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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爱情不能圆满,所以才会希望身边人的爱情都能圆满吧,茯苓一边走一边想。
远远望去,一抹瘦小的身影直挺挺的跪在僵硬的石板地面上,柔弱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直叫人心痛。
“万春妹妹,你在这里啊,刚刚我一路走来见王美人到处找你,很急的样子。”茯苓走近几步,趁机挑眼观看她的反应。
果然,万春公主闻言,身子不甚明显的抖动了一下。
茯苓并不急着揭穿她的心意,不动声色打起亲情牌,同她周旋,“万春妹妹聪明一世,却难免糊涂一时。遁入空门,便真能再无忧愁了吗?心若不能出尘,身在何处都一样!纵使你参破了红尘,你娘亲王美人怎么办?后宫的嫔妃花样年华靠的是皇上的宠爱,色衰而爱驰之后能依靠的只有儿女,王美人就你一个女儿,你忍心让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过完余生吗?双亲尚在,岂能轻言修行?”
万春公主抬头看向她,不自觉的回避着她的眼光,心里思量着她的话。片刻的沉静后,她终于开了口,“我心意已决,姐姐不必劝了。”
“人不一定要靠走极端来解决问题。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若相信我,趁父皇未处罚你之前立即跟我走,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一起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茯苓说完,耐着性子等待。
几乎在她将要放弃的时候,万春公主喃喃的说,“姐姐,民间女子都羡慕咱们高贵的公主身份,你说,这尊贵除了是束缚外,能换回些什么?该伤心的时候依旧伤心,连唾手可得的幸福也得不到。我连十四岁都不到,心却像四十岁般沉重与沧桑。”
茯苓也想不出什么话语辩驳,无言以对。
“你说得没错,我连冲动些、潇洒些的资格都没有,我一旦归隐,我娘性情懦弱,定难在宫中的尔虞我诈中活命。多可笑,身为高高在上的公主,连洒脱一次的做不到。”万春公主挣扎着起身,像个木偶摇椅晃的向前走去。
这些话从一个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口中说出来,不止没给人半分造作之感,竟还引起了茯苓的共鸣。缘字诀,几番轮回,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多么聪明的女人最终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情字面前,高贵的人也卑微到微不足道。一日之内,三位公主不约而同的伤心欲绝,仿佛正是为了印证这句话,茯苓有些心酸的想。见到两位公主这般折磨自己,她又义不容辞的想要出手相助。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走到了宫门口。
“杨錡,你过来。”茯苓看到在宫门口指挥若定的杨錡,气便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的喊道。谁让两位公主要死要活,他却像没事人一般!
“公主,您找卑职有什么吩咐?”杨錡将手里的活交给守卫,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徐声道。
茯苓心中对他万般鄙视,语气更加凌厉,“杨錡,我只能说你的心好大啊!宫中,一位公主为你伤心流泪,一位公主因你欲带发修行,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当值做缩头乌龟,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只有靠近皇宫,只有站在这里,卑职才可能有机会见到她。公主觉得卑职除了当值还能做些什么?”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杨錡脸上并未出现愠怒之色,只是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转回头茫然的盯着她轻叹。
被他问得一愣,茯苓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尴尬,终于忍不住干咳了几声,用不容置疑的口气直接问出症结所在,“我不明白你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你若还当自己是男子汉,那就诚实的说清楚,两位公主你究竟倾心哪个多些?”
“缘到情深各分转,牛郎织女隔两边。结发不若断发易,一成佛来一成仙。”说完,杨錡用更为坚定的眼神看着茯苓。
一席话让茯苓茅塞顿开,恍然大悟,敢情这杨錡并非无情,而是情根深种。若是万春常伴青灯,他便永伴古佛敲木鱼。茯苓暗暗的鄙视自己的冲动和失仪,微眯眼睛说,“你若对太华无意,以后自当离她远一些,别再让她误会。”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来太华的初恋要就此搁浅了。茯苓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杨錡傻呆呆站着一头雾水的品味着她的话。
回到未央宫,茯苓坐在床边看着趴在床沿哭睡着的太华公主,有些心酸。爱情,竟能让不知愁滋味的少女惆怅百回。三个人的爱情必定走不顺,两个人的爱情也未必能走顺,是该怪人们不懂得珍惜,还是该怪天意捉弄?
殿中焚了些有利于安眠的香料,香气袅袅,太华公主沉沉睡着。茯苓想不出法子,取出一本书籍胡乱的翻阅着。一天的时光,便在读书中消磨了。
日将西沉,茯苓顿觉身心疲惫,刚准备在软榻上歇息会儿,结果宫门口的小太监过来传话,道是靖远侯来访,她有心闭门谢客,对他心存歉意,只的硬撑着起身到大殿迎接。
章渊清倏地跪地,心中又焦急又不安的打量着她,字正腔圆的说,“渊清醉酒冒犯公主,罪该万死,甘愿受罚,特来请罪!”
“渊清言重了,你虽醉酒,却并未做出出格之事,何来治罪?”茯苓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早晨的尴尬轰然散去,淡淡浅笑中不怒自威,悠然自得的说。
“如此荒诞之事,公主不怪渊清?”章渊清喃喃自语,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茯苓一味的装糊涂,微笑着摇了摇头,打趣的道,“怪你什么,是该怪你浪费酒水还是怪你衣冠不整的跑来请罪打扰了我的清梦?我若是怪你,就不会派人用马车将你送回府了。”
久久地章渊清才收起不安,之前的担忧荡然无存,又露出熟悉的温和笑容,“公主仁慈,渊清谢过了。”突然,他话锋一转,望着她满面的焦灼、明显的憔悴,略有些犹豫的问道,“公主有烦心事?”
茯苓黛眉轻皱,思索了片刻埋怨的问,“我脸上写着‘烦心事’这三个字吗?”
“公主说笑了,据渊清观察,公主性子直爽不擅长虚以委蛇,更不擅长伪装。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对公主稍稍了解的人都能从您的脸上的表情推敲出来。”章渊清轻笑着回答。
伪装这么容易被戳穿,茯苓有些懊恼起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么轻易便被人看穿,我修炼的太不合格,还得加紧闭关修炼。”
嘴角上弯,弧度刚好,章渊清眼底露出自信和老练,“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公主若是信得过渊清,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参详一二。”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烦心事,父皇为太华指了一门亲事,那丫头舍不得出嫁,缠着我又哭又闹,让我想办法让父皇延迟大婚。可圣旨已下,我虽不想令她失望,苦思冥想了一天却还是没想出什么办法,有些苦恼罢了。”被他说得心动,茯苓权衡利弊,避重就轻的说。
章渊清嘴角挂着半丝笑意,“这有什么难的,求惠妃娘娘帮忙不就行了?”
“渊清,你不会是真把我当笨蛋了吗?”茯苓白了他一眼,又好气又好笑的说,“惠妃娘娘觉得太华是时候出嫁了,因而求父皇指了一桩好姻缘,哪里想到那丫头恐嫁!太华此时求惠妃娘娘,娘娘必定觉得太华无理取闹,搞不好还会被骂一顿呢。”
“既然惠妃娘娘这条路走不通,那就从皇上那里下手好了。”章渊清神轻气爽的说,仿佛一切手到擒来。
茯苓不以为意的苦涩一笑,美目流转,一声叹息,“你说得轻巧,谈何容易?”
“问题本就不复杂,是你想得太多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渊清不才,机缘巧合与一位道友神游子成了忘年交,而这位仙风道骨的道友正是皇上的新宠,相信他的话在皇上面前能有几分分量。”章渊清凝视着她得意的笑了,胸有成竹的样子。
茯苓有些微赧,连忙移开目光,迟疑的说,“你若是帮我说不定会惹祸上身,你要想清楚,我并不想拖任何人下水!”
“公主宽容了渊清的失礼,渊清还一份人情给你合情合理,公主若是想推迟太华公主的大婚,那就静观其变好了。”章渊清的脸一如既往的无风无浪,不知道他如何练就这庞大的气度与信心。
“你有什么法子?”茯苓仍用半质问半期待的口气问。
章渊清轻笑,在她耳边嘀咕几句又退回原处,静立。
“这样行吗?”茯苓盯着他瞧了好一阵儿,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不甚确定的问。
“行不行,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吗?神游子欠我一个人情,这点小事他不会推却的,公主想要这抽事推迟多久?”章渊清状似不在意的说道。
“若是可以,暂且推迟一年吧。”茯苓在心里斟酌了下开口道,那颗忧虑的心因为萌生的希望振奋起来。延迟婚事,治标不治本,却争取了缓和的时间。一年时间,说长不长,不足以消弭爱情的创伤;说短也不短,足够容纳任何变数的发生。她很欣赏他能清醒的抽丝剥茧,一分为二的看待问题。不像她太主观,常常被束缚而裹足不前。
“公主就等我的好消息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渊清告辞了。”章渊清起身拜别,临走时不忘调侃一句,“忘了说了,公主戴面纱的样子更让人怦然心动。”
章渊清并没有看到那美眸里一闪而逝的伤感。
看着他远去了,茯苓抚着隐隐炙热脸颊,心中不胜感慨。怦然心动是个假象,一旦拆穿,他或许也会如同谷天祈一样吓得后退几步,词不达意的胡乱说几句再迫不及待的离去。
未央宫的大门开了又闭,茯苓那颗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因章渊清一句赞美又躁动起来。破冰而出的爱情幼芽好不容易挨到好时光,却惨遭扼杀。纵然心里万般不甘,她却连向谷天祈追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爱与不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可愿不愿意再爱的决定,一刹那足以,爱情之花还未开出花来转眼已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