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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歌在柜子里,听着外面人走进走出,拼了命想将穴位冲开,可如天遗说的那样,若要冲开怕是要两三个时辰之后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鱼日吐白,刺亮的光线从外斜斜射入柜缝之中。倾歌眉头不由紧紧皱在一起,心中万分担忧和急切。
她没有想过天遗竟然如此决绝,竟然……
倾歌垂下眸子,借着从柜缝中透过的光线,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在怀中安静躺着的信。整整四十封信,二十年吗?二十年后呢,这谎言终归是要戳穿的,何况,她的生命已不到一年了。
想起那仅有的短暂岁月,倾歌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涌起的悲伤深深给压制下去。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鞭炮声,中间夹着方才对她怒斥的嬷嬷声音。
“公主,时辰已到,该出嫁了!”
“好。”
天遗的嗓音刚落,外头便是响起一阵唢呐之声,落入耳中却是万分刺耳。
倾歌眸子瞬间睁大,这番远嫁之后,天遗,她,她便要……
心中突然升起浓浓的不舍,离别,害怕将倾歌全身包裹。
今日一别,再见无望。
唢呐声慢慢的远去,时间似有恢复到静谧无声之际。
倾歌肩膀一松,松了一口气,穴位总算是冲开了。连忙推开柜门,出去的时候,怀中的信顺势洒落一地。
倾歌回过头,看着地上的信,神色一动,目光隐约闪过一份颤抖,却是蹲下身,将信整理好重新放入怀中。
直起身的刹那,目光却又布满了坚定。
天遗此番是驾到安太明的封地上去,并不会在长安做停留,想来队伍已走了有一个时辰,天遗出嫁的仪仗队怕是有很长,行走的速度应该不快,可以赶上。
倾歌眸目一凝,硬碰怕是没有可能,但若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待到队伍停下歇息时,怕是可以试上一试。
如此想着,倾歌便是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门,纵身一跃,跃至房顶上,便是飞快的向外飞去。
刚刚经过公主远嫁,皇宫中的侍卫大都都集中在大殿那边,其他地方只有些巡逻,出去倒也没有遇上麻烦。
倾歌很快便是看到了长安的街道,目光一定,必须趁早追上,心中有了信念,脚上的步伐复又加快了几分。
待到过了半个时辰不到,终于是出了长安城,只是……
倾歌目光定定的看向不远处驱马而奔之人,依旧如往日一般,只是今日的袈裟却是素了很多,宽大的袖口被风兜的鼓鼓,似乎能想的出马上之人心中是如此的急切。
天遗说过,她出嫁,静虚便能被放出来,想来,这事,皇上倒是没有食言。
可……
倾歌连忙朝静虚追去,静虚若去,出了事,天遗此番付出又为了什么!静虚,绝不能追去。
倾歌从身旁的树上折了一节树叉向静虚掷去,静虚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向他飞来,便是拉扯着缰绳,向旁躲开了去,朝后望去,见是倾歌有些微愣,停了下来。
倾歌连忙加快速度,在静虚身旁停下,便是立马劝阻道:“你万不能去追天遗。”
“天遗这次远嫁,皇上要的是她的命,我怎能看她去送死!”静虚神色有些激动,随即便又是准备挥动马鞭,驱马向前奔去。
倾歌连忙一把将静虚手上的马鞭夺了过来,皱着眉,说道:“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若去了,出事了,你让天遗怎么办N况……”倾歌神色一顿,思虑了下,复又开口道:“何况,天遗不一定会死。”
“天遗这能力若消失了,怕就算活着,也不一定会活多久。原先皇上想的是她母亲,火凤身上的能力,火凤怕到死也不明白,皇上要的不仅是龙渊卷轴而是她的命。只可惜,她只是知道皇上打的是龙渊卷轴的能力,便是怀着孕离开了,若她知道一切,还会不会让天遗回宫?”静虚惨淡一笑,面色之上满是悲哀,苦涩。
倾歌看了眼静虚,却是别开了目光。
“我出事,天遗会受不了,可是,她若出事,我又岂受得住。”静虚直直的看向倾歌,扯开的笑意,刀刀割入人的心扉。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思兮念兮,不负卿心。”
倾歌喃喃自语说出口,却是让静虚一愣。
“这是天遗曾经为你画的一幅画上的题词,她说有朝一日,她想拿给你看,让你知她的喜怒哀乐,明她的相思。只是到后来,这画终归是被她亲自毁了。想来,原本她一心想的,一心愿的便是嫁给你,与你长相厮守。如今,她一心想的,一心愿的便是你好好的。所以,她宁可毁了一切,也要你好好的活着,我也定不会让你去的。”说罢,倾歌目光一狠,便是以鞭为剑,抬起手,内力贯彻鞭上,从上挥落,将静虚座下的马儿给一鞭杀了。
马儿到地的时候,连带着将静虚一并摔了下来,尘埃将他那件素色的袈裟染上了几分灰色。马血染红地面,将视线复也渲染上了几分殷红。
“我会将天遗带回。”倾歌朝静虚看了一眼,便是运起轻功向前飞去。有些事情,天遗爱了他这么深,他应该知道。可有些事情,天遗为他所做的一切,他没必要知情。
静虚从地上站起,看向那远去的人影。眼眸一凝,有的不过是坚定和势在必得。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让天遗一人面对。何况,即便没人告诉他,他也明白,他是被皇上算计,此刻,天遗提早出嫁,怕是跟他脱不了干系。
他错过了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了。
起身,复也运起内气,终身一跃,向前飞去。
倾歌没有空再去管静虚,一味的向前赶去,但看到队伍之时,却也看到了她从未想过会看见的人。
那领头的人,那白马之上的人,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墨子央?
此刻,他束发成冠,急躁的风依旧将他那散落在外的碎发吹的有些纷乱,眉间的朱砂痣,瞬间便是跃入眼中,瘪适中的唇瓣,此刻抿成一线,瞧不出喜悲。
堂堂丞相竟然做起了护送的任务,皇上到底有多么看重天遗的能力。
倾歌心中苦涩一笑,目光依旧贪婪的望着墨子央,不过几日没见,却似过了千千万万日月。她连忙将身影隐在树后,怕被墨子央看出什么,深深吸了口气。
她若劫人,到时候,墨子央又会用什么目光看她?
终归,她是陪不了他一起去看,他口中那块美丽的地方了。
倾歌眸光深垂,敛去其中那挥不去的哀伤。
倾歌一路跟随,跟至他们进了驿站,便是翻墙而入,躲在了假石后面。只等到夜深之时,方可行事。
好不容易夜深,倾歌正准备从假石后出来之际,眼前闪过的人影,又一次将她震住了脚步。
静虚?他?他怎么过来的?
随即,倾歌不由自嘲一笑,静虚会武功,想来运用轻功过来不是难事。
可是……
倾歌朝静虚消失的地方看去,那里似乎不是天遗所在的地方,而是,安太明的去处。
眉头一皱,有些不明白。
正准备出去之时,却是见墨子央走了过来,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身旁有两个疑似将领之人站在他身旁。三人不知在谈论什么,墨子央的面色一如往常的平静,只是另外两个人面色却是有些凝重。
倾歌向旁挪了挪,此刻,墨子央谈论的或许是天遗的事情,可那两个将领为何面色有些凝重。
倾歌将内力扩散,屏住气息,仔细窥听墨子央他们的话语。可入了眼的字眼,却是不由一惊。
“丞相,如今越皇似乎染上恶疾,前日我们将君离放回越国,此举究竟为何意。何况,在这时间,不将公主婚期推迟,进而对越国发起进攻,却是提前婚期,如此风光操办,又是为何?”左边的将领一脸不解的看向墨子央。
“对!而且不仅我们护送,又劳烦丞相您亲自出马,皇上究竟在做何打算?”另一边的将领附和道。
“两位将军,皇上用意岂能是我等能猜透,我们能做的便是护送公主和安禄王顺利成亲,其它的便不用我等来考虑了。”墨子央轻声说道。
“可是,我们也就罢了,丞相你贵为一国丞相,皇上竟然也委任你做此事,莫不是大材小用了!”左边的将领复又开口道,语气中似乎有些激动。
“徐将军,作为臣子,只要能为皇上办事,为国效忠,不论事情大小,都是应该的,又怎能有这大材小用之说。”墨子央朝那将军看去。
“可是……”那将军还想说什么,却是被墨子央打断了去。
“两位将军,我只希望两位在此期间能尽责护公主和安禄王的安全,一心关心这事。”墨子央语调依旧平淡,可语气中却是透着不容反驳的威严,话语落地,便是迎来了片刻窒息的宁静。
久久之后,便是听到了一声应答之声。
倾歌一心却是想着方才那将军说的,越皇染上了恶疾,那么,离情此番回去,怕是要争权去了。
正当倾歌还在思虑之时,一声喊叫将这本是平静的夜晚瞬间翻滚了起来。
“来人,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