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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之前好了起来,但并未接到新的任务,就遵照他之前的嘱咐一直和敏俊腻歪着。
今天,敏俊再次把我约了出来。仲夏的惠平街上暑气还很重,富家公子和小姐坐在马车上不愿露面,沿街的小贩光着膀子,肩头搭着条擦汗的粗布,无力地叫卖着。
看着这幅景象,我想起了那个孱弱的身躯。倘若那日他没有炸毁兵器所,想必这片土地现在已经硝烟弥漫。而战争一旦爆发,受害最深的无疑就是这群无辜的百姓。
眼前的景象虽算不上歌舞升平,但对我而言,这种平静已是惠州城最好的面貌。这是荣寅用一己之躯换来的,我打心里引以为豪。
从前,他对权势百般迷恋,一心想着称霸大衍,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却屡屡挫败,可这一次,在我心里,他已经是君王了,无可比拟的独属于我的君王。虽然在他心里,我仍旧没占据半点位置。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他的仰慕。
“小向,你看,我们都处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要是没什么意见,我们就挑个时间把婚事定了吧。”
“啊?”敏俊的提议让我陷入了惊慌。
“我,我……”
“怎么,你不愿意?”正当我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时,他忽然大喇喇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也许是被他说中的缘故,我的脸颊瞬间变了颜色。
“哦,不,不。”我连连拒绝。
“婚姻嫁娶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我想等找到爹娘后,再做商议。”沉思好一阵,我才缓缓开口。也许是瞥见我悲伤的神色,他也没有再做为难。
“放心吧,伯父伯母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他宽慰的话音传了过来,我只是感念地点了点头,却并未抱有任何期望。当初,敏俊问起我家世的时候,我只说闯荡江湖的时候和爹娘走散了,只随意编了他们的姓名准备将此事隐瞒过去,却不想,他却当了真,动用起他的关系,帮我搜寻起了爹娘的下落。这般盛情,除了愧疚,我更多的是感念。虽然已经知道了结局,但他这般虔诚的态度还是深深打动了我。
自从来到惠州以后,我就一直在四处打听爹娘的下落,可十几年的光阴,变故太多,从前他们服役的地方早已荒废,而对于去处,根本无人知晓。
前段时间,李彦琛登基,曾下令大赦天下,按理说,他们的刑罚已经可以免除,我也就越发大胆地在惠州和周边郡县以他们的真名进行找寻,可师兄弟们一连几天的不眠不休,却仍旧没打听到任何消息。
“也许他们不想被世俗所扰,隐居山林过自己的生活去了。”
荣寅这样安慰我,我也不愿反驳。
也许吧,十几年光阴,任何变故都可以发生,而荣寅所说,无疑是最好的结局了。在没找到他们之前,我也只能这么宽慰自己了。
大概是不忍伤害我,每次找寻无果,敏俊都会委婉地劝说我:“小向,别担心,总会找到的。”这样贴心的宽慰,每次都让我心生愧疚。
“敏俊,爹娘他们和我走散的时间太久了,如果实在找不到,你就停下来吧,每天这样劳师动众的,太麻烦你了。”
也许是忍受不了内心的自责,我主动开口劝说起他来。
可话音刚落,他就皱起了眉头。
“小向,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怎么能叫麻烦呢?”他似乎对我的见外很在意,言辞恳切地批评了我一顿。受了这番训斥,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默默地低着头,跟着他的步伐向前。
“侯爷!”耳边传来一声小贩的问候,敏俊立即眉开眼笑,展现起了自己的亲民形象:“哎,别管我,忙你的,忙你的。”还不等小贩回应,他立即回过身,指着我介绍起来:“我对象。”
他这举动来的突然,我只得仓惶地冲小贩挤出了一抹笑。
“侯爷夫人真漂亮!”小贩客套了一句。我想说些什么,却偏偏什么也说不出,只是讪讪地笑了笑。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牵强,和小贩告别后,敏俊就温言开导起我来。
“小向,不管你从前身世如何卑微,但只要嫁给我,做了侯爷夫人,你就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了。到时我们结婚,我老表,也就是当今皇上,那可都是非来不可的。”说到这里,敏俊拍着胸脯露出了一脸自豪。
“皇上……”我心头忽然一阵颤动。
“嗯,这还能有假,想我和皇上可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弟兄,我们早就说好了,我成亲,他是必须要来证婚的……”
敏俊骄傲的话音不绝于耳,可我脑中却早已陷入了一片混沌。
惠州驿馆爆炸一事很快震惊了朝廷,有传言称李彦琛这两日就会派钦差过来,他手下的人我是知道的,南霸天,卫平都跟我有过深交,若我再像从前一样跟敏俊走的太近,到时候,万一他邀我与他一同接见钦差,势必会暴露身份。
因此,这两日,我一直以身体抱恙为由,刻意躲避敏俊。
当敏俊派来的小厮又一次将补品送过来时,荣寅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直真心待你,家世又好,应该算是你最好的归宿了,你为什么不愿接受?”
我望着天上的月亮忍不住长叹了口气:“这世上好的东西千千万,但却未必合适我们,即便适合,我们也未必会去爱。这大概就是爱情的玄妙之处吧!”
都说千里共婵娟,想必现在皇城里的月亮也很圆吧。
“你还在记挂着他!”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一语道破,也许是被他正中下怀,我瞬间就怔住了。
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从初入宫中的争执斗嘴,到后来的甜蜜约定,直至最后的分道扬镳,一切的一切都像把刀剜着我的心头。
泪水在眼眶中蓄积,对于他的断言,我无从否定。只得低下头,躲避那月光的清辉,让滴落的泪珠隐入泥土。
“哼,人还真是奇怪的动物,表面上想方设法地想要麻痹忘记,可心里却又万般思念挂牵。”冰冷的话音落下,泪眼朦胧中,我不由露出了一脸自嘲的笑。半晌,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哎,说我,你又何尝不是呢,拜僵一事,你完全可以坐视不理的,可到头来,你还不是站了出来,甚至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命。”我丝毫不做退让,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我只是不想让无辜的百姓受到牵连,别误会!”他似乎有些生气,冷冷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拜僵之事因为兵器所的爆炸告一段落,这两日,我就跟着三师兄负责起了惠平街上的一起团伙偷盗案。
今天恰逢一年一度的庙会盛事,不少外地商贩纷纷涌入惠州,所以我们的反扒任务也就格外繁重。
还未到正午时分,惠平街上已经人流如织了,依照那一干扒手的样貌,三师兄首先锁定了一人。
我们就这样悄悄地跟在他身后。果然,没走多远,他手就痒痒了。到了一个胭脂摊前,他逡巡一阵后,悄悄将手伸向了一个女子系在腰间的钱包。
“诶,各位谨慎保管好自己的财物啊。”
三师兄的提醒及时传来,那名扒手慌忙缩回了手,周遭众人也纷纷低下头查看起来。
扒手不知所措地四下望了望,大概是想搜寻声音的源头,可苦寻一番却并未发现,无奈之下,只得转过身,匆匆离开了。
“跟上。”三师兄的吩咐传来,我立即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也许是发现了我们,扒手前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三师兄也只得加快步伐在人群中穿梭起来。
我的道行本就不深,再加上人群过于密集,很快就寻觅不到三师兄的身影了。
“三师兄,三师兄。”无奈之下,我只得对着人群焦急地喊叫起来。
“让开,都让开!”忽然,这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凶悍的叫嚷。伴随着这声叫嚷,道路中央的人群纷纷退让起来。我放眼望去,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正疾驰而来。我还来不及愤慨,忽然发现道路中央正站着个幼小的孩童,看着那滚滚而来的马车,我再也顾不了其他,奋力跳出去,扑在了孩童身上。
“吁~”一阵悠长的勒马声传来,我缓缓地抬起头来,当看到翻飞的帘幕下那张熟悉的面容,我彻底呆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