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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沭觉得水云涧哪儿都好,最好的就是这里山清水秀,桑竹梨树,环境实在美。
而比这里更美的,便是她爹,水清浅。
那个男人一袭素衣,长发如墨,美得不可方物。他就往溪边的大石头一坐,与这风景自成一副画卷。
这画美得令人窒息,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生怕惊了这画中仙。
岁月对水清浅很眷顾,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让他看起来永远都像二十多岁。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男子,凌沭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改变这个认知。
这般美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凌元女皇不珍惜?一夜恩情,没有任何名分,甚至不许任何人提起。
凌沭想不明白,也许永远也不明白,只是很心疼。如果水清浅没有遇见过凌元女皇,那他应该过得很幸福,会找一个十分爱他的女人,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可上天总是这么会捉弄人。
但比起迎入深宫,守着清冷的宫殿,凌沭又觉得,这样也好,没有名分又如何。
凌沭站着看了许久,终是缓缓上前靠近水清浅,因为,她就要离开了。
她的伤已无大碍,南风羡他们也来了好几天,是时候该回去了。所以,她来同她的爹爹告别。告别的是暂时的,她,还会回来的。
“爹。”
水清浅没有回头,目光依然沿着河流望着远方,“沭儿,你怨爹吗?”
凌沭一滞。
怨过吗?
不,她不曾。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你出生,我就去把你接回来,你大抵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水清浅说。
可是,皇族子孙,有死在宫里的,也断没有弃姓的。她是女皇的女儿,这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可是凌沭知道,这是一个为人爹心中的愧疚和心疼。
‘凌沭’从小到大过的是什么日子,水清浅很清楚,可除了暗中让人看着点,其他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凌沭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水清浅年少时懵懂纯真,所托非人,有女儿却一面都不能相见。他一个男子,又要守护着这么多人,心中该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够坚持下来。
凌沭越想越心疼,喉咙哽咽。
“能够见到爹,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知道爹一直都记挂这我,这就够了,过去的生活,都不算什么。”
过去的生活,受苦的都不是她,而是……可是他不知道,他真正的女儿,其实已经死了。
但是到现在,凌沭已经没把自己和‘凌沭’分得很清了,更多时候,她就是凌沭,凌沭就是她。甚至有时候,她觉得凌沭也许是她自己的前世。
所以,她和‘凌沭’,其实没有分别。
水清浅回过头来,看见凌沭手里拿着把寒玉扇,便伸出手,似乎想拿。
凌沭见他伸手,低头一看,手里只有这么把寒玉扇,便翻手摊开。
水清浅拿起寒玉扇,缓缓打开。银色的蚕丝扇面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通碧的玉骨透着一丝凉意,扇下洁白无暇的菱形玉扇坠静静挂着。
这么多年了,这把扇子……还是这样。
水清浅对着扇子看了一会儿,又缓缓合上,放回凌沭手里。
凌沭很想对水清浅说,等她回来。
可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不知道水清浅,这么多年,可曾等过凌元女皇,会不会想象过,凌元女皇可能会回来接他,或者只是来看看他。
不管有没有想过,凌元女皇终是不曾来过,也许甚至不曾想过他。
最终凌沭也没能说出那句“等我”,倒是只有水清浅说了声,“照顾好自己”。
*
既然凌沭已经平安无事,于是回去的路程就不那么赶了,南风羡等人来时,原是花了两天,现在同样的路程回去,竟用了三天整。
到东月国都城后,休息两日,凌沭等人也该回南国去了。
派人先行给大皇女报信,原本是跟大皇女说约摸四五日便能赶过去和大队伍汇合,但是这一桩桩意外,现已经拖了半个月,大皇女就是再慢,也要到南国京都城了。
她要赶上大队伍,绝对是来不及了,便只能看大皇女回去后如何帮她找借口了。
总之已经来不及了,凌沭倒也不赶了,带着幽王府小队,不紧不慢地出发回南国。
前几日凌沭已经问了在无缘谷被水冲散后的情况,才知道原来遥歌和白慕两人被冲到了一处,还是白慕救的遥歌,而遥歌紧紧地护着那装着《初一》的铁盒子。
马车里,凌沭看着面前的三本颜色各不相同的《初一》,每本《初一》的由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一本绿色的,是从季琉末那儿来的,可以说是最容易的一本,因为季琉末收拾完土匪后,就带过来给她了,没有任何条件。
第二本红色的,是从云丹锦朔那里得来的。为了去西凉找这本《初一》,凌沭担下了交流使的职位,出使西凉。本以为去西凉最大的困难是怎么要到《初一》,然而并不是。比起这个,差点失去季琉末,才是她想想都还后悔的事。
而这第三本《初一》,是刚从七王妃那铁盒子里拿出来的,一本除了封面颜色是金黄的,其余和其他两本一模一样的梵文经书。
这本《初一》,可以说是三本中得到的过程最难、最惊险的一本。
起初翻七王妃的记事找了好久,因为记事太多太杂,后来好不容易圈出了几个位置,也很幸运地标中了无缘谷,可是没想到,进无缘谷后,那般的险恶。
无缘谷本身就阵法重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还被黑衣人袭击。到底是谁透露了行踪给黑衣人指引,凌沭至今没有头绪。
然后在瀑布后的石洞里也是艰难,拿到《初一》后更是九死一生,不仅仅是她和青衣。
听说遥歌还病了,凌沭心疼得不行。遥歌本就不会水,掉进水里后竟然还只顾着那盒子,后来发烧烧迷糊了也不放开,真真是……傻,可是,这都是为了她。
想着,凌沭扁扁嘴,果然,总是他们在为她付出,可是她却不曾为他们做过什么。
拿到这三本《初一》,除了让凌沭对她的男人们感到愧疚,还让她萌生了退缩的念头。
要不,还是别找了,剩下那本也别找了。找到了,无非两种结果,一,紫月宝藏里有七宝璎珞,二,没有七宝璎珞。
如果是第一种,那么就还会有两种情况,一,七宝璎珞能让她穿回去了,第二,不能。
所以这加加起来,也就是三种结果,只有三分之一的结果是可以回去,还有三分之二不能。
而且,即使剩下那本找到了又如何?澹台前辈的眼睛还没有治好,没人能懂梵文。
接着找的话,她不知道下次会有怎样的危险在等着,她自己倒无所谓,就怕连累了季琉末他们。
而如果现在放弃的话,那么至少像前几天那样的危险就没有了。
南风羡,琉末、遥歌,还有青衣,甚至是白慕,不用再担心他们跟着她会有危险了,虽然不找藏宝图后,危险并不是完全消除,谁知道背后那个人会不会依然不断地派人来杀她,总觉得她不死,那人不会善罢甘休。
除了这样的危险,还是朝堂上的风波在等着她。但是跟真刀真枪地上阵比起来,朝堂的战斗,显然可爱多了。
就是费脑子。
现在对凌沭来说,找藏宝图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所以,她得好好考虑了。
若是不放弃——那便是继续找,结果就是兴许可以回去。
那么,她的夫郎们她的爹怎么办?
若是放弃——那便好好照顾好夫郎们,以后接下水清浅的担子。
起初找《初一》,不过是为了找七宝璎珞,一心想回去。后来找第三本的时候,凌沭就迷茫了,她已经忘了考虑自己的初衷,仿佛找《初一》只是一种习惯。
所以现在,她想放弃了,看着每一次因为找藏宝图的事,都会遭遇不可知的危险,连同她身边的人一起有危险,凌沭就想放弃了。
如果找藏宝图的代价是连累他们深陷险境,那么,她选择放弃。
而且,选择放弃的原因还有一点——她放不下。
对于现在这个世界,羁绊太多,牵挂太多。
在原来的世界,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很普通很普通的人,并没有太多不舍的东西和感情。
但是现在,在这里,她有了夫郎,不止一个,还有了爹爹,这些是她的牵挂。除此之外,她还答应了要帮助大皇女,这是她的责任。
她有太多放不下,所以,现在,她不想回去了。
“唉。”
长叹一口气,凌沭把三本《初一》依次叠起来,放在盒子里。
剩下的一本,她不找了,七宝璎珞,她不要了。
看着她将三本《初一》拿出来依次摆开,然后对着它们发呆,现在又按原路收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后嘴角挂上了个浅到尽无的笑容,南风羡三人终是忍不住了。
南风羡:“凌沭,你……怎么了?”
凌沭笑着摇摇头,“只是理清了一些东西,想明白了一些事,还有,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
“我不会离开你们,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