醋？”
苏意唯觉得脸颊有些发烧，但还是故做坚定：“都有一点。”
“不用试探，以后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说着将头靠近她这一边，“多隐私都有问必答。”
她觉得脸颊愈发烧了起来。
“那天，尚子君只是来给我送请帖。”
“他这么快就要再婚？”
“去你的，是我大学室友，找不到我本人，以为我们俩还在一起，就辗转把帖子送到他那儿去了。”
傅司南眯起眼：“作为女朋友，你是不是有义务带我去见见你的朋友们？”
“我也没什么值得见的朋友了，现在比较常在一起的只有敏茹学姐和萌檬，你都见过的。”
“但你大概还没告诉她们我的新身份吧。”联想到那天张萌檬的反应，傅司南直觉判断。
苏意唯并没直接回答，而是正了正颜色，眼神直直望向对方眼底。
“在外婆家提出要做男女朋友的时候，你是不是就从心里打定主意，不要喜欢上彼此？”
傅司南愣了愣，有些哑然。
虽然有预感会得到那样的答案，可苏意唯还是感觉心脏像被锋利的纸张划了一道般，尖锐地刺痛了一下。
“能给个理由吗？别跟我说单身久了要找个伴儿，以你的条件，应该不会缺女朋友这种东西吧。”
看他有些犹豫，又开口道：“不是你说可以随便问么？”
“我不喜欢跟别人有太亲近的关系。”傅司南表情也是前所未有郑重，“唯唯，我可能不喜欢你，但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
“所以，在你爱上其他人之前，我们可不可以一直保持这种关系？”
“你凭什么笃定我一定会答应？”
“我并不确定，在外婆家的时候，我也没觉得你会答应。在你心里，有个跟尚子君铸就的小窝，即便再残破不堪，你都不肯将它清除出去，起码在那天之前，你是不肯的。所以你说愿意试试的时候，我觉得很意外。”
一点点混合着感动和心酸的情绪浮上来，眼眶热热的。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好好找个人真正谈场恋爱？”她终于问出了盘亘心头多日的问题。
“遇见你之前，我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谈恋爱。”傅司南自嘲地牵动嘴角，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萧菁的死，还有萧逸的压力，让我觉得，这辈子就这样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她屏息听着。
“我说不清自己对你是什么感觉，在花园酒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觉得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其实骨子里藏着一颗需要人保护的心，可第二次却变成了你保护我。”
“哪怕你并不需要。”
“我需要啊。”傅司南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自己能解决和别人帮忙解决，是两种不同完全不同的心境。在这之后，我开始对你有了一点好感。”
“之前你从来没对别的女孩子有过好感？”苏意唯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大概吧，后来发现奶奶她们也都很喜欢你。”他伸手将她垂落到肩膀的长发拨到耳后，“你不知道，想讨我们家长辈喜欢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奶奶。”
联想到傅老太太深入到骨子里的精干和冷静，她暗暗点头。
“为什么想到要去我家找我？”
“不知道。”他眼神澄明，没有半点撒谎的痕迹，“只是听你在电话里说，想跟我一起放烟火，所以就过去了。”
有时候，我们心心念念的答案，其实说出来不过就是那么简单罢了。
你想要这个，我就满足你的愿望。不管契机是不是爱情，都令人欣喜。
跟尚子君分手之后，苏意唯再遇到会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的尴尬问题时，就会习惯性自我催眠。可在面对傅司南的时候，她就是做不到视而不见。
那些小心思，那些小情绪，就像长了只小手般，在她心上挠来挠去，逼得人心烦意乱，最后不得不打起精神去探究原因。
后来发现，所有慌乱，所有无措，都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他。
那份喜欢，被她严严实实封在心里，哪怕傅司南就在近在咫尺的位置，她也小心翼翼不敢流露出半点，尤其在他提出要在一起的建议之后，她惊喜之余更是如履薄冰，生怕还没得到就先失去了。
“你有没有想过，谈场两情相悦的恋爱？”
“跟你吗？”
“不管跟谁。”
“没有。我想象不到喜欢上别人的样子。”想了想，“除了你之外，如果我喜欢你的话，我觉得我能接受。”
突然有人敲门，就见Vicky端着两杯咖啡推门而入。
“不是让你去吃饭了吗？”
“我怕您招待不好这位小姐，所以就来支援一下。”Vicky放下咖啡，语气轻松，“不会嫌我烦吧？”
傅司南维持着一贯温和的笑：“你来的倒是正好，我正怕我冲的不好喝，委屈她了呢。”
Vicky眸光紧了紧，随即冲苏意唯报以微笑：“我的手艺其实也不是太好，但比总监多少应该还是强一些的，您尝尝。”
苏意唯只得接过来。
“那不打扰二位约会了，我先出去。”
看着俏秘书的身影消失在门板之后，她端起咖啡杯。
“她喜欢你。”是陈述句。
“然后呢？”
“萧逸说得对，这世上，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那你呢？”傅司南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两人四目相对。
“我？我也只是普通人。”
喜欢这两个字可以有很多解读方式，你可以理解成你想的那样，也可以理解成我想的那样。
“放心吧，这世上，如果我会喜欢上谁，你应该也会是第一个。”
这是一句近似告白的话，可苏意唯并没有觉得高兴，她抹掉手掌不小心沾上的咖啡渍。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年，你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太深，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真心的界限在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