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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面对皇上的异样情绪,修岩心里早已哆嗦不已,已然失去往日的沉静如水。如今云潇已离开,不用瞒云潇怀孕之事,全盘托出:“小尼不敢隐瞒,云潇午时来的时候突然晕倒,小尼为之诊脉,诊出怀有身孕。”
“潇儿怀孕了。”焦急中的轩辕睿盯向休岩,眉峰不禁掀起惊喜。
“小尼诊了几遍脉,确定是喜脉,可是,云潇怕人知晓,不许小尼声张,连保胎药都没喝便急匆匆返回篱楹小筑,午后她又来了,小尼忙着凉晒药材,没顾上陪着她,云潇见师父不在就离开了。”修岩低着头,极为恭敬的回话,额头沁出的虚汗显示出她极为紧张。
“传守门侍卫。”
王侍卫被传进来问话。
“王侍卫,夫人可曾回去。”肖义问。
“属下等一直坚守在门外,夫人进去后并未离开。”
“快在院子里找找。”云潇未出院子,慧竹师太焦急起来。
“是。”尼姑们连忙四处寻找。
休叶带着小尼姑们转了一圈回来禀报,“师父,后院的竹梯子平日都是平放着的,不知何时立在墙头。”
“三爷,夫人定是从墙头离开的。”肖义道。
“唉!”
轩辕睿叹气,云潇的离开让自己这些时日处心积虑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然云潇为何突然离他而去,她是因怀了身孕,怕再次失去孩子,为了保住腹中之子不愿和他回宫,便惊慌失措的离开了。
“为何要逃离,难不成不信任我会保护你和孩子平安无事。”轩辕睿无奈自语,一时间喉咙酸哽,又急又气,又焦急又担忧。
肖义想起午后的诸多事情,幡然而悟,“三爷酒醉睡下后,夫人命属下让小顺子赶着马车去襄城接小麦黄,想必小顺子和那辆马车也在夫人出逃的算计中,从午后到现在四个时辰过去了,快马放出去,怕也行出百八十里。”
轩辕睿颓废的斜身动作差点撞翻身旁的竹桌,双手拄在桌面上,怒目瞪向肖义,情绪甚是失控。
“肖朕酒醉,你为何不用心关注皇后的安危,竟疏忽她在外逗留许久。”
“皇上恕罪,微臣保护不周。”肖义见皇上自露身份,也不再忌口,跪下,自责万分的请罪。没想到自己在皇上身边一向精明于事,今日却中进皇后的计策中,竟然为皇后的逃离安排马车,稀里糊涂的做了帮手。
“还不快追,一定要把人追回来,皇后身怀有孕流落民间,朕不放心!”轩辕睿沉声低吼。
“遵旨。”
皇上?休叶闻听皇上和皇后一词,惊讶的在旁重复一句。
慧竹师太也大为吃惊,轩公子竟然是当今皇帝?!
轩辕睿方才回过神,见在师太面前说漏了嘴,擦擦脸颊上的泪水,向慧竹师太躬身一礼,彻底坦白身份,“师太,朕是东宸皇帝,请师太恕朕隐瞒之罪。”
“阿弥陀佛,皇上,贫尼有礼。”慧竹师太躬身打揖。
“师太无须多礼,朕去追赶潇儿,若潇儿回来,请师太一定要留住她。”
“皇上放心,如果云潇回来,贫尼派修岩和休叶两个人形影不离的跟着她,不会让她再离开青竹坡。”
“多谢,朕告辞。”轩辕睿抱拳一礼,一甩白衣大氅,转身匆匆而去。
马车不休止的向前路飞奔,车篷后蒙了一层灰尘,早晨下了一场雨,把车蓬上的灰尘冲刷干净,到了晚上车蓬后又是一层尘土。
云潇潇心情抑郁不畅,在马车上蜷成一团,迷迷糊糊一直在睡觉,小婉被颠簸的早已没了精神,小顺子驾着马车,几日下来已经困乏不支,终于到达江边。
三个人疲惫的下了车,长江气势磅礴的横在面前。
云潇站在江岸,看了看波涛东涌的江水,低沉命令,“小顺子,马解辕牵一边去吃草喂饱,马车推入江中。”
“啊!推江里?没了马车怎么行路啊?”
“这辆马车太惹眼,很容易被皇上派来的人发现,顺藤摸瓜找到我们。”
“哦。”
小顺子明白了她的心思,“奴才即刻把马车掀到江中。”
轰隆隆……马车翻滚下江堤沉没水中,小顺子累的爬在江边喘息。
看着马车眨眼沉入江中,云潇顿时感觉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楚,眼眶中窝了一汪泪水。
“到了江南,不得以真面目示人,各自装扮一下吧。”从江中转开目光,低声吩咐。
“是。”
三个人在江边装扮一番,小顺子上唇粘上短胡子,带上一个土灰帽子,一下子显得老成许多;云潇把脸抹黑点花,描粗眉毛,画厚嘴唇;小婉也描条粗眉毛画花了脸蛋,一盏茶的时间三人已经面目全非。
小顺子牵过吃饱的马,小婉挽着包袱,扶着云潇潇走向渡口。
云潇心中忽感一阵悲沧,似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被丢弃在身后,忍不住向后望,心里清楚,这次的离开也许是两夫妻一辈子的分离。
腿沉重的抬不动,猛然转身双膝一曲,面向北方跪下,叩下三个诀别的头, “对不起,对不起!”
小婉和小顺子也随她跪在地上叩头。
云潇凄然泪下,泣道:“夫君,为了孩子能够活下来,为妻背弃爱情离你而去,愧对夫君的深情挚爱。夫君付出的种种,为妻今生无以为报,倘若来生有缘再相遇,定留在你身边,伴你走完一生,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小婉见小姐痛楚不堪的跪着不起来,忙上前搀扶,“小姐别哭了,瞧着脸都哭花了。”
“小婉,我是不是太绝情?”云潇目光忧涩,含着眼泪茫然的问。
“奴婢知道小姐两头为难,三爷对小姐好,小姐舍不得离开三爷,为了腹中的孩子能活下来,不得已才逃出来的。”
“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竟然抛下相亲相爱的夫君。
希望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与他相守终生白头偕老,可他是皇帝,江山社稷早已困住他的自由身,他将终身为此而坚守在皇宫之中,云潇曾经憧憬的美好生活已经化为泡影。
倘若腹中没有孩子,定然为爱相守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即使为此丢掉性命也心甘情愿,在所不辞。但是此时腹中孕育着一个来之不易的小生命,必得万分珍惜这个天赐的宝贝,决不能伤害他分毫。
现在的皇宫中,已经有众多对皇上充满占有欲的女人,宛若一大锅煮熟的水饺翻着诱人的水花,随时潜藏着妒忌算计的危机,皇宫不是一个适合孕育孩子的地方,万不能拿自己孩子的生命去冒险。
可夫君的情意如此深刻,竟以江山为砝码感化自己,而自己却绝情的逃离,这次夫君将会伤透心。一旦跨过长江,自己与他便不会再见面,再也不会有那般温柔男人的宠爱,孤独一人生活一辈子,唯一安慰的是腹中之子。
铺天盖地的思念忽然间动摇了云潇逃匿的决心,想返回去道歉认错,乖乖地守在他身边相守到死,可是又害怕孩子再一次在腹中夭折。
这个天赐的爱子不可再次痛失,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
老天爷因何会如此残酷的惩罚人折磨人,让人陷入难舍难离的抉择中,无情的抛弃心爱之人,那是心如刀割的痛。
“不辞而别,弃他而去,他会伤心的。”云潇失魂落魄的喃喃道。
“三爷会明白小姐的苦衷会理解您的。天色已晚,快过江吧,倘若天黑下来渡口便无船过渡了。”小婉安慰,扶起云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吩咐小顺子,“小顺子,去雇一条船。”
小顺子到渡口雇了一条船,把马先牵上船,小婉扶着行尸走肉般的云潇上了船,三人一马渡过长江。在长江码头附近找了一家小客栈,小婉把云潇扶到房中歇一夜。
云潇彻夜难眠,思念的泪水不断线,躺在床上痛楚一夜。天亮了,眼泪也流干了,起床时似乎比进客栈时清醒许多,可眼睛却肿成两个水泡,不化妆也走了模样。
小顺子出去置了辆马车,三人坐着马车离开江边,向东南走了几十里的路,接近中午时分停歇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
乌蓬镇,临近夏口码头,两条杏纵横全镇。
小桥流水,乌蓬小船,水上家居,一个江南水乡小镇,与家乡截然不同的景色,给人以完全清新的感觉。
云潇决定先在这个小镇落脚,由于没定下是否要长期在这里居住,不急着置办房产,先租个小院子住下,待熟悉环境后再严适的地方安个家。
客栈掌柜介绍一处租房户,房东是一个小里长,管着桥南这一片七十多户人家。
里长见三人年纪都不大,没什么大忌讳,再加上云潇是以高价租他这个院子,里长倒是觉得来了财神爷,很痛快的就把房子租给她。
房子是里长兄弟的房产,跟里长家一墙之隔,里长兄弟去世了,留下一个儿子尚未成年,里长把小侄子接到自己家抚养,把兄弟的房子租出去,弄点活钱贴补贴补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