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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与君初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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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拓没有回答阿什纳,只是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可举到嘴边又不喝,而是一脸期待地望着阿什纳:“你尝尝这茶,看看我沏茶的技术有没有进步?”

阿什纳皱皱眉,虽不满意于自己主子的不务正业,可他还是听话得喝了口茶,细细思索了一下回答:“倒是比前几次好喝多了,应该毒不死鸽子了。”

耶律拓有些尴尬地挑挑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一脸严肃地问:“阿什纳,你可还记得父王临行前交代给咱们的话吗?”

“大王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原来你没忘啊,我还以为你的机灵程度就只如那些信鸽一般了呢。”

“主子,属下……好像比后院的鸽子强吧?”

耶律拓看了阿什纳一眼,撇撇嘴将自己刚刚沏好的那壶茶倒进了湖中,茶水甫一入湖,原本还聚集在水榭周围的鱼儿全都慌不择路地散开了。

耶律拓看着四散的鱼群,低声骂了句:“忘恩负义的东西,爷明日要是再喂你们就不姓耶律!”

阿什纳忍不住为那些鱼辩解:“主子,这不怪他们,您沏的茶实在是难以下咽。后院的鸽子都被您毒死四只了,我兄长自从日前喝了您的茶后至今仍在拉肚子。”

听了阿什纳的话,耶律拓恍然大悟:“哦,怪不得这两天没见到鲁穆人呢,原来是拉肚子了啊。看来我沏的茶还有祛肝火的功效,我真是个无师自通的天才啊。”

阿什纳叹了口气,发现话题又被自家这不正经的主子给带跑了,只好重新将正题拉回来:“主子,那咱们如今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能忍则忍了,毕竟咱们正是寄人篱下,与汉人的权势斗争离得越远越好。”耶律拓别的长处没有,唯一的好处便是头脑机灵,随时能跟得上任何跳跃的话题。

“既然如此,那属下这就……”

“嘘!”还没等阿什纳把话说完,耶律拓就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阿什纳被主子的举动给彻底弄懵了,瞪大眼睛用眼神询问主子到底是怎么了。耶律拓一脸激动地说了句“有好戏看”便抬脚就向林子外的草地跃去。

阿什纳虽不知主子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他还是发挥一个暗卫的职能也跟了上去。

阿什纳紧跟着主子的脚步刚穿过林子,便见到草地上有一个一身绯红色衣衫的女子正一脸痴迷地随风起舞。她一头未挽的青丝随着舞步随处飘散,象牙白的足腕上用红线系上了一串银铃,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细软的腰肢只如水边垂柳般翩跹婀娜,脚步轻盈,似乎随时便可以随风而去一般……

阿什纳习惯性地躲在暗处,发现自家那不争气的主子看得眼睛都直了。他开始暗暗怀疑自家主子回去后是不是又该迷上汉人的舞了,他记得自家主子迷上茶道时也是这个表情。不过两者衡量一下,倒是迷上舞蹈弊端小些。毕竟舞蹈再难也只是手脚并用地跳跳,不用喝什么味道诡异的茶。要是再让主子把茶沏下去,他们可就没有能与大王联络的鸽子了……正当阿什纳思索着主子若是迷上了跳舞该如何应对时,自家主子竟欢快地鼓起掌来。

那跳舞的女子显然是听到了耶律拓的掌声,只见她单脚点地,双手做了个菩萨拈花的手势,足尖使力随着青草香气转了个圈,不慌不慢地停下了舞步。

沐佑柠站定身子,回头看见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正满目惊艳的望着自己。那男子看上去不过年纪弱冠,穿了身青色衣衫,腰间别了把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弯刀。一头乌丝并未像其男子一般规规矩矩地束起,而是扎了许多辫子,用一条缀着貂绒的发带束在头顶。两双如雪山般闪着光泽的眸子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可那眼神却像鹰隼般犀利。

沐佑柠被他忘得有些不自然,生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哪知那人竟快走两步拦住了她,学着京中的世家子弟一般说道:“姑娘一舞倾城,绝世独立。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

沐佑柠轻蔑一笑:“堂堂契丹王子竟是像个市井泼皮一般无赖吗?”

耶律拓闻言一愣,疑惑地问道:“你怎知我身份?”

沐佑柠上下打量了眼前之人一番回答:“你虽身着汉人的衣衫,腰间配的这把弯刀却是契丹之物且价值不菲,必定非王侯之家不得佩戴。细细想来如今京中符合身份的,只有出使而来的契丹王子耶律拓一人。”

“姑娘冰雪聪明,在下佩服。”

沐佑柠不想再和他耗下去,扭头便走。

耶律拓穷追不舍的挡在她面前:“姑娘为何这般急着要走,莫不是在下叨扰了姑娘清闲?若是这般,还望姑娘恕罪。”

“知晓叨扰了我便知趣点快些闪开,何必不依不饶地在此挡路?”

“若是姑娘告知在下姓名,在下必不会再叨扰姑娘。”

沐佑柠嘴角一勾笑得花枝乱颤,踮起脚扶着耶律拓肩膀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王子殿下,莫要得寸进尺了。要知道,若是换做旁人看了这舞,我定是要将她眼睛剜了去的。你若不是契丹王子,这双眼睛早就保不住了。”

沐佑柠这话倒是没有唬他,《凤蟠拓枝舞》是历代沐氏嫡女在封后大典上所跳,意为承天祚,祈恩泽。此舞甚为机密,要求在封后大典前不能被任何人看到,甚至是连皇帝也不能见,所以她独自才会躲到这里来练舞。

听了沐佑柠的话后,耶律拓不以为意地纨绔一笑:“哦~如此说来在下倒真是要感谢自己的身份了。”

“无赖。”

“下雨了。”耶律拓并没有对自己的新称呼多加注意,而是伸手接住一滴雨滴自言自语。

沐佑柠懊恼地瞪了耶律拓一眼:“若不是你在这儿不依不饶,此刻我早就回家去了。这下可好,非得被淋成落汤鸡不可。”

正说话间雨越下越大,耶律拓先是柔声安慰沐佑柠:“姑娘莫急,在下刚好有伞。”又侧身向阿什纳藏身的方向吩咐道:“阿什纳,去将伞取来交给这位姑娘。”

阿什纳听了主子的吩咐,不情愿地撇撇嘴转身跃向水榭,拿过耶律拓备在水榭的伞来到耶律拓身后恭敬地将伞举过头顶:“主子,伞。”

耶律拓接过伞,一脸讨好地将伞撑开后递给沐佑柠:“姑娘,给您伞。”

沐佑柠撑着伞歪头一笑:“看来王子殿下这几日倒是看了不少话本子,连白蛇许仙断桥相会的典故也知晓。准备的倒也周全,天时地利人和全被你占了。只是怕是要让王子殿下失望了,我可不是那多情的蛇妖,才不会千里迢迢来还你的伞。”说罢,便撑着伞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耶律拓望着那渐渐消失在雨幕中绯红色身影若有所思地对身旁的阿什纳说道:“有点 意思,你说她到底是谁家的女公子?”

阿什纳一愣,瞬间明了:得,自家主子这次不是迷上了跳舞,而是迷上了跳舞的人,这回可有得闹了。

此时的沉浸在对沐佑柠的好奇与惊艳之中的耶律拓并不知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其实有时情爱之事的开始,也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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