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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夜陌转身之际,天机子突然叫住了他,微微癫狂的眼神与悲凉的月色相掩映。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但老夫还是要劝你一句,千万不要碰那个东西。那是邪恶,是妖魔!它会叫人发疯,叫人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暮榆之年,回溯往事种种,他只恨当时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要是一开始他便清心寡欲,专心研究他的天演之术,不为贪念所驱,他的一生也不会被那个秘密所困。
夜陌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天机子并不是吓唬他,只是如今就说这番话也未免为时过早了。
“多谢国师的提醒,不过现在,可不是只有本王在寻找那件东西……”,说着,夜陌笃定地转过身来,一双寒眸与寂夜好生相衬。
“其实,本王也是偶然之间发现的龙窟,在这之前,戎狄人早就进去过”。
“什么,戎狄人?”一听到这三个字,天机子就陷入了一阵呆滞,两鬓轻柔的银丝在风中悄然飘散。这惊云城的黄沙,惊云城的夜晚,一下子勾起了他无数的回忆。
突然,天机子晃着苍苍白发冲着空气乱吼:“戎狄人去那里做什么?”
“哼,这个……本王就不得而知了!”夜陌淡淡笑道:“说不定,戎狄人也是冲着那个东西去的……”
“不会的!不会的!”天机子嘀咕着,狠狠地皱了皱鼻子,表现得神经兮兮的。“他不会这么做!他不会这么做!不会,不会……”
见这老头陷入了一阵自言自语的癫狂,夜陌冷冷地吐了口气,转身离去。
天机子如今虽没有了价值,可夜陌还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当年,要不是天机子那一卦,夜陌怎么会被父亲彻底厌恶?怎么会被父王逐出皇宫,害得他与母妃分离?直到母妃去世的那天,夜陌都没能及时赶回去见母妃一面。
这一别就是一世,成了夜陌终身之憾。
“王爷,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玄武在外边守了许久,耳边呼啸不止的冷风也把他的脸色吹得恍若月光般清冷。
夜陌思忖了一番,眼下这事情确实有点棘手。
如今楚敬天也在这里,他为何会出现在惊云城,又为何会与戎狄人沆瀣一气,夜陌隐约有了答案。只怕楚敬天不仅想与戎狄人联合起来叫他身败名裂,无脸班师回朝,还在暗中用尽各种手段寻找那件东西。
为今就是看谁捷足先登。
……
琼花阁中灯火透亮,只不过里面空荡荡的,所有侍从都被遣了出去。一个身披硬甲的戎狄探子向老首领回禀了点消息后,老首领可被气得要紧。
“你说什么,派出的人几乎都死了?唯一活着回来的那个还疯了?”
老首领剧烈地咳嗽几声,白花花的戢须气得瑟瑟发抖。
“后来属下派人去那边查探,士兵的死状悲惨,有的身中数刀,有的身首异处,而且就那些刀伤来看,应该全是一人所为”。
“全是一人所为?”老首领怀疑地眯缝起眼睛。那可是他最好的一亲信兵啊,怎么可能在一日之内全都送命了,还是死在同一个人手中?
“难道是楚敬天坐不住了吗……”,老首领嘀咕着,皱着眉头便朝探子问道:“这几日,楚丞相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这些日子以来,老首领一直派人暗中监视他们。
那个什么楚丞相明明就是中原人,不知为何偏要教唆他的儿子攻打惊云城,挑起中原国土与戎狄部族之间的战火硝烟,这其中必有阴谋。纳穆景那边他老早下了道禁足的指令,那小子贪欲太重,是时候让他好好面壁思过。
“禀大王,楚大人那边倒没什么风声。不过……他那个叫烙铁的手下老是一天都不见人影,属下想派人跟踪他,可每次没跟多远都被他给逃了!”
“烙铁?”老首领抚摸着下巴,烙铁这个人他倒是有点印象。
那晚在悬崖边上他亲眼目睹了烙铁的刀法,运刀之快叫人瞠目结舌。
“好,你继续监视好他们。山洞那边,你也要派多几个得力的人过去暗中守着,一有人接近,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是!”说罢,探子悄悄退下。
老首领倚靠在椅上沉思,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实在叫人匪夷所思。当日他不过是亲自嘱咐亲信去黑山查看龙窟的状况,要是真有谁觊觎龙窟,那大可在士兵离开后偷偷溜进去,为何又要大费周章地把人都杀了?
而且事后,老首领又命人去查看一次,竟然发现入口安然无损,根本没有谁进过龙窟。
老首领正想得心烦意乱,突然这个时候,阁门又被悄悄推开了。一个侍从走了进来,腰板深深一曲,道:“大王,二王子前来拜见!”
“安虏?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老首领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挥挥手,示意让人进来。
“父王……”,安虏轻唤一声,捧着一碗东西。
“安虏,都这么晚了,有什么吗?”
“父王”,安虏小心地端着一碗香甜的汤羹,脸上是温顺的笑意,“儿臣见父王最近有点心绪烦躁,于是就叫吴叔煮了一份莲子羹给父王,希望父王喝了后能安睡”。
“莲子羹……”
嗅着那股熟悉的香气,老首领并无半分动容。
“安虏,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这些小事来?”
“这关乎父王的安康,儿臣当然关心”,安虏说着,小心地把甜汤端到桌子上,再把汤舀到碗里,亲手奉上。“这是儿臣的一点心意,请父王喝一些吧!”
说起来,这中原人与戎狄人最大的不同便在于戎狄氏族长年生活在荒漠,养就了坚韧凶狠的天性;而中原地区大多鱼米之乡,生活安逸,中原人体魄远不及异族的彪悍,虽也劳作耕种,可那眉眼间始终挂着一股柔柔的安逸之相。
安虏的母亲是中原人,他的样貌自然有一股柔和之气。
瞅着那晚晶莹剔透的莲子羹,再瞅瞅安虏的眉眼,老首领有片刻的恍惚。
“好,你有心了!”说罢,老首领一手捧起碗,把甜汤一饮而尽。那又香又甜的滋味儿在心底里蔓延开来,突然间让他有一种轻飘飘的愉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