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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言给孙静静她们打了电话,想要说些什么,却讲不出一句话来。
孙静静她们以为她是打过来报一下行踪,只是抱怨了一下,就嘱咐她一个人在宿舍好好休息。
莫小言抱着电话听了良久,才想起来,不知道摔在楼梯上的江铠怎么样了。
“社长好着呢,都成麦霸了,”孙静静站在包厢门外,“言姐,你不要想太多了,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
“嗯——”莫小言咬着唇,“我知道。”
“你也不要老是把自己闷在这些烦心事上,有什么事说出来给朋友听,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知道吗?”孙静静又劝了她一会儿,这才挂了电话。
“朋友吗?”莫小言的嘴角是苦涩的笑。
高二那年,校篮球赛,理科一班对理科三班,莫小言敲就是三班。比赛的时候,莫小言跟赵歆一起,去给沈辰加油。
其实加油什么的,莫小言是没有资格的,因为在她看来,篮球赛是一个很奇怪的游戏,两拨人在哪里抢来抢去,还有一个裁判在那里呼啦呼啦的吹哨子,然后两队人还会为此互起争执。
莫小言就是球类运动的白痴。
沈辰曾问过她,“莫小言,你懂什么球类吗?”
莫小言沉思了良久,“我会打羽毛球。”
...........
赵歆跟莫小言算是好姐妹了,从初中就常常在一起玩儿,莫小言所有青春期的秘密,她都知道。她们之间,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那时候的莫小言还是单纯的相信着,相信着情同姐妹,相信着友谊万岁。
比起莫小言,赵歆看得懂篮球赛,她也知道,就算沈辰不喊莫小言,莫小言也会不请自来。
那天的比赛,赵歆骂了一班那个留着飞机头的男生,左耳上带着一枚粗厚的黑色耳钉,而当时站在旁边的莫小言,则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并向周围的人投以抱歉的微笑。
莫小言认得他,易小川,校体育队的,会弹吉他,非主流少年,打架,抽烟,跟女生旁若无人的在走廊上亲吻,有一大票所谓的粉丝,算是校园风云人物。而他每个亲吻的人,都有着桀骜不逊的眼神,还有令正常人头疼的问题。
更要命的是,那群粉丝,那些女生,就隔着几个人的距离。
莫小言知道,她们闯大祸了,立马就拉着肇事者离开了现场。
那天的比赛,三班胜出。
第二天早晨,莫小言的桌子上就插满了白色的旗子,有涂料笔划着四个大字:“贱人,去死!” 然而,这却不是最让莫小言觉得恐惧和难过的。
中午,住在校园宿舍的赵歆百般拉着莫小言,中午留在她宿舍,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莫小言也觉得,现在的境况,确实需要商量一下对策,毕竟,这是她惹出来的,自己却莫名其妙的成了众矢之的。
“就是她,骂人的就是她,我亲耳听到的,”赵歆指着坐在床边的莫小言,身边是六个染了发,化了装的女生,每个人都怒气冲冲,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那层楼层,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所有的人都默默的退到门外,安静的等着室内将要发生的一切。
“我跟她初中就是朋友,当时她讲的话我都有听到,这样骂人实在是太没教养了,何况是对易小川,”赵歆冷眼看着莫小言,“所以,我把她叫过来了!”
“啪——”
莫小言的脸瞬间就没有了血色。
“但是,她也是我的好朋友,我替她给你们道歉,她也算是有口无心,这件事就算了吧?”赵歆的眼神开始闪躲,不敢正眼去看她们。
没有半点解释的余地,那一巴掌就那么生狠的打了下来,周围的空气都凝聚了,门口探着头的人群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六个人对着坐在那里的莫小言推推搡搡,骂骂咧咧,全是些恶劣的字眼,莫小言的衣服,头发都乱成了一团。
莫小言的耳朵嗡嗡的响着,脑袋瞬间就炸开了 。
后来,因为宿管来干涉,这场闹剧才结束。
从始至终,莫小言都没有讲一句话,也没有机会讲一句话,也再也没有一句话想要讲。
莫小言拨开人群冲到了一楼,冲出了宿舍,短短的楼道,竟然站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替莫小言讲话,每张面孔都有着一张表情,在见到莫小言时,自动退到了一边。
那天中午,是莫小言信念破裂的时候。
其实所谓的友情什么的,只不是相安无事时用来解闷的对象,一旦有其他因素介入,就会破裂。
“叮——”手机震个不停。
是他吗?莫小言还有些期待的去看自己的手机。
结果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莫小言拒接了。
电话却还是不厌其烦的拨过来。
“喂——”莫小言试探的开口问了。
“小莫——”慵懒的女声,“猜猜我是谁?”
无数的往事在眼前掠过,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莫小言心头划过。
终究,还是惊喜大于其他。
“曼学姐?”莫小言的手有些抖。
“嗯——”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不错,还记得的我嘛,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嗯——”眼泪已经忍不住要流下来了,莫小言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陪伴自己,帮助自己的余曼。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余曼叹了口气,“小莫,如果我在的话,事情也许就会好很多。”
“都没事了,事情都过去了,”嗓子发疼,莫小言觉得自己讲话都是那么困难。
“傻瓜,不开心就哭出来,这有什么?”余曼的声音里满是心疼,“处事为难自己也就算了,怎么为人心里不痛快还不能痛快的哭一场?”
“都这么大了,哭了岂不是很难为情?”莫小言紧咬下唇。
“我面前,不哭岂不是更让我难为情?”余曼反问。
泪,终于止不住的掉了下来,莫小言拼命的捂住嘴,才让自己没有失声哭出来。
那年,被人莫名其妙的在女生宿舍羞辱,不敢回家的莫小言就傻傻的坐在校门口的大树下,红着眼,咬着唇,忍住委屈的眼泪,不停的揪头发。
“哟——”有人对着莫小言吹口哨,“学妹,怎么了?”
莫小言的面前是一双白色帆布鞋,还有跟自己一样的学校的校服,裤子右边的口袋那里印着三年级的字样。
“怎么?有人欺负你了?”讲话的人是个女生,干净的短发,笑起来有两个孝牙,高高的个子。
“嗯?”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莫小言,只是满脸可怜样的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还梨花带雨呢?”学姐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自顾自的坐在她身侧。
“我没哭,”莫小言倔强着拒绝了。
“心情不好,哭就哭了呗,怎么?都受了委屈了,还不能哭上一哭?”学姐把纸塞到她手里,“现在虽说是立秋了,但是天气还热着呢,蚊虫可多着呢,你不怕?”
“我不怕,”这话讲的很是心虚,莫小言最怕蚊虫了,学姐这么一说,莫小言只觉得浑身不对劲。
“现在一点都不到,下午还要两点半才上课,”学姐瞟了瞟手表,“你确定要在这里等?”
“那怎么办?”又不能回家。
“去我家吧,”学姐指了指学校对面的小区,“很近。”
莫小言犹豫的看着面前的人,不讲话。
“我叫余曼,”学姐把自己的走读证掏给莫小言,“给你家人啊,班主任啊,好朋友,或者警察叔叔发条短信都行,就说万一你不见了,就来找我吧。”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又不是很熟。
“我是学姐,理应照顾学妹,”余曼一脸正经,“怎么着,还要我出示身份证吗?”
“我去就是了,”莫小言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莫小言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女生给人一种亲切可信的感觉,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她。
确实,余曼是一个有条理,又细心,懂得安慰人的女孩。很快,就和莫小言无话不谈。
莫小言也觉得奇怪,明明前一秒,自己已经对友谊失去了信心,还发誓再也不要相信别人了,可是下一秒,自己就跟余曼把所有的委屈都诉了个尽,还在对方家里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余曼一边听,一边安慰着,一边递着纸巾,还一边找冰块给莫小言敷脸。
那天中午,也是莫小言觉得幸福的时刻。
也许这句话是对的,虽然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但他却会为你留一扇窗。
余曼就是那扇窗,在莫小言绝望的时候出现,给了她最温暖的关怀和帮助。
“我听说你回学校读书了,感觉怎么样?”余曼在电话另一头,对莫小言寻常问短。
“还好吧,就是这个专业吧,我一窍不通,”莫小言敞开心扉的,把自己在大学后遇到的能说的,算得上是个事件的事都告诉了余曼,就好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想要在父母面前炫耀。
余曼也不烦腻,微笑的听着,问着。
“你困吗?曼学姐?”等莫小言回过神来,已经一点多了。
“不困,我刚从美国回来,正倒时差呢,”余曼笑了,“怎么?手机没电了?”
“好像是的,”莫小言这才想起来看手机的剩余电量,提示还有15%。
“那就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吧,”余曼提议,“你,我,张凝,就我们三个人。”
“好啊,”张凝这个名字,让莫小言稍微怔了怔,“你还跟张凝学姐在一起吗?”
“我们结婚了,”良久,余曼才回答,“一直在一起。”
“祝福你们咯,”莫小言咬咬唇,“要幸福哦!”
“那自然,”余曼笑了,“小莫?”
“嗯?”
“你讨厌同性恋吗?”
“不讨厌,只不过是性取向不同而已,只要两个人相爱,过得幸福,那就好!”莫小言的鼻子酸酸的。
“这样就足够了,虽然你不能改变别人的想法,但是你理解,这一点比一切都重要,”余曼叹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要知道,你一个人的力量,还没有强大到足以和整个社会抗衡。”
“嗯,”我知道,心地是无限的痛楚。
两个人都很自觉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又讲了些其他的话,这才约了时间,暑假在老家见。
挂完电话后,已经是两点多了,莫小言的睡意瞬间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