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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陪你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到最后，依然觉得不够。我珍惜着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生怕这时间被偷走。】
苏意唯被那个“死”字惊着，刚要开口安慰傅老爷子几句，就被他接下来的话一股脑儿堵了回去。
“小苏，这事儿，我想托付给你。那块地，我不能直接给南南，我打算把它转赠到你名下。”
她就是再迟钝也不会不知道，现在哪怕是近郊的地皮，价格都是水涨船高。虽然不知道傅老爷子口中那块地面积究竟多大，但能建一座镇的，绝不会是个小地方。
无功不受禄，她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傅老爷子这种行为与他直接送几亿乃至几十亿现金给她无异。
“您别跟我开玩笑。”
“你觉得我背着你奶奶，大老远偷偷跑来找你，是为了跟你开玩笑？”傅老爷子表情看不出喜怒。
“那我也明确告诉您，这不可能，我肯定不会要。”
“先别忙着拒绝。”傅老爷子摆摆手，“明远虽然不在了，但是我还有外孙，念祖也是姓傅的。所以那地，我不能明面上交给南南。”
苏意唯顿时明白了傅老爷子的话里有话。
“您想把这个当成给孙媳妇儿的礼物？到时候外界最多说您一句疼孙媳妇儿过度，但却不会引起傅家两兄弟争产的丑闻？”
“不全是，我也希望，你能以这块地所有人的身份，说服南南放弃游乐场计划，改建小镇。”
“您太高看我了。”苏意唯连连摇头，“再说，游乐场的审批证不是都拿下来了？这个跟要建度假村的性质不一样吧？”
“手续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我走之前，会想办法处理好。”
苏意唯腾地站起来。
“您到底要我说多少次？！咳血不代表就是绝症，您别在这儿口口声声一副要交代遗言的架势好吗？！”
“小苏，我这一辈子，经历过枪林弹雨，也享受过荣华富贵，娇妻美眷，儿女双全，如今又看见孙子成了家，要说再有遗憾，那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傅老爷子抬头默默注视不远处玩耍的那一老一少牵着手离去，眼中满是眷恋，“要再能让我多活几年，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可如果现在阎王爷让我立马下去见我儿子，我也不会多说半个字。”
苏意唯半侧过身，使劲儿眨眨眼，想把眼里的泪逼回去。
“要说不放心，我确实放心不下蕴华，她这把年纪，儿子不在了，老家又没个亲戚，要是连我都走了，她得多孤单哪。”
“爷爷，您别说了，下周体检报告才出，到时候如果真有什么毛病，咱就治。我不说医学昌明那种糊弄家属的话，就是做最坏的打算。再说，您身体底子好，出现奇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傅老爷子站起来，“不早了，你回去吧，今天的事，就咱爷俩知道，别跟他们提半个字。”
“您放心，我知道。”苏意唯试图活跃下气氛，“万一是虚惊一场，他们不得责怪我谎报军情啊？”
老人笑笑，往医院大门口走去，苏意唯尾随其后。
“爷爷，打电话叫小方他们来接一趟吧，您自己回去我不放心，不然您等我一会，我送您回去。”
傅老爷子哈哈大笑。
“傻丫头，爷爷浴血沙场打鬼子的时候，你父母估计都没出生呢！再说这六九城，那个边边角角我没去过，还能丢了不成？”
苏意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
“您等我一会儿吧，反正今天下午预约的病人也都看完了，我送您回去，顺便蹭个饭吃，总行了吧。”
“那没问题，说起来，南南也好几天没回来了，你们俩都没怎么碰到面吧？”老人絮絮叨叨，“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婚都结了，却不住在一块儿。”
“您都说了，我只是义务帮忙啊，哪儿好意思登堂入室嘛！”苏意唯语气轻快地开着玩笑。
“这人哪，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等到了我们这个岁数才开始后悔，为什么那些年没多珍惜跟身边人在一起的机会。”戎马一生的老人擦擦眼角，“子欲养而亲不在，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其实也是一样的。包括蕴华，她18岁就跟了我，大半辈子过去了，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以前陪她的日子太少。”
风光也好，潦倒也罢，这一生若有一人相伴身边不离不弃，便是求也求不来的福分。饶是已经耗了整整一辈子，临了仍是觉得不足，这大概，才是感情吧。
苏意唯笑笑，无端有些羡慕。
送老爷子回到家，家里已经是鸡飞狗跳，这几年生活颇有规律的老人已经鲜少自己出门，更别说没知会家人司机。
见是跟苏意唯一起回来，傅老太太半是嗔怪半是放心道：“你去找小苏了干嘛不说一声？”
“嗨，我这不心血来潮，想去看看孙媳妇儿么，这孙子不回家，新晋孙媳妇也不照面，所以我这把老骨头就亲自出马，把她押回来吃顿饭。”
“那我晚上添几个菜。”张嫂拉着苏意唯坐下，满面笑容。
“给南南也打个电话，让他晚上回家吃饭，就说小苏在这儿。”
“别别，奶奶，他最近真是忙得昏天黑地，我陪您二老吃饭还不成？咱就别非拉上他了，等忙过这一段，咱让他请客吃大餐。”
傅老太太笑着摇摇头。
“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之前还爷爷奶奶嘴甜的要命，摊上自家老公，什么都抛到脑后去了。”
傅老爷子也跟着接口：“那你今儿得陪爷爷喝个够本。”
“行，您说喝多少咱就喝多少，喝到我倒下为止。”
那个晚上，傅司南忙到昏天黑地，自然不知道苏意唯去了将军大院，等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夜里11点。
刚出电梯就看见自家门口蜷着一团不明的黑色物体，偏偏楼道灯这几天坏了，他一边在心里暗骂物业，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掏出手机，借助微弱的光，隐约看见好像是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只很大的行李箱。
“苏苏？”他试探着开口。
只见地上那个小人儿抬起头，带着一股酒味儿答腔。
“你回来啦？”
蹲下身子，与她视线齐平。
“怎么过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好让你有时间把小三藏起来是不？”大着舌头，说着有些不着边际的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去了奶奶家？”傅司南暗想，以她的交际圈子，能喝到这个程度的，估计也只有在自己家了。
想着，冲她伸出手，想拉她起身。孰料，那人半天不动。
直到傅司南想把手收回去那一刻，她才惨兮兮地抬头。
“扶我一把，脚麻了。”
傅司南有些好笑地扶她起来，此时他再度注意到两人脚边那个大箱子。
“怎么，上门堵人还带着工具？这里面装的是硫酸还是王水？”
“什么都没装，那是分尸用的空箱子。”苏意唯没好气地回答。
傅司南脑补了一下苏大夫手起刀落的模样，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一手扶着她，一手拿钥匙开门。
“我要不是知道你是一个人住，真以为你这是离家出走的节奏。”
“我是离家出走啊，这不投奔你来了么？”
傅司南停下手上的动作：“你是认真的？”
“当然，没看我把家当都带来了。”苏意唯踢踢脚边的行李，心里却忐忑不安，“没跟你打招呼就自己过来了，你不会大半夜让我再回去吧，至少也要收留我到明天啊。”
看傅司南没有马上接话，她又再接再励加大说服的力度。
“你看，我会煮饭，会洗衣服，还会收拾屋子，把我放在家里，就跟多了个田螺姑娘一样。”
“那些有钟点阿姨来做。”
苏意唯被堵得愣在那里，原本想好的说辞瞬间在脑子里打了无数个结。
这是……拒绝她的意思吗？
看她傻乎乎地停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傅司南忍不住笑着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老婆住老公家是天经地义的事，用不着非得掌握什么特殊的家政技能。”帮她把箱子拎进门，“非要觉得心里不踏实，那就想想怎么以身相许来的实在些。”
反应了半天，苏意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调戏了，登时有些脸红。
“爷爷今天怎么让你喝了那么多？”打开灯，傅司南坐到沙发上。
傅老爷子虽然喜欢跟她对酌，但绝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他高兴，你最近都忙的没空去，难得我送上门，他自然得找人喝个够本。”这话说的天衣无缝，任谁也不可能不相信。
傅司南点点头，拍拍沙发旁边的空位，示意她过来坐。
“他们跟你说了什么，让你下这么大决心要搬过来住。”
苏意唯想起临走前，傅奶奶语带玄机跟她说的话。
“小苏，有时候在一起过了一辈子的人，并不是当初看对眼的那两个人。时间能把一切扭转成你想象不到的样子，最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你努力了、花心思了。”
她想，她应该为自己这段尚未说出口的爱情再做一点努力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