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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凌沭一睁眼就是伸手去摸青衣的额头,烧退下去了,幸好。
凌沭起床时青衣还睡得很沉,便蹑手蹑脚拿了衣裳套一套,到外边打水洗漱,然后闻着香味蹭到厨房去。老夫妻二人起得更早,已经吃完早点了,这会儿老伯正重新熬粥。
“好香啊,老伯您煮什么呢?”
老伯从灶后伸出脑袋,“鸡丝粥,想着青公子今儿病能好,得补补,又不得吃太油腻,就把前阵儿风干的鸡肉丝放进粥里,还能加点味儿。”
凌沭忍不住揭开锅盖看看,米黄色的鸡丝粥上还带着点点粉色,米香和鸡肉香中还夹杂着一股清香。
“这是什么?花瓣吗?”
“是呀,桃花瓣。”老伯笑道,“我们村之所以叫桃花,不仅因为村里人姓花,还因为这里会开桃花,因此而得名。这桃花清甜,我怕鸡丝肉有点油,便加了点,青公子病刚好得补,又不能吃油腻的。”
真是太周到了,不过这是给青衣吃的,她闻闻就够了。
“谢谢您了,那早晨您与大娘吃的还有吗?我有点饿了。”凌沭狠狠吸了一口桃花鸡丝粥的香味,吧唧吧唧嘴。
“有,特地给你留着呢。”老伯起身走出来,打开另一个大锅的盖,拿出一叠饼子和一大碗青菜粥,“一直给你热着呢。”
青菜粥绿白绿白的,又泛着米香和菜香,凌沭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就直接放在厨房的小桌子上坐着小板凳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一口气喝了小半碗粥,又咬了一大口饼子,凌沭才满足地慢慢嚼着。
“哎对了,大娘呢?怎么一早就没看见?”
“上山去了。”老伯又坐下来烧火。
“上山?做什么?”老大娘都五六十了,还有精力上山?最多也就砍砍细柴吧,难不成打猎?
“寻运气去了。”
“什么意思?”凌沭一愣,没听懂。
老伯叹了一口气,“早上邻里有人告诉我们,我家阿松病了。”
阿松就是老伯夫妻俩那嫁出去的儿子。
“阿松嫁到下王村七年,平日里也不常回来,他在婆家过得怎样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有个头疼脑热我们老俩口从来不知道。这次病得有点厉害,还是昨儿邻里有人遇见才知道,据说咳得可厉害了,站都站不住。”
病得这般厉害,不过跟大娘上山寻什么运气有什么关系?
老伯歇口气接着说,“我家原是穷得没法给阿松准备嫁妆的,但七年前,我老伴无意中在山上寻到一株人参,能有几十年那样子,卖了些银子,这才让阿松有了笔可观的嫁妆,才能嫁到下王村那样的大村子。
阿松一年最多回来两次,虽然他总说过得好,但这两年我觉得他的日子定是越发不好过了。因为他嫁过去七年,他妻君至今没怀上。都是男子,我能猜到他的苦,现在大约连生病都没有药吃了。
听说这人参可是救命的药,所以早上听到这消息,我老伴才想着,不知道还有没有那样的运气,能再寻到一株,给我家阿松治治病。”
听完,凌沭唏嘘不已,阿松在婆家境况肯定不好,估计病了好几天了,当务之急是让大夫郎中什么的给看看。不过他婆家肯定不会给请的,而老伯家么……更没钱去镇上请大夫了。
而且幽王殿下除非独子出门,否则从不自己带钱。
帮不上忙。
凌沭咽下最后一口青菜粥,听隔壁无理由有动静,八成是青衣醒了。
忙把吃完的碗和碟子放在洗碗的盆子里,然后去打水,端到房间里去。
可能是环境和搀的原因,青衣难得睡到了自然醒。
睁眼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在一家农户。
刚穿好衣服,房间门就被推开了,他家王女端着盆水进来,说了声“起来了啊”然后就利索地拧帕子要给他擦脸。
青衣忙接过,自己动手。接着他家王女又转身出去了,片刻后回来,这回端着碗鸡丝粥和一叠小菜。
也不说话,很理所当然地就拿起鸡丝粥,轻轻搅拌几下,然后舀了一汤匙微微吹两下,送到了他嘴边。
“王女!”青衣受宠若惊,说话都不利索了,“奴……我自己来就好了。”
吓得他差点连改口已久的奴才都叫出来了。
“噢。”凌沭倒没觉得什么。
“怎么样?鸡丝粥香吗?老伯特地为你煮的。”
“嗯,很好吃,”青衣连连点头,“等会儿我去谢谢老伯。”
“唉,”凌沭撑着下巴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凌沭把阿松的事跟他说了,青衣舔舔汤匙,味道真好,想起自己那还有好几颗金豆子的钱袋,心疼道,“可惜我的钱袋在进无缘谷的时候就丢了。”
要是不丢,随便一颗小金豆就能让阿松看大夫买药和补品,不止呢,还能做上好些新衣服。
……
天快黑的时候,老妇人回来了,垂头丧气,两手空空。
凌沭摸了摸腰间的寒玉扇,这昆仑寒玉和九转银蚕丝做的扇子,必须价值不可估量啊,非得定个值,至少是千两还得是黄金。
这个让老伯他们拿去县城当了,阿松就有救了。
幽王殿下真是如此大方如此善良。
然而并没有。
凌沭摸了摸,果断不舍得。
连那块菱形白玉的扇坠子都没舍得拆下来。
不过幽王殿下也不是真的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她把发带上最大颗的珍珠给卸下来了。
拇指指甲盖大小,又白又滑。
是年初从明川府知府孙自芳的小金库里摸来的,抓了两把,大大小忻几十颗,一些磨了粉做面膜给蓝田青衣山竹三人用,一些给她镶发带。
这些珍珠都是真的,一颗也能换不少钱,给阿松请大夫抓药绝对够够的。
“大娘,阿伯,这个珍珠,你们明天拿去当了吧,能值不少钱。”
老夫妻二人见着那圆滚滚的珍珠,眼前一亮,不过立马摆手,“不不不,这不行,不行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你们收留我俩,还没感谢你们呢。但我们身上没有现银,只能这样才能帮上忙了,”凌沭甩甩自己的发带,“你们看,我有这么多颗,不差这一颗,可是这一颗却能让阿松赶紧治病,多划得来啊!”
她的发带上确实还有几颗略小一些的,老夫妻二人早就知道凌沭她们俩非富即贵,衣裳穿得那么好,长得还那么精致,看着比县大人家还富贵,档次不知高了多少倍的样子。
但是人家不差钱,也不代表他们就好意思收下啊,就算当做收留她们二人的报答,也不需要这么多。
二老还在犹豫,凌沭把珍珠给青衣,青衣走到老伯身边,塞进他手里,温声劝着。
“阿伯,你们就收下吧,我家王……幽云小姐本就是知恩图报的性子,你们今天不收,他日回去了,她便会送更多的东西来,让你们推都推不回。总归是得收的,既然怕受之有愧,不如就现在先收了这一颗,不仅能让幽云心安,还能给阿松哥哥看病,一举两得不是?”
好像是这么个理。
老伯同自家老伴对视一眼,捏紧了手里的珍珠,对凌沭千恩万谢。
“谢谢水姑娘,谢谢,先替我家阿松谢谢你们的大恩!”
……
第二天一早,老大娘就跟着村里赶集的一块儿走了。
凌沭醒来时,正好怀里一动,青衣也醒了。
“早,青衣……咦,你昨夜没休息好吗?可是我睡相不好挤着你了?”
青衣眼底有些青黛,尴尬地低头,“不是王女的错,是我自己没睡好,大抵是换床的缘故。”
“那你一会儿吃完饭再来睡个回笼觉。”
“嗯。”
凌沭出去打水洗脸,青衣松了一口气,换床的缘故?
当然不是!天知道他眼底的黑眼圈是怎么来的。
前天生病有些意识不清,那会儿被王女抱着还好,昨夜人健康了,脑子清清醒醒明明白白的。床这样小,王女靠得那样近,几乎贴在一起,王女热乎乎的身体,害他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想起梦里和变回少主的王女成亲的场景。
这般思想折磨,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快天黑的时候,老大娘终于回来了。珍珠换了不少钱,给阿松请了镇上的大夫,抓了好一点的药,还剩下些钱。
老大娘要把钱还给凌沭,“原想着给阿松买点补的,但……大概也是进不了他的肚子的。”
说到这儿,大娘把钱放在桌子上,又掏了张十两的银票出来,神色哀伤,“原以为阿松在婆家日子虽算顺心,却没想到如此不好过,睡在脏脏小小的屋子,病得走路都费劲,却没个嘘寒问暖的人。”
“那他妻君和家人呢?”
阿松嫁的不是独生女吗?这样子家庭人口应该不复杂,不至于连生个病都没人能顾及到吧?
说到这个,大娘面有愠色,甚至捏紧了拳头,“哼,那个不成器的负心女!”
负心女三字让一旁的老伯皱起眉头,“她对阿松……”不好吗?
肯定的!
他同为男子,十分理解阿松的难处。他嫁给自家老伴,一生只有阿松一个儿子,外边人不知多少朝笑过老伴,没个女儿养老送终。没能让老伴怀上个女儿,他也很愧疚,不过好在老伴并不太在意。
可是世界上不是每个女人都同自家老伴一样啊,至少阿松的妻君和家里就不是。何况阿松嫁过去七年了,他妻君一无所出。阿松在婆家日子难过,连生病了,就算她们不愿意照顾阿松,至少该递个信儿过来。
真不是人!
思及此,老伯默默抹泪。
今儿要不是水姑娘二人慷慨解囊,这次他家阿松,怕是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