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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赏画都得是白天赏,白天光线好,亮度足,才能看得清。可是这回凌音夫妻俩却请她们晚上看,这可真是奇了。
酒席后,天也黑了,众人在凌音夫妻俩的引领下,到后院花园中的水榭去。烛光虽明亮,但是要赏画……还是蛮奇怪的。
众人坐下,问起画来,凌音二人笑得神秘。
在坐都是内敛的性格,遂凌沭开了个头,“好了六姐,到底是什么画,还挑晚上赏,别卖关子了,快些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五王女附和,“就是,哪个赏画不是白天,偏你们要晚上,可是有什么玄机不成。”
“好好好,”凌音看了自家正夫一眼,“子冉,你快把画打开吧,不然五姐和七妹该等不及了。”
舒子冉起身,双手叠放在身前,对凌音轻轻一俯身微笑着道了声“是”,然后走到旁边的画架子边,手拉住系着画的绳子,点头示意水榭里伺候的下人。
忽然间,水榭里烛火都被熄灭,众人眼前一黑,可还没反应过来,舒子冉身边便一片明亮,且五彩斑斓,绚丽夺目。
是烟花!
可是却是无声的烟花,不会消失的烟花。
那画,竟是一副烟花图,而且会发光!
少倾,下人们又将烛火点燃,水榭又恢复了之前的明亮,而舒子冉身边的烟花图,看上去普普通通,并无什么特别。
五王女同五王夫站起来,一道儿往烟花图走来,好奇地瞧了又瞧:
“莫怪你要我们晚上来赏,原来竟有这等新奇的东西。这可真是神了,看着明明没什么特别,怎么就……会发光?”
凌音走过来,笑着道,“这便是这副画的奇妙之处,五姐要不要猜猜看,到底此画的玄机在哪里?”
五王女瞅了一阵,摇头,“这个,本王真不知了。”
“那七妹知道吗?”凌音问凌沭。
凌沭作为一个新世纪的人类,自然知道,应该就是作画的颜料里加了类似荧光粉的东西。不过,她还是摇摇头,装作不懂。
凌音夫妻俩相视一笑,舒子冉看向季琉末,略期待道,“那季侧夫可知?”
季琉末回以一笑,“我猜,玄机应该在颜料里吧?”
舒子冉有种‘我崇拜的人果然很高才’的奇妙感,连连点头,“季侧夫果然聪颖,见多识广,确实是颜料的问题。”
“颜料的问题?”五王女问。
凌音颔首,解释道,“对,此画是平平无奇,只是一副普通的烟花图,但是作画的颜料,却是加了一些由金银花等草药粉混制而成的粉末,这些粉末在黑暗里,也会闪闪发亮。”
“原来如此,”五王女这才了然,又问道,“那这幅画是何人所作?此人实在巧思奇想。”
舒子冉微微一笑,“此画是子冉的好友又安所作,那些药粉能发亮,也是他发现的。”
又安,那不就是尹又安!
凌沭同季琉末对视一眼,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们都没提尹又安呢,还愁怎样提起来才不会太过刻意,没想到舒子冉倒先提上了。
“他是……”季琉末眼中露出一丝好奇,顺嘴一般地问了一句。
提起了个男人,凌沭姐妹三个女人默契地坐回去喝酒聊天,毕竟男儿家的事,她们这些女人,不好乱听,万一讲到什么闺中小秘密呢。
五王夫性格内敛,也没想凑什么热闹,坐回原位。
舒子冉见季琉末问起,忙拉着他往旁边的案几旁坐,道,“他是我的闺中好友,名尹又安,是尹太医的孙子,我们两家是邻居,所以我俩打小一处玩闹。”
季琉末善然一笑,颇有两分打趣的意味,“那我猜这个尹公子必定同你一样,是个不好管理后宅,只喜文擅墨的了。”
毕竟男子还是以相夫教子为人生第一大目标,大家闺秀的话虽琴棋书画稍有涉略,但到底只是懂些皮毛,所有重心都在学绣技和操持家宅上。精通文墨的就甚少了,像舒子冉这样一点不爱管理内务的更是少之又少,说出去也不算好名声。
所以像季琉末这样比起舒子冉又多了一项只知道练功打架抛头露面的,几乎是难找。
舒子冉心底知道季琉末是故意说笑的,自然不会生气,反而脸一红,“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同又安,偏不爱读《夫德》《妻纲》,只好些诗词歌赋,散文集序。”
舒子冉心底是崇敬季琉末的,这个男子简直比所有女人都聪明,才貌惊人,自由随性,所以特别想结交,同他说话也有些紧张。但是又一想,论辈分,自己占着‘长’,季琉末是‘幼’,不好同他说敬语,且季琉末又是个最不喜教条拘束的,所以就大胆一回,尽量让自己说话随意一些。
“我们都不爱弄绣缝衣,与别的哥儿不同,所以除彼此之外也没什么朋友,两人时常窝在一处,谈论一篇集序,能讲大半天。”
舒子冉似有些不好意思,季琉末安慰道,“这没什么不好,人各有所好,我就觉得子冉和尹公子这样挺好的。”
季琉末同舒子冉同岁,既是要交朋友,叫一声子冉也是正当,听起来也近乎。然而舒子冉却因为他叫了自己的名字,喜悦了许久。
这说明季公子愿意同他做朋友呐。
“又安喜欢《兰亭集序》,每每再看都会有不同的见解,必定是要拉着我说上半天。”
“我也喜欢兰亭集序,听你这般说,尹公子定然见解独到,研究颇深,若有机会,倒是想向他讨教一二。”
听季琉末这么说,舒子冉双目一亮,“这可好,又安早就同我说,一直慕名于你,若有机会,定要结交才不负此生。”
季琉末忙道,“这般太过折煞我了。”
“你就别谦虚了,”舒子冉心情愉悦,“不知道琉末你何日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潘府找又安,他定然会十分高兴的。”
“我这段日子都有时间,”季琉末顺势问道,“对了,找又安,为何要去潘府?”
舒子冉这才想起来,“是我糊涂了,忘了同你说,又安前年嫁给了工部潘侍郎的嫡女为正夫。”
“原来如此,”季琉末点点头,又道,“那这个潘小姐,定然也是个才女了。”
尹又安说到底不过是八品太医的孙女,不算高门大户,他又不似其他男子一般贤惠于持家,早有不爱绣技不学理宅的名声传了出去。
一个男子,整日泡在书堆里,除了诗书以外,认识的就是药草,凭她祖母医术如何好,怎么得陛下赏识,他也断然嫁不到五品侍郎家的嫡女去。除非潘小姐特别喜欢他,非他不娶,如此的话,那潘小姐估计也是个凌音翻版了。
果然,舒子冉敬佩地看着他,“琉末果真聪慧,潘小姐确实喜好书画,学识渊博。难得的是,她对又安很好,且真心。”
季琉末转头看了凌音一眼,又转回来看着舒子冉,笑道,“说到这个,谁又能比六王女对你的好更甚呢?”
舒子冉低头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