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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忽然一阵威胁感袭来,惊醒的同时一只大掌紧紧捂住我的口鼻,我正张口去咬,听见来人悄声在我耳边低语:“是我,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书城”
乍一听到潜行者温沉的声音,我鼻子一酸眼泪就来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没有过多的问候,因为只要看见对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那就表示对方很好。我正要摇醒薇薇让她跟我们一起逃走,睡在我用纸箱子做的简易摇篮里的小兽嗷嗷哭了起来,这死孩子总是半夜准点哭着要奶喝,我试着改变他的生物钟但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听着屋里有动静,睡在隔壁的哈吉玛总是会醒过来到我的屋里瞅一眼,屋里基本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潜行者无处可躲,所以等哈吉玛进屋时,潜行者紧贴在了门后面,我多担心哈吉玛将门完全推开,所幸她只是轻柔的半推开门,睡眼蒙眬地问我需要什么帮助,我赶紧抱起孩子无可奈何地说:“孩子又饿了。”然后开始喂宝宝奶喝。
哈吉玛也感同深受地笑着附和:“他们总不让人好好休息。”她的第四个孩子也才出生不久,如卡米尔所说,那是一个男孩子,同样是个漂亮的孩子,像他的爸爸。
哈吉玛体贴地将油灯留在门口,说是怕屋子里太黑我半夜起来不方便,我向她道了谢,她才摆摆手回了她的屋子。
我长吁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死沉的薇薇摇头,就是现在把她拖出去卖了,这家伙都不知道呢,看来白天干活真把她累坏了。
“他们对你很好。”潜行者悄无声息地走近我身前,轻声发出感叹。
“他们并不是坏人。”我经常交给她们一些卫生和妇科方面的知识,这里的妇女从不谈及这方面的问题,有需要的时候才去找村子里的接生婆,她管治这些‘肮脏’的疾病。薇薇非常惊奇这里的人居然从不避孕,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里的人以生孩子多为荣,所以避孕措施在这里并不受欢迎。像哈吉玛就和我年龄相仿,但她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
我觉得这里的女人比男人开放,至少哈吉玛就很愿意接受新奇的事物,她很喜欢找我和薇薇聊天,听外面世界那些有趣的事。她不止一次向我抱怨说自己不喜欢穿黑袍,她很羡慕我和薇薇能够大胆地抛头露面,他们的村子在***的势力范围内,所以平常行事都很谨慎,他们为***势力做一些运送物资的事,这也是逼不得已,因为政府管不了他们这里。她说很怀念以前在卡塔尔读书的时候,女校里什么都教,那时她的英语学得最好,因为她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离开阿富汗过上理想的生活,只是后来她嫁给了卡米尔,跟着他来到这里,虽然是家里包办的婚姻,可我看的出来她爱卡米尔,我常看见他们偷摸着牵手去杏沟边幽会。哈吉玛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她教自己的孩子说英语,希望他们能够改变命运过上更好的生活。女校里还教她们怎么用枪,多年的战争使得阿富汗成为全世界平均每人拥有枪支数量最多的国家,当我看见哈吉玛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女人可以熟练地拆卸组装aK47时,我张大的嘴巴半天合不上,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全民皆兵。
这样一个彪悍的民族,怎么可能被人征服。
我总是爱走神,当我从自己的思绪中转回来时,潜行者看着我整个人已经‘痴’了,我尴尬地撩起围巾将正在吮奶的儿子盖住,当然,主要是遮羞。
潜行者轻抚上我脖子上的伤痕,那里已经开始结痂,我看见丹尼尔皱起了眉头,“感谢上帝!你还活着。”因为怕被人听见,他的说话声压得极低。
他执起我放在床头用来覆面的黑色纱巾,轻轻将其缠绕在我的脖子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他说他不愿看见我身上有任何瑕疵。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我笑道,话音同样微小。
“那么请将你的幸运分给我一点。”丹尼尔轻托起我的下巴,俯身轻啄我的唇,像行吻手礼那样迅速,一来一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然而我脸上泛起的燥热却没有那么快能够褪去。
正在心慌意乱之时,一声地雷的爆炸声惊动了我和潜行者的神经。
“你还带了增援来?”虽然常有动物触碰地雷而引发爆炸,但那是在山谷中才有的事,有人的地方比如村子四周的雷区并不会有动物光顾,那么大半夜触雷的应该就是一些居心叵测的家伙,紧接着的模糊枪声更是证实了我的猜测,这是一次夜袭。
“不,这并不在我的安排之内。”潜行者叫我带着孩子躲起来,他先出去探探情况,我告诉他我在南面的清真寺里等他。临走前,我向潜行者要了武器,他把自己从武装分子那里夺来的m4a1卡宾枪给了我,这是美军班长的制式武器之一,我估计多半是武装分子从战场上收缴而来的。
潜行者离开后我赶紧将儿子挂在胸前固定好,看起来就像正面背着背包一样,小兽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才吃完奶就挂着口水开始睡大觉。孩子还太小,我怕若是遇到枪战时巨大的枪声影响他的听力,于是用柔软的纱巾碎布料揉成小团儿塞住宝宝的耳朵,我想效果虽然不会很好但总比没有的强。
因为没有多余的子弹,所以我将m4a1的保险系统调节到了单发点射,准备好了我才将薇薇摇醒,在她还在迷糊时我已经拉着她跑出了屋子,远处不时传来几声试探性的枪响,我估计应该是天太黑两方人马都不敢轻举妄动,如此看来双方还没有全面接触,趁乱逃跑是个绝好的机会。
经过哈吉玛的房前时我犹豫了,卡米尔带着村子里的三支运送队伍出门采办物资去了,留守村子的武装力量不多,我并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但我不忍让哈吉玛和她的孩子们陷入危险中。
我急切地拍开哈吉玛的房门,让她带着孩子跟着我暂时找地方躲一躲,哈吉玛和薇薇都听见了越渐响亮的枪声,谁都没有多问。意料之中,哈吉玛也让我先去村子口南面的清真寺等她,她说收拾一下就来。
等我看见哈吉玛带着几乎是村子里所有的老弱妇孺过来时,我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这女人以为迁徙呢,带这么多人来,不知道跑路的时候当然是人越少越容易隐匿行踪的吗?
看我脸色不大好,哈吉玛嗫嚅道:“他们都是族人,我不能扔下他们自己躲起来。”我听了扼腕不已,女人就是麻烦!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大家先躲起来才是真的,我熟练地打开地下通道的暗门,这让哈吉玛异常吃惊,她惊讶地质问我:“你怎么会知道通到村子外的密道?”然后跳到我面前拦住我说:“你不能逃走,卡米尔说你很重要,我不能让你离开。”
这种时候我真不想和这个头脑简单的女人解释,而且就凭她也能阻挡的了我吗,我一根手指就能解决她,拦我?开什么玩笑!在村子里第一天开始生活我就有留意卡米尔的举动,也曾偷偷跟踪过他,我曾今亲眼看见他进了清真寺,但是等我进去时里面却空无一人,当时心里就已经有了想法,后来跟着哈吉玛去清真寺做祷告的几次我终于发现了密道。不过,“我还以为只是密室,没想到居然是逃走的密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话,哈吉玛立即捂住小嘴,眼里的神色看样子急得快哭出来似的。
我看了不忍,只好随口敷衍说:“我不逃走行了吧。”心里想的是,老娘我正大光明的走。“你知道应该怎么绕开雷区,你走前面带路。我和薇薇在最后。”我催促般地命令道,将哈吉玛推进了密道,我不想听这个女人啰嗦,特别是在逃命的时候,看着进入密道的长长队伍,这将近一百来号人该躲哪儿?我不禁头疼。
在密道口等潜行者时薇薇纳闷儿地问我:“你明明知道这个通道,可你为什么不逃走?”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我没有办法带着儿子在火力密集的战区活着走出去,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还有希望,我的潜伏技术还是不错滴,可儿子随时都有可能暴露我的行踪,小兽很爱哭,就和我一样,可恶的是声音还特洪亮。“就好像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在笼子里虽然没有自由但吃喝不愁,一旦到了外面的世界,生存就变成了一件最为残酷的事。”我其实也算得上是安于享受的人。
正当我和薇薇聊着时,潜行者急匆匆地赶来,进入了密道后我借着自己枪口下方战术灯的光亮看见他正在布陷阱炸弹,任何打开密道的人都会连同密道口一起炸得粉碎。
“为什么这么做,村子里的其他人怎么办?”那些守卫村子的男人们他们怎么逃走?
“没有其他人了。”潜行者沉重地回道,又扔给我和薇薇一人一把m16和数发弹匣,这样我身上就有两把长火了。
“什么意思?”我纵身潜进密道深处,紧跟上丹尼尔的脚步,身后薇薇小跑着才能跟上我们的速度。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但是他们不留一个活口。”
“守卫的武装人员全挂了?”部落武装再怎么不济事,那也有二三十号人呐,而且武器是贝赫曼提供的,赶得上美军的单兵装备了。
“来人绝对是职业级别的,动作和枪法干净利落。”连潜行者都无法小觑的队伍那该多么恐怖,要知道丹尼尔他们一提到打仗作战就是一副惟我独尊的模样,嫌少有他们能看得上眼的队伍,此时潜行者的谨慎让我知道对方不好惹。
出了洞口和哈吉玛他们汇合后,潜行者一看见这么多的妇孺就开始骂娘,哈吉玛说带他们去藏着食物的山谷里避难,潜行者说:“不行。”然后也不解释就径直离开。
我知道潜行者的心思,他是怕村子里少了那么多的人,对方也许会严刑逼问我们的下落,如果有人挺不住招了的话,避难地就会变成葬身地,我没办法告诉哈吉玛村子里的情况,因为有些妇女的男人还在村子里,她们会伤心的。
我只是对哈吉玛说:“跟着这个男人走,活下去的几率会大一些。”说完我和薇薇朝丹尼尔前进的方向跟了上去,而哈吉玛怎么选择就不管我的事了。
不过当我听到身后众人轻微却紧凑的脚步声时,我便知道哈吉玛选择相信我这个俘虏,就像克列斯常说的我很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即使那人是敌人,我记得那家伙曾今小气地警告我,他说除了他以外不准我对别人付出真感情,当时我以为是他在吃味,后来才发现他其实只是不想让我受到伤害。
我们这么多的人无法走得更远,穿过岩石陡峭的山地,我们在一处制高点的山上停下,这个山洞可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地方,一个隐蔽突出的巨大岩石正好上扬着,从山下面仰视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这个洞口。
哈吉玛他们都藏在洞里,而我和潜行者守在上山的唯一通道上。丹尼尔说趴在那块突出的岩壁上能鸟瞰整个村子,他这些天都在这个地方注视着我,他曾看见我去水井旁提水,和村子里的孩子一起玩游戏,甚至和村子里的老人吵架。
呵呵,和孩子们一起玩是件快乐的事,但是一想到村子里那个保守的老人我就极度郁闷,他总认为我有伤风化,一见到我就开口叫我‘堕落者’,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来哈吉玛家找卡米尔询问收成时我正在饭桌前喂孩子,见到有男人来时只是拉起了围巾而没有退下去。
我很不能理解这里的女人干嘛要做得这样卑微,我凭什么要在男人们说话时像个二等公民一般退避三舍,我不认为这是见不得人的事,而且是我先进的屋子,要离开也该是他们。我最看不顺眼的就是这里的女人从不反抗男人,连哈吉玛都是这样,对卡米尔百依百顺。但是我也不能否认这些夫妻之间存在着真挚的情感,看着他们之间纯朴地眼神交流,就知道他们爱着对方。
“你带着孩子,我们逃走吧,就我们,不带别人。”我在逗弄儿子时忽然听见丹尼尔这么说。
我沉默不语,因为我清楚带着这些人根本走不掉,我也想像丹尼尔说的那样自私,可我无法见死不救,特别是这些人里绝大部分是妇女和孩子。
良久我才回道:“我做不到。”
“敌人迟早会发现这里的。”
“我们只要坚持到明天中午就行,卡米尔带走的运送队伍明天就会回来,贝赫曼明日也会带人来接薇薇离开,他手下的人是职业佣兵,那个时候我们再离开。”我回道。
“不行!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潜行者脱口吼道,我惊讶地看着他,他从来没有这么急切过。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问道。
“不,没什么。”
“丹尼尔,不要对我撒谎!”
丹尼尔沉默了,我打开手里m16步枪的保险,单手托着沉重的枪身,用枪口抵住他的胸口。
“告诉我实话!我知道你是中情局的间谍,我信任你,丹尼尔,我知道你不会出卖我们的,对不对?”
“你知道了?克列斯告诉你的?”
“不,是阿曼妲告诉我的,她和你是同事不是吗?”只不过阿曼是六芒星打进cIa的间谍,而丹尼尔则是中情局放进eve的特工,像eve这样庞大的一个私人军事公司,中情局想要掌握我们的动向也无可厚非,只是我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丹尼尔而已。怪不得中情局掌握了我们六成的行动,我想应该都是丹尼尔汇报给他们的。
“丹尼尔,你要想清楚,你愿意继续和我们在一起,还是回你的中情局,你总得选一边靠。”
潜行者推开抵住他的枪口失笑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清清白白地做人,至少我不可以。”
“为什么?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改变。”
“因为我是双料间谍。”
闻言我有些懵,丹尼尔的意思是他会把eve的行动给中情局,也会把从中情局获取内部机密给eve,这就是双料间谍。
“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我觉得自己无法判断了。
“不管站在哪边我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他就这样简言回答了我。“听着,明天黄昏时分,会有一轮针对基地武装的空袭,你所在的这个村子也在袭击目标中,和以往的空袭不同,这次会用上新型导弹,即使躲在山洞里或者地下也于事无补,你不用惊讶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空袭的坐标是我传回去的。所以我们没有时间,得快点离开空袭区。”
“你把他们所有人都推向了地狱,看清楚,他们不是****,他们只是平民。”
“之前的我并不知道,我只是向美军基地请求救援,才把你和薇薇所在的位置告诉他们,也是那个时候军方通知我撤退的,就因为即将到来的空袭。再说如果他们真的都是平民的话,那么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被他们掳掠到这里。”
我不喜欢和男人吵架,特别是理直气壮的男人,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不管我有理没理,最后吵输的那一个总是我。
离天明还有两三个小时,这段时间我和丹尼尔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信任是种很微妙的感觉,不管曾今再怎么生死与共,一旦彼此间产生间隙,即使只是一道微小的裂痕,也能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