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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色衣袍在火光中猎猎,与一身红衣的言欢并肩站着,一红一黑,分外和谐。
鸣玉脸上未敷鲛纱,一双紫色重瞳看不出半点异样。
言欢扫了鸣玉一眼,“这里就交给你了。解决好。”
鸣玉微微挑眉,“我的兵,我带走,至于九天,那只老凤凰还是留给你对付吧。”
言欢身形微顿,“你可别忘记了,桓郎刚才看你的眼神,我要是在桓郎面前说你几句,你就完了。”
鸣玉:“……”
言欢的身形隐入了红莲业火之中。
漫天黑云,鸣玉立在万千兵马之前,对他来说,一人足矣。
尧月,尧月在意的人,他都愿意交付性命去守护。
夙笙眸光阴翳,声音里却带着笑意,“狐君大人,你还活着。”
鸣玉手执桃花扇,轻摇,“我只不过在临渊多呆了些时日。”他的目光一转,越过了在天帝夙笙后面的那顶小轿,“黑甲精骑听令,从今日起,临渊等同于青丘,护卫临渊就要像护卫临渊,不准有半点差池。”
“诺!”
黑甲精骑只服从于鸣玉,主人只有一个,他们只会服从,不会再多问任何事情。
整齐划一的喊声,震颤了每个人的心头。
这一战,本应该是仙魔斗你死我活的日子,却成为了仙魔和平对峙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兵力强大的青丘,九天的坚定同盟,突然间在阵前倒向,站在了临渊的那一阵营。
青卿夫人扬手掀翻了鲛纱,站立在轿辕上,不敢置信地看着鸣玉,“帝君,他们是魔!你这样做,是在自毁声誉!三界会如何看待你?看待青丘?你让九尾狐族如何抬得起头来?”
“魔又如何?仙又如何?难道位列仙位的,就做不出比魔还歹毒的事情?难道魔天生就是魔,天生就会犯下无数杀孽?”
鸣玉手中的桃花扇一顿,猛然间在掌中收紧,他的话让青卿脸色一白。
“青鸟。”
听着这个太久不曾听到的称呼,她心中咯噔一跳,他终于还是再想起来了一切了吗?所以他才会这样反常?所以他才会宁愿自己入了魔,不惜跟九天翻脸吗?
“我只问不曾亏待于你,然我许多年,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娶了你。我鸣玉,今日当中所有人的面,宣布,再与你无半点关系。自我们成亲以来,我从未碰过你。你还是完璧之身,往后各自婚嫁,彼此再无关联,恩断义绝。”
青卿的身子像是断线的风筝,从轿撵上直直坠落下云层,身后的侍女赶紧去抓她。
鸣玉只当没有看到,说了恩断义绝,各自是死是活,他不需要她来管,那么她的死活,他也不会去管。
“鸣玉,你这般背信弃义,值得吗?”收服魔族的计划眼看着是不成了,夙笙倒也不恼,他倒是很好奇,鸣玉这样突然的变化。
难道当时在落神涯上被那莫名的水蓝色丝线缠下去的时候,摔坏了脑袋?
“只要本君愿意,不问值得与否。”
鸣玉抬手做了一个布阵的手势,黑甲精骑如雷霆闪电,快速将临渊的外围团团围住,与九天形成了一个对战的形势。
“那好C一个不问值得与否!你既然做下了对九天背信弃义之事,朕必然要做些什么,否则,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了,三界如何看待九天,契约也就会变成可以随随便便更改的了,这样的事,绝对不能纵容!”
天帝夙笙猛然间跃下云头,直直朝着鸣玉而来。
凌厉的风势卷的天地陡然间风云变色。
青丘帝君与天帝夙笙这一战,在场的所有兵士,都不曾看清,滚滚火光滔天,两团火焰从地上打斗到了九天,直到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两人都和平分开,各自立在阵前。
夙笙面色如常,只是年轻英俊的脸上透出几分苍白。
鸣玉玄衣肃立,只是红唇鲜红欲滴,紧抿成线,眉宇间有几分倦意。
两队的首领各自不发一言,背身而去。
九天与青丘的盟约关系彻底断裂。
鸣玉进入临渊,刚进入那道屏障,迎面忽然跳出来一个玄色的身影,桓郎一脸严肃地立在他的面前。
鸣玉脚步一顿,唇微微勾起,目光柔和地看着桓郎。
“你敢不敢和我打一场?”
问的是一个问句,语气却强硬,他没有给鸣玉任何说话的立场,直接展开手,白光一闪,寒冰剑握在了掌中。
“原因。”
桓郎提剑冷笑,“你让我娘亲吃了多少苦,你心知肚明。”
鸣玉神色微靡,眉宇间的倦意凝结成一个深深的川字,“桓郎,当年的事情,我没能尽到照顾好你娘亲的责任。这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用以后的时间去弥补你娘亲跟你。”
桓郎挽了一个剑花,当先一剑刺中了鸣玉的胸口,鸣玉脸色一白,吐出一口血。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说照顾我跟娘亲?不媳,我一个照顾好娘亲也就够了!”桓郎的手上用力,反手握住,他身量不高,踏着云,才能与鸣玉齐平对视,“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
他现在只要向左用力,横切一刀,鸣玉的胸口就会被他割开。
鸣玉似乎支撑不住,左脚当先一软,跪倒在地上,一手用力撑在地面之上,他强撑着,努力着想要挤出一个笑,可是胸口里着实牵动着疼痛,只能喘息着,“桓郎,你若杀了我,黑甲精骑,便会踏破临渊,你姐姐想要的是魔能够同仙一样存在于三界之中,你想让三界永远都处于混战之中?”
桓郎的手用力,寒冰剑的剑身望着鸣玉的身体里戳的更进去了一些。
鸣玉忽然间一手抓住了桓郎的手,用力握住,向前一推,寒冰剑的剑身彻底没入了 鸣玉的身体里面。
血如泉涌,快速浸湿了鸣玉的玄色衣袍,从两人的脚下蔓延出来。
桓郎已然怔住了。
他如何能想到鸣玉会这般行事。
“别动。”
鸣玉趁着他发怔的时候,忽然间将桓郎抱住了,他的呼吸如火,虚弱却滚烫。
桓郎听见鸣玉的声音带着笑意,“孩子,父君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了你。”
父君……
桓郎彻底僵住。
他从来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尧月,却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父亲。
他心里曾经想过鸣玉会不会就是自己的父亲,可是,尧月这样恨鸣玉,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自己的父亲呢?
“我没能护你们母子周全。”
有温热低落到桓郎的脖颈中。
大概是血吧。
虽然那只有一滴。
“黑甲精骑,我交给你。”
“不,我不要!”
桓郎忍不住推开了鸣玉,只不过是手上微微用力,鸣玉就被推翻,一手及时地撑住了地面,才没有倒在地面上。
他的脸色几近透明,紫色重瞳居然都变为了普通的墨色,“你不能不要,如果,如果,我,我死了,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九天是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桓郎腾地一下站起来,空蒙山色的眸子里满是怒火,他的心底莫名有一种恐惧,他何时见过这样虚弱的鸣玉。
他不知道鸣玉的血能流多少,已经将他周身的地面全部染红,血液所流过之处,花花草草,尽数枯萎,像是被烧焦了一样,化作了一堆堆的灰烬。
“我,我不要!这是你欠我们的,你自己来还!”
桓郎怒吼一声,转身,拔脚就跑,还没有跑出十步,忽然感觉到一烫,那热度似乎锥心刺骨,令他痛苦地只想要躺下,蜷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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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后。
桓郎独自一人徘徊在香雪海外,远远地瞧见了言欢跟尧月从里面出来了,立马跑开了。
言欢眼尖,看清了那个跑过去的身影是谁,尧月却没有,眉头一皱,只当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侍从,跑到了香雪海外面来窥探。
“欢儿,着人将那个影子给抓回来。”
“姑姑,不用了,那是桓郎。”
尧月诧异,“他来香雪海外面干什么?这孩子,莫不是还想着杀鸣玉?若是鸣玉真死了,那些围在临渊门口的黑甲精骑,立马就会由守变攻。为了大局着想,鸣玉暂时还不能杀。”
暂时不能杀……
那就是说以后有机会了,还是会杀吗?
言欢点点头,“那孩子,近日里怕是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竟是连我要躲着了。”
两人一起出了香雪海,设下了禁术,防止有人进入。
言欢将尧月送到雪魂殿门口的时候,尧月忽然间说了一句话,“你说桓郎这孩子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个性,怎么对着鸣玉,自从见到就喊打喊杀?”
言欢眉眼一跳,附和道,“欢儿也觉得奇怪呢。”
尧月扫了一眼言欢,转了话题,“你同妃君可还好?他待你如何?”
言欢眉眼淡然,唇边的笑意不浓不淡,“他很好,温柔不说,还很细心。”
尧月坐在殿中的榻上,忽然间想到自己有一样东西好像落在了香雪海。她又一个人折了回去。香雪海是临渊里的一处别院,位置偏远,极为安静,适合养伤。
鸣玉就在里面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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