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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离锦和江捕快赶到牢房的时候,莫小莲的尸体已经被仵作检验过了,萧离锦也上前确认过,是自尽无疑,莫小莲居然撞墙而死,留下了一张认罪状和一张遗书。
她拿起两张被血水溅到的纸,上面是认罪状,下面一张是遗书,她看着看着,突然同情起莫小莲来,也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该说命运弄人,偏偏让两个人成为亲兄妹。
“你说,莫小莲怎么会自尽的,还有这张认罪状是怎么回事?”江捕快询问牢头道。
“我不知道啊,是她突然说想要写封遗书的,我也是好心......”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轻,萧离锦不禁为她流泪......
我莫小莲俯首认罪,承认是我一人杀死莫正和莫林氏二人,自认罪无可恕,莫正死因皆如萧离锦所言,杀死莫林氏当日,我与莫荣一起只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据,其实我已在茶杯中下了药,迷晕了莫荣半个时辰,所以完全有时间去杀害莫林氏,此事只我一人所为,与莫荣没有任何关系,他不是帮凶。
我知道不该爱上自己的亲哥哥,我知道一旦爱上了就会万劫不复,但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理由,我知道大哥若是知道被自己的亲妹妹爱上了,一定会觉得为难,所以我选择默默地陪着他,我很怕及笄,因为一旦及笄了,爹娘定会把我许配给别人,现在好了,我不会及笄了,我永远都是十四岁,可以永远做大哥的妹妹,永远属于大哥一个人,我死而无憾。
“江捕快,莫小莲已经死了,明日是否不用斩首了。”萧离锦把那张遗书暗中收了起来,转头问江捕快。
“按照律法,莫小莲被判斩首是一定要去斩首的,从来也没发生过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江捕快也很为难。
“莫小莲犯了死刑,无论生死,是斩首的,她就算是具尸体都要斩首!”钟捕头突然出现。
“法外不外乎人情,莫小莲已经死了,一具尸体你们都不放过!”萧离锦盯着钟捕头,“钟捕头,你还有没有人性!”
“怎么没有人性?莫小莲是杀人犯,杀的还是她的亲生父母,百善孝为先,她罪该万死,即使是死了都要被鞭尸的,何况是斩首而已,她自尽而死还便宜她了!”钟捕头今日说出来的话居然让她哑口无言,她不能反驳律法,也不能说杀了父母的莫小莲是善,无论是法律面前还是伦理面前,莫小莲都是罪该万死的。
“怎么,你没话了,那就明天去看斩首吧!”钟捕头看到她哑口无言,很是开怀地转身离开,“痛快,今天真是痛快!哈哈哈......”
“萧姑娘......”江捕快想要劝慰几句。
“钟捕头一定受人指点了,刚刚那番话,他根本想不出来,到底是谁对莫小莲有这种深仇大恨,要她死无全尸......还是说那个人是冲着我来的。”萧离锦不能给莫小莲一个全尸,又再次感受到了幕后黑手的存在,她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变得不可信任起来。
萧离锦突然觉得很累,把藏起来的遗书交给江捕快,托他交到莫荣手上,并让他说一句话,然后就准备回客栈了,她必须要回去冷静一下,最近忙着破案,似乎都快忘记黄晗枫说过的那个幕后黑手了,她不知道黄晗枫有什么秘密,但是他说的那个幕后黑手似乎不仅仅是针对黄晗枫一个人,似乎也在一步步地逼近她了......
江捕快被萧离锦委托去送东西,他进了莫家,正好看到跪在棺木灵位前的莫荣,看样子似乎已经跪了很久。
“大少爷,这是四小姐的遗书,是萧姑娘托我给你送来的,还要我送一句话给你。”
“什么话?”莫荣接过遗书问道。
“四小姐的尸体明天要被斩首,你要怎么做全凭你的良心。”
莫荣看着江捕快离开,颤抖着手打开了莫小莲的遗书,看完后慢慢地合上,折成小块放到了怀里,然后转过身对着灵位,似乎下定了决心。
午时三刻,牛县令坐在上首,令牌一丢喊道:“斩!”
刽子手对着大刀喷上一口酒,准备斩首,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同情也有嘲讽,反正事不关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离儿,你不去阻止吗?”康铭流奇怪地问道。
“有人会来。”萧离锦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还没这般冷血无情。
“刀下留人!”莫荣冲破层层人群,推开捕快的阻拦,想要冲上前去。
“别理他,斩!”又一块令牌砸了下来。
萧离锦没想到牛县令居然完全不被莫荣的声音阻止,反而还要开斩,当下就要动手,突然一道冷芒反射着亮光从她眼前飞过,震掉了刽子手的大刀,萧离锦不可置信地四周寻找,发现一个白发老人蹒跚离开的背影......是他吗......
“大人,小莲是冤枉的,杀死莫林氏的是我!”莫荣俯首认罪,不仅牛县令吃惊,百姓也都震惊了。毕竟莫小莲成了替死鬼,还早就成了尸体,他完全没有必要认罪的,但是萧离锦明白莫荣的心情,他一定不想莫小莲背上不白之冤,还要身首异处。
“你添什么乱,来人,把他拉下去,继续行刑!”牛县令让人把莫荣拖下去。
“铭流,我必须出手了。”萧离锦看不下去,必须要出手了。
“离儿,你不必出手,我来。”康铭流轻松摆脱捕快的阻拦,并且他们根本也近不了他的身,他走到牛县令面前,牛县令吓得几乎蹲到了桌子底下。
“你......你要做什么......”
“在下不想做什么,只是大人,你认得这个吗?”康铭流从身上取下一块牌子,她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但是牛县令立马从桌底下爬出来,颤颤巍巍道:“下官参见孟侯爷。”
萧离锦把牛县令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孟侯爷?他什么时候改姓孟了?
托康铭流的福,斩首的事情被延后了,他们一行人都回到了衙门,重新审理案子。
“孟侯爷,您上座。”牛县令立马献殷勤。
“不必了,我坐在下面就好。”康铭流折扇一开,潇洒无比地轻摇起来,钟捕头亲自把椅子搬来给他坐。
牛县令见康铭流坐下了,才坐下来,一拍惊堂木道:“下跪何人,所为何事!”
“草民莫荣,是来投案自首的,先前大人判莫小莲杀害莫林氏,其实莫林氏是草民所杀。”莫荣跪在大堂上说道。
“把详情细细说来!”
“这件事要从二十一年前说起,其实草民也是最近才知道,莫林氏在草民的娘亲怀孕之时曾暗下黑手,导致娘亲早产,生下草民后就难产而死了,这也是草民杀害莫林氏的原因。”莫荣说道。
萧离锦心中明白,那天果然是他在外面听到了她和大夫人的谈话,她没有说破,若是她当时说出来,或许大夫人就不会死,莫荣不会杀人,而莫小莲也不会为莫荣顶罪而死了。
“本官听说你有不在场证明的,还是莫小莲做的证,况且她畏罪自尽时还留了认罪状为证。”牛县令把莫小莲写的那张认罪状拍在案上说道。
“当日,草民故意找小莲,和她在一起就是为了让她做草民的时间证人,期间,草民把下了药的茶给小莲喝,她足足昏睡了半个时辰,而这半个时辰足够草民行凶了。”莫荣说完低垂着头,“草民走进莫林氏的房间时,她正在念经,她发现了草民,似乎像是认命了一般闭上了眼睛说她早就知道会有报应的,草民把匕首捅进她的身体后就立马回到了小莲的身边,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好,既然你认罪了,那么本官就判你明日午时斩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牛县令宣判的时候注意着康铭流的神情,看到他点了点头,才判了莫荣的罪。
莫荣被押下去,在经过萧离锦身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轻轻说道:“我并不是不爱小莲,只是不能。”
萧离锦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良久,直到康铭流走到她身边询问的时候才回神。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老天太爱捉弄人了,一道血缘的鸿沟生生分开了一对有情人。”
“你是说莫小莲和莫荣?”
“嗯,现在莫小莲已经死了,莫荣明天也会死,但愿下辈子他们不要成为兄妹,能够再续前缘吧。”萧离锦感叹地说道。
“你倒是很有感触。”康铭流合上折扇,在手上一拍,说道,“案子彻底了结了,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
“牛县令还在看着你,等你吩咐呢,孟侯爷......”萧离锦惆怅一扫而光,开始调侃起康铭流来。
“牛大人,你不必等本侯爷了,你的好意本侯心领了。”康铭流说完以后头就不见了萧离锦,笑了笑,立马追了上去。
萧离锦解决了案子,心里根本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们杀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而她知道莫老爷和大夫人脸上的笑意正说明他们都看开了,是心甘情愿去死,他们毫不挣扎也说明了他们不想官府捉拿真凶,那么她捉住了真凶是对还是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