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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二)花容与扇无痕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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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水云玉与连玦烨多年来的误会终会于那一晚澄清无余,二人错过了十几年,误会了十几年,怨恨了十几年,等待了十几年,幸得水云玉活了下来,幸得连玦烨的深爱,自那晚之后,皇宫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连玦烨和水云玉的重归于好,不过水云玉只是依旧坚持要住在莲心阁,她说仍是想要清净的活在皇宫之内,她说宁凤纭死了,可太子却是个可造之材,三番五次求得连玦烨切勿有所迁怒,而她自己的皇儿,她说她不希望将来他被牵扯到皇宫的纷争内,她还是想他的皇儿将来可以远离这个地方,静待一片沃土便是对自己来说最大的满足。

水云玉带着碧芜,第一次出了皇宫,第一次知道花容阁这个地方的存在,也是第一次自北国亡国之后水云玉肯出来见扇无痕,而那时,水云玉见到的扇无痕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模样,当年的扇无痕是个活泼向上的顽皮小子,而今他不过依旧是一席白衣,可身上却明显有了沉重内敛的气息,水云玉十分内疚,不知扇无痕这么多年来是如何熬过来的,也不知道他承受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可她从来不希望,心中的皇兄是这般模样。

扇无痕为水云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自己却是紧紧抱着她,始终不肯撒手,这个拥抱和见面,扇无痕带着愧疚的心等待了十几年。而当水云玉将当年一切的真相告知于扇无痕之时,扇无痕的脸色并不是水云玉所想的样子。

“你肯来见我就是为他求情来了?哼,你为了帮他说话难道连北国的国仇都忘了吗?玉儿,你不是一向恨连玦烨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向着他,花容是,你也是,所有人都是,我扇无痕这么多年来苟且隐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重建北国,我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向往,甚至失去了我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你现在告诉我一切都不是他们所为,玉儿,你想过吗?我们这么多年的生活到底算什么?”

“皇兄,就是因为我们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满是仇恨的生活,我才不希望我们以后的日子还要如此过下去,皇兄,北国早就覆灭了,这一切也早就结束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知道我在南国的皇宫里曾经死过多少回吗?皇兄,你不知道,我有连玦烨孩子了,是个男孩。”

那一刻,扇无痕的一巴掌彻底打碎了水云玉的心,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没有收回,看着水云玉没有任何表情的面色和眼神,他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心中突然十分怨念,怨念着一切的纠缠不清,怨念着上天如此的捉弄人心。

水云玉没有怨恨,也没有心痛,这一巴掌她觉得是她应得的,只是她眼见自己的皇兄已然走火入魔,他只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中:“皇兄,我爱他,我更爱这个孩子,我从来没有为了爱他忘记北国的国仇,不管这一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皇兄,我只希望未来的日子,我们可以回到从前。”

“你走吧,或许你说的对,或许你的选择也对,可我早已没了回头路,而将来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不要伤心,这场战争本来就是我的选择,而你的任务只需要让自己未来过的幸福,皇兄同样爱你,这一切,不但是皇兄的背水一战,也是皇兄唯一能为你做的。”

那日,十几年来的第一次相见终是成为了最后一次相见,扇无痕的结束仍是没有逃脱掉死亡,这是他对自己的预言,也是对水云玉,对花容唯一的交代,水云玉或许心知,自己压根无力将其劝解回来,只是,眼见他送死自己何尝不是痛彻心扉,至少扇无痕是这个世界上,水云玉唯一的亲人。她本以为,扇无痕会为了自己放下心中的仇恨,她本以为,扇无痕知道这一切可以有所悔悟,她以为了很多,却没想过扇无痕依旧执迷不悟,她在马车内久久的望着花容阁,望着于窗前白衣飘飘的扇无痕,此生最美的风景她想要刻在心中,她放下手中的车帘,随着马儿的一声嚎叫,马车飞速的驶离了花容阁,而水云玉的心也好似抽空般,终是没有忍得下去,泪水如决堤般,将自己掩埋在了苦海中。

花容等人赶了三天三夜的路终于再一次回到了南国,那时,赫连浔等收到青峰部落带着大军已经赶往南国之时,几人便已经心有灵犀般,只是为了花容多加歇息一日,几人便乔装出发了,这一次,他们没有多带一兵一卒,他们这个小队如今也只剩下花容,赫连浔,冷西夜,裳冽宸,姬雪颜,连玦烈还有墨浅笙。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灵霄宫早已在这之前,派人前往青峰部落,与青峰部落达成协议,一同对抗南国。其实那日桃溪林大战,灵霄宫已经另外派人跟随高天行而去,而在高天行被处决之时,灵霄宫巧言进谏,借着那时青峰王的怒不可遏,而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青峰部落虽不及赤炼,可却也是个不小的对手,青峰的人马加起来最多也就是南国的一半,却偏偏在这以卵击石之际,伙同了灵霄宫,而灵霄宫乃是反派角色,不仅擅长用阵,更重要的是灵霄宫到底有多少暗影杀手,至今无人知晓,南国的千军万马皆乃普通人而已,且说遇上了什么阵什么药的,估计也就是分分钟阵亡的事儿。

几人到达南国那一日,住在了都城十分偏僻的一个小客栈里,而令花容坐立不安的,仍是那高而可见的花容阁,她想,她和扇无痕所谓的爱恨情仇,早已到了无法搁置的时候了。

花容与扇无痕已有数月没再见过,而今一面,扇无痕好似苍老了许多,他坐在花容曾住过的房间内,不知是冥思发呆还是心中仍是在计划着什么。

“花容,你还记得吗?你十五岁那一年,染了很重的风寒,头烫的不得了,整个人痛苦又好笑的躺在床上,拉着我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让我离开,那次的病情持续了十多天,你还借此跟我撒娇,多赖了七日,不肯练功,五娘跟我说过,你的房间里藏了很多关于我的秘密,她说从小到大,我送给你的所有东西你都像宝贝一样的珍藏了起来,是这个吗?是这个藏在壁画后面的木盒子吗?”扇无痕所说的木盒子就摆在他的面前,他一个人不知是知晓花容的到来还是不过是在自言自语,说的那般动情又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而这一切早已不是那个傻得天真的花容还会为之动容的话语:“没错,就是它,不过这一切早已不再是原来的样子,这个木盒子,这个房间的故事,甚至是曾近住在这个房间里的我,都回不到过去了,扇无痕,当你充耳不闻只将折筋五骨散递给我的时候,当你不顾一切吹响蓝冥短笛的时候,当我被困在四方奇赦阵差点死掉的时候,我和你之间的那道鸿沟就已经无法逾越了,不过我仍然不曾恨过你,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曾经那一刻不忍心过?有没有曾经那一刻想要告诉我真相过?”

扇无痕无言以对,更无颜面对,花容知晓了一切的结果是他曾预想过的,花容曾经问过扇无痕这样一席话,她说若她可以放下一切仇恨,跟他隐居世外,他可否情愿?那时扇无痕心中曾有过一丝的犹豫,却未如现在般如此悔不当初过,那时,他若真能放下一切勇敢的花容走在一起,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只是,这样的机会,他不再有,他在她面前已然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看来你没有。”

“不,我有。”扇无痕的反应尤为强烈,他怎么没有,他怎会没有:“你五岁那年,我在花容树下第一次见到你,而你脖颈间的刃狼印便是这一切的初始,我是当年北国的太子,北国的亡国便是南国所为,所以苟且而活的我苦心建立了花容阁,便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增加我自己的势力,直到见到了,认出你脖颈间的图腾才知晓你就是当时赤炼遗失的少主,那时,我便下定了决心,要利用你,利用你于赤炼的权利来助我复仇,我封锁了你五年来的记忆,所以你对赤炼是完全陌生的,花容,你在花容阁成长的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好是真心的,我利用来去接近连玦焰,去杀害连玦焰,却从未想过这一切都会在你计划杀他的过程中慢慢浮出水面,我真的想过,等你杀了连玦焰,我就带你远走高飞,却不料,所有的事情都偏离了初心,你爱上了他。”

“我爱他不是因为你所做的一切,而是连玦焰是个值得我爱的人,扇无痕,我不恨你,一点都不恨你,可我要告诉你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早已用你所做的一切偿还的一清二楚,从今日开始,你我不再有任何关系,你要杀连玦焰,便是与我为敌,我会誓死守护他,他日再见,我对你绝不会手软。”

花容的一席话在那一刻甚至比千刀万剐还要令扇无痕痛心,她那决绝的背影让他的世界蓦然昏暗不已,他那背对她的面庞,开始有些湿润,那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扇无痕好像在里面看到了自己丑陋的内心和花容与自己决绝时的可怕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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