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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总是喜欢这般捉弄人!以为一夜好梦睡到自然醒,偏偏半路杀出程咬金,不能遂人愿。
清晨,茯苓在某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中睁开双眼。
“太华,你怎么在这里?”见到端坐在椅子上的人,茯苓吃惊的问,心虚的环视四周,未曾见到谷天祈的影迹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遂冲着斟茶倒水的绿萼抱怨道,“绿萼,太华公主来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啊!”
绿萼看了看太华公主,对她置以歉意的眼神。
太华公主跳过茯苓的问话,冷声说道,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怨气,“孝昌公主果然心大,被父皇禁足在未央宫,还能如此惬意一觉睡到大天光。胸怀如此坦荡,真让人汗颜,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用费心帮你找人聊天了。”
懒散的跳下床,茯苓揉着惺忪的双眼回敬,“太华妹妹真会说笑,父皇下旨命我专心在未央宫里养病,何来禁锢之说?大唐一向以丰满为美,父皇正巧给了姐姐闭关增肥的便利,姐姐当然是该吃吃,该睡睡,养肥自己了。既然不是禁锢,就不用坐困愁城,姐姐不知生活的多惬意呢。未央宫无父皇的旨意一百步之内无人敢踏进,太华妹妹请旨一早来未央宫,想必不会是专程来看我日子过得多滋润的吧?”
“嘴上功夫我永远比不过你。”太华公主不冷不热的反驳,“不过你也说对了一点,我这次来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茯苓不理会她,自顾自梳妆起来,敷衍道,“我怎么不觉得会有什么喜事发生在我身上呢?”
“久缠病榻晦气绕体,喜事自然不会发生在你身上!”太华公主戏谑的看着她,略带挑衅的说,“十日后,我就要出嫁了!”
“驸马是杨錡吧,那祝贺你嫁得如意郎君。”茯苓并没有意外的神色,淡淡接道。她知道太华公主仍介意她帮助万春与杨錡私奔之事,才故意将出嫁之事说给自己听的。
太华公主脸色一沉,有些恼怒的说道,“我来不是要听你敷衍我的。”
放下手中梳头的梳子,茯苓正色的望着他郑重其事的问,“敢问公主来所为何事?”
“你!气死我了!”太华公主欲言又止,想开口说什么又有些说不出口,一气之下别别扭扭的冲出了未央宫。
唉——绿萼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见她露出如此表情,茯苓好奇的问,“我把太华公主气走了,你为何松了口气,莫非太华做了什么为难你的事情?”
“主子恕罪,奴婢僭越了。太华公主并未为难过奴婢,奴婢只是替公主松了一口气。”绿萼立刻屈膝跪倒在地,小声回答。
“哦——此话怎讲?”茯苓被她的话撩起兴致,转过头煞有介事的等待她的下文。
绿萼见她一本正经,毕恭毕敬的答话,“太华公主大婚在即,她在宫中也无相熟的姐妹,这次来是估计是想同主子说些体己话。主子素来为人和善,独独拒她于千里之外,是怕再次卷入宫廷纷争吧?故而太华公主离去,奴婢替主子松了口气。”
茯苓抬头看了一眼依旧平静无波的绿萼,心叹这丫头素日里与世无争,对什么都不关心,没想到心思竟如此缜密,幽幽的说,“绿萼,我记得刚刚见到你时候,你是个不多言语的人,每天都挂着恭敬而疏离的笑容,本分的呆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不曾想你如此剔透玲珑,看问题透彻,在宫里懂得藏拙也算高明,我差点都被你骗了。”
“主子恕罪,奴婢并未有意欺瞒。奴婢爹爹是一位私塾先生,只是幼年侥幸跟着爹爹读了几年书,懂些明哲保身的粗浅道理而已。”绿萼竭力辩解。
“好了,起来吧,我并没怪你的意思!”茯苓笑着扶起她,褪下手腕上的一个碧玉镯套在她的手腕上,“这碧玉镯我就送你了,你手腕纤细,肤白如脂,与这碧玉镯十分相称。”
“主子,这怎么敢当?”绿萼诚惶诚恐的推辞起来。
本就喜欢她的性子,茯苓执意阻止她摘下镯子,眼神中有一丝的心疼,“收下吧,自从我入宫你一直在我身边,不管我宠辱兴衰都对我不离不弃!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宫中尤是如此。你我的患难之情难道还不值一只碧玉镯?你就收下让它吧。”
从未见过主子与奴婢推心置腹的,绿萼眼圈红红的,盛情难却只得收下,感激的说,“奴婢谢主子厚爱,与主子患难与共乃是分内之事,不敢求赏赐的。”
有些触动,茯苓的声音稍稍柔和了一些,“你忙去吧,我到院里坐一会。”
未央宫远离喧嚣不受人惊扰,日子过得十分舒心,这里仿佛隔离了宫中的勾心斗角。
“孝昌姐姐……”茯苓正坐在石桌前发呆,忽然听到有人轻声唤道。
抬起头,茯苓猛然看到泪眼婆娑的娇人儿,疼惜的握住她的手,手心传来透骨的凉意冰得她一震,关切的问,“万春妹妹,你怎么来了?”
“姐姐不知情吗?今早高公公来传父皇口谕,说是未免姐姐养病期间寂寥,特让我来未央宫陪姐姐。”万春公主自顾自的说道,完全没有看到她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莫非是她……”茯苓眉头深锁着,思及必是太华公主求唐玄宗让万春公主过来陪自己,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来。看来,太华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冷酷无情嘛!未央宫一百步之内不许外人踏入,便等于是宫中最与世隔绝的地方。万春公主呆在这里一则不用受太华大婚之喜的干扰,心里还可平静些,可少受些伤害,加上有自己看着断不会轻生,二则绝无破坏婚礼的可能。太华公主此举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原来高贵冷傲的太华公主也有这么多的顾虑,否则也不用煞费苦心!
“孝昌姐姐…你说莫非什么?”万春公主听出她话中有话,轻声追问。
“我说你来了真好,有人陪我聊天了,没人陪要闷死我了。”茯苓故作轻松的说。
万春公主置若罔闻,仍是絮絮低语,“姐姐知道吗,再过十日杨錡哥哥便要与太华姐姐完婚了!”
“万春,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只能怪情深缘浅。”茯苓叹息道。这种心情她早有体会,绝不是别人三两句劝解就能舒缓的。
“杨錡哥哥是个可托付终身的好男人,我与他本是郎情妾意,只可惜天意弄人…”万春公主也叹道。一切都是天意,即使两人彼此相爱,还是无法走到一起。人最可悲的事情某过于有缘无份。
“若是心里难受就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此刻茯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知道劝慰无效,却也只能做着无用功。
万春公主仰望天空苦笑,眼角一行泪水不自觉的落下,“孝昌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即将完婚的消息,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原先躁动的心突然变得不躁动了,如同死去了一般。他与太华姐姐完婚之后,我对他的最后一丝奢望也被斩断的干干净净,如今嫁给谁都是一样了。心如死灰,不过如此。”
“都会过去的,万春,爱情不一定是我们生活的全部。没有了爱情,你还有亲情不是吗?你还小,日后遇到更令你动心的人也不一定啊!”茯苓伸手抱住她,希望能给她一丝丝温暖、勇气与力量。
万春公主拭去眼角的泪,反问道:“姐姐,若是你无法与忠义侯结为连理,你还会爱上别人吗?”
只是听到这种设想,茯苓已是心里一紧,神色有些凝重的回答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姐姐不必多虑,你与忠义侯酒井罹难,早已情比金坚,必会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同姐姐一般,曾经沧海,所以姐姐不必劝我了。”万春公主看穿她眼中的担忧,遂出言开解,也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这个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说服别人呢!十三四岁的少女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偏偏被情伤得体无完肤,茯苓的心一阵阵抽疼,眼睛也湿润了,搭上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你这样自我折磨,我真的很替你难过。人最大的宽恕不是放过别人,而是放过自己。万春,不管怎样,为了你娘亲,你都要找个理由撑下去。”
“姐姐放心,为了我娘亲,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万春公主看着天空发呆,就这样打发了一天的时间,不吃不喝,时而哭着笑,时而笑着哭,仿佛疯了一般,直到天将落幕,她才磕磕绊绊的踏进寝殿,见到茯苓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我想通了,我饿了!
“想通了就好,知道饿就好,万春,咱们这就吃饭!”茯苓扯着她的手,像控制一个人偶般将她带到餐桌前,并亲自为她布菜。
“姐姐说的对,人总要找个理由撑下去。我绝对不会认命,也绝不会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有好下场的。恨,便是我活下去的理由。”万春公主强打精神扒着饭,娟秀的脸上童真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戾气。
茯苓好想磨平她的戾气,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身在万恶的皇宫,她有何理由要求万春保留纯真与善良呢?
看着她如此痛不欲生,茯苓沮丧的叹息,不禁忧心起自己的姻缘来。身处皇宫,被唐玄宗软禁,纵使情比金坚,又将如何修成正果呢?这条路势必也会漫长艰辛。
爱与恨,就像水的几个形态。水可以变成冰,也可以变成雪花,而冰与雪花又可以化成水。不同的境遇有不同的形态。何为爱,何为很,真的有界限吗?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