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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去吗?”
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宁小田懊悔的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寇凤鸣饶着趣味的盯着那张胀红的小脸,将她的担心尽数收入眼底……这个早熟的小女人,第一次表现出对他的紧张。这一次与初抵wellington时舌战alice时完全不同,他可以视之为对自己的回应。
“不,今晚只是我们旅程的首站,明日我们去做一次海上巡游;在豪拉基湾经常有海豚和鲸鱼群出没,会让你大饱眼福。
接下来我们还要飞去南岛……好不容易有个年假,你不会这么着急就将我赶回去吧!”
他并没打算因那通电话就回去,而是打算继续陪她游玩。听在宁小田耳里是即惊又喜!这是否代表……他并没有利用她?!失去了判断能力,他的答应正是她的期盼。偏偏……理智命令自己离他远点,直觉却驱使她越靠越近!
“……那些工作怎么办?”
“有藤原木香在啊?如果她领几百万年薪连这些事都做不好,就应该引疚辞职!我们只管玩的尽兴……其它一概不理!”
他果然说到做到!当着她的面将电话关机扔进行李箱里。什么都不理不顾带着她上天下海任意翱翔,钻进深街小巷子搜罗美食,在卖文化恤的小铺买两件廉价的套头裳穿的有滋有味,遇上街边卖画的艺人便头靠头让对方创作漫画头像,在海港码头像疯子般比赛狂笑……
两个自幼生活在无数拘束的人,在没有熟人的世界,弃开了陈规旧矩,第一次活得如此肆无忌惮。原来寇凤鸣也有如此简单的一面,累了抱着她睡的像个孩子!稍稍饿了点就嘟着嘴生闷气!左右他的情绪不过口腹之欲,以往高深莫测的形像不知抛去了哪里。
像成千上万入境新西兰的游客,他自己驾着车凭借自动导航寻觅波特卡湖。位于南半球的南岛与国内风景完全不同,途中的风景秀丽而壮阔,每过一个丘陵弯道,即展开新的图卷;变幻颜色的大湖,绿油油牧场,如云的羊群,惹来小田不停的惊呼!
蓝天、白云、绿树、别墅、度假屋……无与伦比。连天边飘来一朵透亮的白云,也令她赞叹不止。只怕没有任何相机或是图画,能定格这些流动着的美景。
难怪说新西兰是云的故乡,仅凭这片蓝得毫无杂质的天幕,就算要说这里是天堂也毫不为过!
入夜,寇凤鸣不顾她周车劳顿了一整天,硬拖着她开车出门去湖边的小教堂。
“你看!”寇凤鸣将车停好,拉她坐在草地上将手举指天空。
抬起头来,小田几乎是惊呆了!
在城市长大的小田,看到尽是被光源污染的夜,灰蒙蒙的天上能挂着稀稀拉拉几颗星已经不错,而抬头望见居然是……
一片无数繁星的夜空!
清彻而透明的星空!
数以万计的星星密密麻麻挤在空中,南十字星和银河清晰如触手可及,璀璨的星群无边无际。
如何搜刮肚里的华丽词藻,也找不到可以形容此刻的美!都说宇宙浩瀚伟大,小田只在此际才真正领略到,原来任何人的一生,在它面前都不过苍海一粟。
“这里就是全世界最美丽的星空,当地人已经申请将它设为自然保护区。如果没有意外,今年底应该可以批获……看那颗流星……快点许愿!”
果然有一颗流星划过黑寂的夜空,释放出一闪而逝短暂而美丽的光芒。
小田笑得不置可否:“能欣赏就够了,愿望又不会真的实现!”
“谁说愿意不会实现?我读大学的时候曾跟同学们来这里过暑假,在流星下许愿,以后若是遇上愿意共渡一生的女人,会带她一起再来……”
寇凤鸣的话比这片星空更令她震撼!
……而她的一颗心竟然狂跳不止,那么近的星星却变得模糊,不知是不是波卡特的夜太冷,连脸上都冰凉冰凉……凉到寇凤鸣的大掌一再抹擦……他的手上有夜露吗?湿湿的……
寇凤鸣俯下头吻在那些晶莹的泪水上,满嘴都是咸咸的味……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在清醒时哭泣,像断了线的明珠洒落在他的心上,重重的……痛痛的……
他不后悔说过的话,想将这个纤细瘦弱的女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在她需要落泪的时候,提供自己宽厚的肩膀……可是她似乎已经忘了什么是哭泣,咸咸的泪水如溃堤般汹涌,嘴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习惯的压抑着自己,哪怕内心已如风暴般汹涌,仍旧死死的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他不要这样的她!他喜欢看她这些天像正常人般为了一点点小快乐就张大嘴笑,更希望她能够大声哭出来,释放所有压在那颗弱小无助心灵上的所有重荷……委屈也好,创伤也好,不甘心也好,痛恨也好……他要她哭出来。
他的吻寻觅到那一处柔软,用舌尖橇开紧咬着下唇的贝齿,带着咸咸的味道引导她的呼吸,吸吮……他用大手托紧她的头,用力的吸吮小脑瓜里所谓理智,那死死压着她的沉重理智……
她的天斜斜的倾向某一处,星全漏了!
全世界只余下那双漆黑的眸子,深深的……深深的……直直在某处看着她的心底。
像是风吹到她肩膊微微颤抖,像是云湿润了她的眼睛,像是系得太久的盔甲松动了,像是那具向来都是热的胸膛抵挡在后背……泪止不住,流不尽,在他和她嘴里,分不清是甜还是咸;她的喉头在哽咽,在滚动,低低发出最原始却很多年没有发出过的声音。
她终于哭了……
流泪和哭是有区别的,如果只是痛,偶然也会流下眼泪,如果只是心痛,偶然也不会流下眼泪。有些人,只是哭在面上,有些人却是哭在心底。
寇凤鸣没有安慰她,只是松开嘴让她呼吸,手臂却将颤抖的身体抱得更紧,抚着那头如丝的秀发,低声呢喃着:“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南岛是最后一站,逃离了世界整个星期,两个人都还要回去面对现实的人生。迎接两个是藤原木香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alice的一面阴霾。
“你手机不开,就为了陪她去玩?”
寇凤鸣对她的责怪充耳未闻,只是淡淡的问:“合约都准备好了吗?拿来给我签名。”
“你难道中毒了吗,为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丢着几千万美金的生意整个星期不问不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alice真的抓狂了,手指着宁小田大吼大叫。
“……我跟你什么关系?”寇凤鸣将小田拉退一步,挡在身后:“alice,如果你再对我太太说话如此放肆,咱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小田倒不是怕她,只是搞不清这两个人倒底是什么关系。说是情侣……看起来不像,说是普通的合作者……似乎更不像!看着alice在众人面前被寇凤鸣落了面子,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反而心生同情。
“你都忘了吗?你以前说过的话,写给我的信,我们在英国时那些美好的日子……难道都忘了吗?”
“我没有忘,只怕是你忘了。六年前的夏天你亲口对我说,不同文化,不同国家,不同种族,还有两个要承继的家庭……我们注定不能再一起。虽然当时我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却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我已经有太太,你也有未婚夫。不要再这么孝子气……这些话若是落到你未婚夫的耳里,就算你没别的意思,只怕也是多生事端!”
omg,小田总算听明白了,这个女人只怕是被宠坏了,自己不要的东西还想霸着不放手!这会儿拖着寇凤鸣的衣袖又哭又闹像被陈世美辜负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真是想晕倒!
最有决断力的看来是藤原木香,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拉开再说,左手叉腰,右手指着alice的鼻尖先演说了一番@¥,,&*,把那女人骂得一愣一愣,然后合同往她面前一甩:“签不签?不要浪费时间,老娘还等着放假回日本呢!”
alice总算是回了魂,将鼻涕眼泪抹净,敛起多余的情绪,又变回那位高傲的白种女人。
“签!感情和工作是两回事,今天下午两点半,记者会设在五楼宴会厅,我方ceo会与寇总会唔,签定最终合作盟约!”她伸出手给寇凤鸣,眼里已经不再带有情縤:“祝愿我们这次的成功合作,能够将业绩再次创新……”
寇凤鸣只是礼貌的一握:“也先恭贺你因此获利,成为家族承继人……”
那双像受伤小兽般哀伤的眼神,日日夜夜蚁啃着他的内心。他想念了很久,也担心了很久!等到的却是……乱箭穿心般的痛苦!
她挽着寇凤鸣的臂轻松走出海关闸口,玻璃天窗投下的阳光射进茶色眸子,如世上最晶莹剔透的水晶日流转摄人心魂的光华。寇凤鸣低头在她耳朵轻轻说了句什么,惹来佳人展颜一笑,看在他眼中更胜百花盛放。宁小田侧身与寇凤鸣交谈,态度恬然而专注,表情竟是他从未领略过的温柔。
宁小田不应该是眼里笼罩着寒冷的薄冰,任何人稍作用力,两人就将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原来她也有如此放松随意的一面,微微上扬的嘴角轻挑着少女的俏皮。先前性格上的阴沉,难道被新西兰的阳光蒸发掉了?
她不是受伤了?痛苦了?难过了?为何看起来更为神清气爽?为何站在寇凤鸣的身边,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这对貌似佳偶天成的男女,如此无耻的晒着举手投足浑然天成的默契,刺激到他的瞳孔都在收缩。他本来想要对她说对不起,将那具娇弱的躯体紧紧抱进怀里,告诉她……再不用怕了,他会给她想要的自由;为她撑起遮风挡雨的大伞;如果她愿意,他可以陪她去全世界各地游学,再也不用回到这个令她痛苦的城市!可是…….他忽然间失去了全部勇气!
她回来了,如小鸟依人般在寇凤鸣身边娇言巧笑。
她回来了,无视他这些天所付出的担心、害怕、与宁家周旋;就像白痴一样的行为!
难怪宁夫人似笑非笑盯着他,语气揶揄……说不出的暧昧。原来……她与寇凤鸣已经这么亲密,却在他面前故意装作出楚楚可怜的天真。凌锜君啊,凌锜君。你只是个傻子,居然被个孩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宁小田,你即然喜欢玩笑,就要有被烈焰焚灭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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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田回来了,这个养育了她十八年,又令她痛苦伤心的地方。还好人们都擅长忘记,事隔半个多月……当日闹到街知巷闻的“豪门新妇劈腿事件”,已经无人再记起,最新热门话题是某玉女掌门人男友街头热吻大学女生。
新闻每天都有,有些人随时争取报纸周刊的头版头条……
机场迎来送往的人流,没人再记得她的面孔,总算松了口气!寇凤鸣拉起她的小手放进自己的臂弯,慢慢走出海关,远远见到接机的安娜向俩人挥手,又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保证:“有我在身边……不会有事的!”
她侧身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关过了,寇家那一关又过不过得了?寇凤鸣父母对此事的态度,会否像儿子这般大度?又或者……认定她败坏门风,只等两人今日回国讲清楚,便将她扫地出门?
说心里完全不忐忑……那是假的。
事实上,结婚后与寇凤鸣的相处,那种身心完全放松的感觉,令她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正因为两人之间没有爱情,也就没有火星撞地球的轰轰烈烈。平静的日子对于她来说……刚刚好!
从机场到寇家大宅,也不过是半小时的车程。这段路说短不短,说长又很快就到了。车子慢慢驰进雕花大门在主屋前停稳,小田只觉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上,心里不停盘算着若寇爸寇妈问到绯闻的事,自己应该如何回答。
寇凤鸣察觉到她的不安:“别怕,我父母很开明,以前哥哥嫂嫂拍拖的时候,比这更劲爆的新闻都有……你这只是小儿科!”
哦!是吗?!
宁小田这才记起寇凤仪的太太茵梦原来是位一线电视剧明星。但愿如此吧……反正人已经站在这里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她深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小手放进寇凤鸣的大掌里,鼓足勇气迈进了那扇大门。
“凤鸣,小田,你们可回来了…….妈刚刚还在念叨着飞机早到了,这两个人怎么还没影,是不是又临时溜号躲起来了……”一段时间未见,茵梦已经腹大如箩,差不多接近临盆。
寇家一大家子都等在厅里,叫宁小田更是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每次来都将场面搞的很隆重其事,倒是寇凤鸣见怪不怪,拖着她径直走到父母亲身边。
“怎么会呢?敢在家庭聚会日开溜,除非是皮痒想挨老爸的棍子…….小田,你可记住了,爸妈是很凶的,如果家庭日不回家吃饭,就用大棒子揍你!”
他举起拳头比划了个揍的样子,将小田吓了一跳。看到诸人都哈哈大笑,知道寇凤鸣是开玩笑。不过……“家庭日”如此重要?她从小到大都没试过,大部分小朋友跟父母玩的节假日,她都跟随着工人。
“别听这浑小子的,他哥俩从小就皮,老爸工作再忙也休假陪他俩去玩,结果俩小子自己不知跑哪去了,将我们老家伙扔家里,爸爸这才定了个规矩。”寇妈妈笑的慈祥,像一尊观音:“要揍也是揍你,小田可是我的心肝宝贝,谁动她半片指甲都不行!”
“有媳妇就不要儿子们了,妈妈偏心!”寇凤仪假装委屈,冲母亲扮了个鬼脸。
“那可不是?!我一心想要个女儿,结果生了你们俩皮猴子,总算娶到如花似玉的媳妇回来,可不得好好痛着。”寇妈妈说着,一手抓住茵梦一手抓住小田,像是生怕被儿子抢走了,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连平日里看起有些严肃的寇爸爸,也忍俊不禁,出面打圆场:“好啦,好啦,不要闹了……都没大没小!”
“没错,妈……你要是一直这样抓着她们俩,可就没办法拆礼物了……这是你媳妇在新西兰精挑细选了老半天……”寇凤鸣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人手一份都不落空,连安娜和管家都没忘记。
送给寇爸寇妈的是纯羊毛的情侣保暖背心,送买给寇凤仪的是限量版水笔,送给茵梦的是条有毛利族特色图案的大披肩,送给安娜名牌手袋,送给管家的是治痛风的新药……甚至还买了许多婴儿用品。小田这才体会到为何留了最后一天去采购。看得出,这些得体的礼物很贴合实际,每个人都相当满意!
原本以为要三司会审的下午,时间就这样在嘻嘻哈哈中悄悄溜逝!根本没人提那件事。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寇家人不知情,或是能被这些小礼物收买到。唯一可能性是……他们事先就商量好了放水让她过关。
不是所有的豪门都应该面和心不和?对任何小事都龈龈计较吗?若在宁家,她几乎可以猜出亲戚们不屑的嘴脸,和将会说出的刻卑。“装什么阔气送什么礼物,还不是用寇凤鸣的钱?这么点大年纪就不会节制,留着存在银行里,免得有一日穷困潦倒……”
相比之下……寇家上下对她的宽容和大度,就像一个是天上云端,一个在地底泥泞。最重要的并不是钱,而是那种没有亲疏不分你我的和善,让她感觉到……家的温暖!
“人和人真奇怪。小田,你虽然嫁进寇家的时间并不长,但妈妈就是打从心窝里喜欢你,心痛你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如果凤鸣要是敢欺负你,委屈你了,就回家来告诉我,让妈妈教训他,帮你出头!”晚餐后,寇妈妈一直送到路边还特地叮咛:“要是真不想见到什么人……干脆就跟凤鸣搬回来住,在妈妈这儿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
罚跪挨打都不会哭的小田,被寇妈妈的几句温情软语说的……有些酸酸热热的东西涌上面来,差一点就掉下了眼泪!
有人说过:上帝是公平的,你前几十年失去的东西,也许会在人生的后几十年得到弥补,早到迟到只是时间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