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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致幻的毒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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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此时她成了浅芝的阶下囚反抗挣扎皆是徒劳,许是浅芝那晏紫柒为威胁让她心有顾虑了,皇甫琦最终还是任由这浅芝牵引着她去往祁山的深处。她不明白,既然浅芝要带她去见云重霄的,可为什么总是往祁山深处的方向走去呢?

云重霄会在祁山吗?

而很快的,答案就出现了在她的面前了,高墙一路延伸向两侧的裸露山体,深绿色的带刺植物严严实实的将其包裹的密不透风,这不就是上次她同薛慕白离开钱府的必经小道吗?

可浅芝怎么会知道?

“到了。”浅芝在那绿意盎然的有毒荆棘枝条下站定,目光似留恋的凝视那一处,她喃喃自语道:“想不到那一次从这里逃出来之后,我还有机会在通过这里回到钱府……”

皇甫琦渐渐的看出了端倪:“你是钱府的什么人?”

她记得这钱府原本是祁城一富户的宅邸,后来遥军退守祁城,这恢宏似皇宫的钱府就被杜谦给强占了,那么浅芝和这钱府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本姓钱,而非浅。”浅芝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日,遥军进入祁城,杜谦领着军队前来霸占钱府的场景,好多的人被驱逐,好多的人被杀害,被困在钱府的她仅能靠钻了狗洞才逃了出来,而亲人却遍寻无果。

她恨透了遥军,也很透了杜谦了,因此当那云重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心甘情愿被他控制,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荣耀了,云重霄说什么她就努力完成什么,传递消息,协助兆国细作进入祁城,当然监视晏紫柒也不例外的。

“晏紫柒她知道吗?你的身份。”

“她怎么可能知道呢。在你来到祁城之前,我是她最信任的人了。就算是现在她负伤在外被通缉,藏身之处也仅有我一人知道的。”

只有浅芝一人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云重霄呢,这样做了岂不又是大功一见呢。

皇甫琦眉头轻皱,问道:“你没有告诉云重霄,为什么?”

“与你无关!”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浅芝也不想再多说下去,她看着皇甫琦,心中一种感觉有些怪异,好像在皇甫琦面前,自己就会莫名的放下了戒心,回答她一切她问出的问。

这种感觉让浅芝有些惊慌的,她侧头向一边,竟有些不敢看皇甫琦了。

“主子该等急了,我们进去吧。”

进去?怎么进去?皇甫琦见浅芝真的就要往那狗洞的方位走,心里可谓是万分惊吓的,不告诉她,浅芝所说的进去,就是要钻狗洞?

已经来不及多想,皇甫琦就被绳子强行拖拽过去,身体踉跄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见浅芝真的弯着身体在那洞口扒拉着,皇甫琦有些苦笑不得道:“你就真打算从这里进去?”

浅芝灰头土脸的回看皇甫琦道:“那你说有什么办法,这些毒荆棘是致幻的,根本无法攀越。”

“为什么你一定要走这里呢?从钱府大门进去不更方便吗?”

浅芝不再说话了,俏丽的脸容上渐渐有了忧愁了,皇甫琦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也就有了一个猜测了,恐怕在杜谦遇刺之后,云重霄在钱府的处境恐怕也是举步维艰的,这对皇甫琦来说,倒是一个消息,让她原本阴郁的心情明朗了些许。

皇甫琦思忖了片刻,语出惊人:“我有办法进去。”

“你有别的办法?”浅芝狐疑反问,显然不甚相信皇甫琦的话。

“只要你解了我身上的药性,我就有办法带你过去的。”

听了皇甫琦提出的条件,这一次浅芝是学聪明了,她摇头拒绝,并道:“解了你身上的药性,就等于给你机会逃脱。我不会任何武功,自然在你自由之后就无法控制住你了。”

“倒还不算笨,那你要怎么办呢?你自己要钻这狗洞,可千万别拖上我。”

“不会让琦姑娘为难了,也不是没别的办法,不过既然琦姑娘不吭屈尊就驾,那么只剩下这么一个法子了。”浅芝语气带着些许遗憾,面上却并没有几分的诚意的。

她伸手小心翼翼的用衣袖包裹着折下一枝毒荆棘,深绿的尖刺上乳白的毒汁缓缓渗透出来,这样的对比让人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寒意。皇甫琦见浅芝缓缓来到自己面前,她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恐的后退。

那种毒荆棘,致幻,能勾出心底最不堪回首的噩梦……

“琦姑娘,好好享受你的美梦吧。”

毒刺没入血肉,似蚂蚁啃噬一般的疼痛蔓延到全身,皇甫琦想开口说些什么,但那无尽的黑暗已经彻底淹没了她。

**

她的噩梦……

压抑到令人窒息的黑幕的阴郁天空,浓重的血腥和遍布的尸体刺激着人的感官,那一日,晏府被血洗,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雨缓缓落下,似是要冲刷掉一切,但雨水血水混合流淌成绵长细流,满目的血腥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寻遍整个钱府,爹爹,娘亲,二哥,小妹,那些尸体里面没有他们,本是心存希望他们都躲过了这场屠戮的,却不想夏侯逸笑意盈盈赶到,第一次邀请她看一趁戏。

那是夏侯逸第一次主动相邀,她本该喜不自胜的,但亲人下落不明使她无心与此。夏侯逸便强行拉了她前去,皇甫琦没有想到,那竟然真是一趁戏,至少夏侯逸看的是畅快淋漓的。

刑场上,她的爹爹,娘亲,二哥,以及还未及笄的小妹,此时都被拷着枷锁依次跪成一排,刽子手手托大刀分别站在他们身后,一瞬间,皇甫琦就明白了什么。

可一切都晚了,手起刀落,她甚至都来不及呼喊,就看见他们同时在自己眼前头首分离,那血液飞溅的很远,零星的几点砸在了她的脸上瞳孔中,染红了她的世界。

一切事物在她眼中仿佛都放缓了速度,各种感官在此时似乎敏感到了极点,远远的她甚至都看到小妹那略带稚气的脸上残留的痛苦模样。

她听到夏侯逸笑问她说:王妃,这一场戏,你可看的尽兴了?

……

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皇甫琦脊背上却已然被冷汗湿透,她惊魂甫定的揉了揉酸胀欲裂的额头,仰头缓舒一口气,才注意到了那床榻边冷漠如初的宁霏涧。

“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浅芝呢?”

宁霏涧薄唇一抿,似有笑意:“那个劫持你的人是名叫浅芝吗?她运气不好,刚进来钱府,就被我发现了。”

“她现在在你手上吗?”

“她和云重霄来往密切,我就稍微留意了一点,只是没有想到,她再偷溜进钱府,却还带上了你。”宁霏涧说着,语气有些无奈了。他想尽办法要将皇甫琦送出去,暂且远离这个是非的中心,却没有想到兜兜转转的,她还是又回到了这里。“她人现在在地下密室,已经不能伤害你了,你要去见她吗?”

“不必了。”皇甫琦摇头拒绝,面露些许的疲累,那个噩梦在回忆起来,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她绝不想再深陷其中了。

“你身上的致幻之毒已经解了,那个梦不会再纠缠于你。”

听到宁霏涧这样的安慰之词,皇甫琦不禁心里完全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变得紧张了。她凝眸注视宁霏涧,不肯放过他脸上的半点异样,皇甫琦问:“我深陷噩梦期间,你都在一边看着吗?”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牵扯到她前世晏紫柒的身份,宁霏涧若真的将她的噩梦窥探的一干二净,那就不难才出她心底掩藏的那个最大的秘密了。如今,知道她前世是晏紫柒的身份的人除了她自己,也就仅有那个淡漠到极点的郁镜修了。

那个秘密会被第三个人知道,皇甫琦想都不敢去想。

宁霏涧看着她警惕的模样,怔愣了一下,才缓缓道,却答非所问:“你现在需要休息,我便不打扰你了。”

皇甫琦见他要走,忙出言阻止:“等一下,你还没有回答问道问题,你在我深陷噩梦期间,一直都看着我吗?”

宁霏涧似是无奈叹息一声,看着皇甫琦片刻,随即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道:“你希望,我看到了什么?”

“我……没什么。”

皇甫琦说着,却楞住了。那样亲昵的动作,在记忆力,有也仅有一人会做的出来的,而眼前的宁霏涧不但做了,反而还能这么的自然温柔恰到好处。她有些不能思考,只能呆呆的看着他转身离去。

出了门,宁霏涧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了,而当他看见尉迟墨在庭院前的荷花池边静立着时,不禁有些讶异了,尉迟墨难道一直都等在那里吗?

尉迟墨一听到动静,本以为是心心念念的人从里面出来了,不禁有些欣喜,可回身,看到的却是宁霏涧,虽然隐隐有些失望,但他还是恭敬行礼了。

宁霏涧问:“墨,你在等着什么?”

在宁霏涧面前,尉迟墨从来都不敢有所隐瞒,即便那可能是宁霏涧不想听到的答案,他如实回答:“属下在等她。”

宁霏涧脸色渐冷:“你还有那个资格吗?”

“……”

是啊,他尉迟墨还有那个资格吗?口口声声说要以命守护她的,却转眼间将她弄丢了,若不是主子及时救下皇甫琦,恐怕此时皇甫琦就落在了云重霄的手中了。

而那样的后果,他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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