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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穆正良愣在了卧榻上,心里是搞不清薛礼霜到底是在打什么鬼算盘。
穆正良问:“就这么简单?”
薛礼霜笑得极度不靠谱:“就这么简单。”
“那好。”
虽是有些不情愿,但穆正良也是自知自己肯定是在醉酒时惹了什么麻烦,肯定是有对不住薛礼霜的地方。既然自己有错,便不能强词夺理。
穆家公子打心底叹了口气,心想着薛礼霜定不会干出什么出格事来,他乖乖闭上了眸。
坐在桌边的薛礼霜抓酒壶的手又是一抖。本只是随口一说,此时看到那美人闭上了凤眼,心里不由倒嘶了口气。他没想到穆正良会这么乖乖听话,不由得脸笑得红了起来。
真是个美人,才睡醒的面庞上还带着睡梦中的晕红。看上去勉强扯好的白衣敲地露出了白皙的肌肤,青丝垂落下来,是正好顺着穆正良的眼睑轻点在了他的锁骨上。
薛礼霜悄步靠近,眼含悦光。眼见着只剩下了半步的距离,他蹲下来,抬头看着静坐在卧榻上的穆正良,然后掏出一物,嘻嘻道:“睁眼吧。”
穆正良打开眼眸,含光的目光溜溜扫过薛礼霜扬起的得意笑容,落入薛礼霜捧起的双手上。
“这是……”穆正良讶然道。
“这。”薛礼霜起了身,将手中一物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到穆正良的身边,“这东西是我上街遇人送我的。想到你醉了酒,我就顺手拿回来,送给你吃,你看如何。”
薛礼霜将手中那物抬起,凑到穆正良的眼前。他手指灵活地转,让手中那物灵巧地动了起来。
穆正良眸中一笑,淡漠声音中含着压不锥喜的语气道:“薛公子真为博学,竟是知道苹果是可解酒的。”
红彤彤,圆滚滚,那正是熟透了的可口苹果,果皮上,还散发着诱人的清果香气。
“江湖经验而已,莫多夸奖。”看着穆正良一脸的秀气的笑容,薛礼霜心中暖暖,“你且先拿着。”
“好。”手指伸出,穆正良探手正欲接过薛礼霜递来的苹果,心理又是一顿。他收回了手,脸上笑容刹那不见,蹙眉疑惑问道,“薛公子这是何意。薛公子不是说,我给你惹下了大麻烦,需做什么事,怎么此时又以礼相赠。”
“唔……”薛礼霜的笑脸盈盈僵住,呵呵干笑了两声,将苹果硬塞到穆正良的手中,又赶忙从卧榻上站起来,走到桌边,仰头饮了两口酒。
大麻烦?可的确是大麻烦啊。
薛礼霜从客房中出来时,为了避免外人入客房,故而走了窗扉路。可他当时注意力分散,一是被老友邀请的信纸牵扯着,另一又是被穆正良的醉酒不醒牵扯着。心里思量着给穆正良在街上寻什么解酒良药,走着走着不由得就分散了注意力,这注意力一分散啊,薛礼霜就一时间忘了掩藏自己的面目与身份。
今日且又是恰巧,他行在街上忧心忡忡的样子被几爱慕他的女子撞见,接下来就又是一顿瓜果猛砸。薛礼霜在躲闪过程中一个没注意,接住了一个苹果,而同时间,他的额头被另一瓜果狠狠地砸了一个青疤。
而这一切,间接来说的导火索,正是让他今日不住倒霉的穆正良。
见穆正良还拿着苹果发呆,薛礼霜无奈道:“若正良你有所戒心不接受这也罢,反正不过瓜果,也不是什么重礼。”
“……”穆正良闷着声,还是打量手中苹果,在犹豫踟蹰。
见穆正良笑意全失,又回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薛礼霜闷闷喝两口酒,心里有些闷气。
相处不过半日,他倒是有些看出来,面前这人虽然长得好看,话语虽善,可总是在面上带着几分疏远的冷漠。此般点点手指算下来,他和此人交流,其实,还真当是有几分困难的。
薛礼霜唉声叹气,想了想罢,决心一个人在这里静坐。正当他准备说两句遣穆府公子回家时,却听穆正良笑道:“薛公子,这苹果,还真甜。”
苹果是甜的,薛礼霜心也是甜的。
将穆正良送到街道上,薛礼霜一人美滋滋地再回客栈,养足精神补了一觉,而梦中还有穆正良发丝的香气。
第二次起身时,已不是清晨,而是午时过后。
殊不知是不是好十几日没碰卧榻了,一晚而卧,身体感受到了舒适至极,故而能够一梦到日上三竿。
坐在客栈里吃午膳的薛礼霜心中想,但其实,又或许是因为穆正良昨日在这卧榻上浅睡过,所以他才能睡得这么安稳。
两个包子下肚,薛礼霜很感慨地吃了这些日子来最为清淡的一顿午膳,然后就开始在街上溜达。
他今日着了一身深绿镶墨色锦纹劲装,踩着一双黑条绣红纹靴,头发简单地用黑发带束于身后额边垂下些修脸的流苏。握着酒壶,薛礼霜眯着眼欣赏今日城中夏景,走两步就哼起歌来,哼完一段便抬头饮一口佳酿。
“哎哟,薛摘花,许久不见!”
肩膀被撞一下,薛礼霜用牙齿将酒壶边缘咬住,目光斜着从酒壶口与发丝间隙中打下,扫过面前撞肩膀打招呼的三位来者。薛礼霜目光先是冷着瞧了一会儿,瞧了瞧,又转为热情。
“哟!这不是我们六钩子老毒牙还有小仙儿吗?”薛礼霜笑着拿下酒壶,“怎么今日,你们穿着打扮一换,就是换了个人一般。像是世家公子哥们,我就差些认不出来了。”
那三人听薛礼霜这么说,面面相觑,不由得都大笑起来。
原来这三人,正是薛礼霜于这城中寻的几位酒肉好友,今日不知是见了什么喜庆事,都换上了崭新的一身新装。
站于最左的人一身黑仆仆衣裳,黑衣上绣着一朵大赤色的妙花。那人一双小眼,却是机灵神光,脸颊干瘦,却不是凹陷憔悴。他一副正派模样,亲切和蔼,可谁又能想到,这个男子最爱在身上藏暗器铁钩六把,被江湖人唤作六钩子。
站于最右的人身材最高大,生着弥勒佛一般的脸庞,总是带着慈善的笑容。那人今日着了一身浅黄色布袍,活脱脱是寺庙里走出的活佛高僧。可他哪是什么高僧,那人明明是长了一嘴的黑色毒牙,被称作老毒牙。
而中间那者,身材最为矮小,也便是剩下的小仙儿了。小仙儿着的是一身粉色衣裳,娇面上扑着浅妆鹅黄。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咕噜咕噜转,向着薛礼霜抛出秋水。
薛礼霜心里打了一个寒颤。看着明明是一个男人的小仙儿,风情万种地对着自己笑,薛礼霜咬了咬唇,再仰头饮了口酒。
饮酒的同时,突然心里又有些可惜。薛礼霜突然想到,要是穆正良也能这样对他笑,那就好了。
“薛摘花,昨日一整天不见你,你是不是去哪儿风流去了?”小仙儿开口,脆生生的声音,眸中还有些嫌弃神色。
“我昨日那状态,酒一喝就头疼,怎么可能去风流。”薛礼霜哈哈大大笑,意思是小仙儿误解了。
老毒牙笑得露出一排黑深深的牙齿道:“薛摘花你可不知道,你可真是要摘了小仙儿这朵花呀。昨日小仙儿见你不在,城中美人们也没什么骚动像,心想,你可是单独约了美人去呢。”
“哪有哪有。”薛礼霜摆摆手。
六钩子笑得淫猥:“哪里没有?我们可是知道,你在流香客栈可是要了一间客房呢。”
薛礼霜道:“不过累了,出几两银子在客栈住住怎么就是风流了。”
小仙儿听薛礼霜这么一说,更是生怒了:“哼,但是真只想想住客栈倒算了,我们可是还知,你那客房里,还娇藏着一个小美人。”
薛礼霜正色道:“你们听谁说的。”
“还有谁,还不是那个盗贼武。”
我天,好一个盗贼武,怎么这般管不住自己嘴巴。薛礼霜心里又开哀嚎。自己结交的三位酒肉朋友一般不爱探讨他的其他事情,可就是爱谈论他的桃花问题。而且自从上次在薛礼霜生辰那天得知了这摘花浪子其实从未摘花后,这几位好友更是将薛礼霜的终身大事放在了首位。
而特别是那小仙儿,在得知薛礼霜从未有第一春后,对薛礼霜表现得……特有意思?
薛礼霜只觉尴尬,便是只有喝酒搪塞这段对话。
“怎得。”小仙儿媚生生地瞥了一眼薛礼霜,“昨日喝酒头晕,今日怎得又开始捧着酒葫芦?”
“凉茶滋心,凉茶滋心。”薛礼霜笑道,只觉甚为尴尬,只好将目光很自然地转向别处。
小仙儿见着薛礼霜这神态,感觉他是在随意回答,不由得心中生怒火,脏口就要喷出。但他心里又想到薛礼霜还没解释盗贼武所说的客房美人儿的事情,只好闭忍气,手一扯薛礼霜,将那浪子拉得靠近。
“我问你,那美人……”
小仙儿一双妙眸对着薛礼霜转,可薛礼霜却怔住了完全不看他。眼前这个摘花浪子,目光是投向远处,硬生生地被什么东西给牵扯住了,丝毫动不得。
小仙儿心生好奇,赶忙转头向薛礼霜凝视的那方向望去,却见着街末拐角处,正有几个打扮严谨的执剑世家人成队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