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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郎骑竹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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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向沐修槿行过礼后又转头询问沐佑柠:“怎么,二公子还是去您常去的蘅芜厅?”

“嗯,”

“好嘞,二位这边请。”

沐佑柠看了姐姐一眼示意她跟上,打开手中的十八骨折扇,负手随安子走上了二楼的雅间。

安子引着沐家姐妹进了位于二楼的蘅芜厅后先是为两人各倒了杯茶,待两人都坐定才识礼地递过手中的菜单:“二位今日想来点什么?”

沐佑柠接过菜单径直递给了沐修槿:“家姐第一次来贵楼,便将菜单子给家姐,让她先点吧。”

沐修槿翻开制作精良的菜单随意的翻了两眼递回给安子:“茶要陈年普洱,主菜首先要点招牌的烧花鸭,其次是菩提紫金盅、水晶龙虾、烧白子、清炖猴头、灼笋心,点心要银耳红枣羹、蜜豆七饯、馃子栗,酒水要五年的竹叶青,就先这些吧。”

“好嘞,您二位就先嗑着瓜子稍等一会儿,咱立刻吩咐后厨。只是……有件事还要和二位商量一下。”

“何事?”沐佑柠皱皱眉问道。

“您二位来晚了一步,今日最后一盘烧花鸭已经被刚才一位客人点走了。”

闻言,沐修槿望着妹妹调笑:“哦,没有了啊,那方才是谁说包在她身上来着?”

“哼,”沐佑柠一脸不悦地向安子询问,“是哪位客人点的?”

“这……”安子为难地看了一眼沐修槿,想让她帮忙收着点沐佑柠的暴脾气,毕竟沐家二女公子发起脾气来就连太后娘娘都没辙。哪知沐修槿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低下头开始自顾自地斟起茶来。安子没办法,只好顺着蘅芜厅的窗子指着楼下的一桌客人中的一位:“就是那位青衣公子。”

沐佑柠顺着安子的手势望去,待她看清座上之人后低声惊呼:“怎么是他?”

沐修槿看了眼楼下之人,询问妹妹:“怎么,你们认识?”

“算,也不算,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说来也巧,安子刚指完,便见着厨房里的小二将刚刚做好的烧花鸭端上了桌。那位青衣公子一脸欣喜地摩挲摩挲手掌,举着筷子便要下手。眼见着筷子马上便要沾到鸭子了,沐佑柠顺手便将手旁的杯子向那青衣公子扔了过去。扔完后还不忘毁尸灭迹,赶紧将窗子合上只露出一条微小的缝隙来查看情况。

那青衣公子看来身手定是个练家子,他先是侧头躲过不怀好意的杯子,然后顺势抬起伸向烧花鸭的筷子将杯子牢牢地夹住了。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若是在街上卖艺定会有人叫好。

青衣公子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夹完后还不忘举着杯子向同伴炫耀:“嘿,阿什纳,你看爷身手如何?”

只是阿什纳并没有多加欣赏他的表演,而是如临大敌地抬脚便挡在他身前,警惕地环视四周确定了最佳的逃走路线后,才转头冲身后的耶律拓敷衍道:“主子身手敏捷,不愧为我族第一勇士。”

耶律拓伸手扒着阿什纳肩膀,露出脑袋歪头疑惑地问:“你做什么?”

“主子,只怕是有人又不老实,想要刺杀您了。”

耶律拓先是转头悄悄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笑靥如花地转过来柔声说:“那你挡在我身前做什么?帮刺客阻挡我视线啊?”

“主子,属下这是在保护您。”

耶律拓嫌弃地咧咧嘴:“我身手比你强了不知多少倍,若是我都落到要被人保护的地步了,那你不早就去见长生天了吗,还用什么保护我?让开,让开,一点风吹草动就吓成这样,真给我丢人。”

阿什纳尴尬地轻咳一声,退到了耶律拓身后。这话自家主子说得倒也不假,他天生神力,十六岁便可举千斤之鼎,是契丹当之无愧的第一勇士。主子带着自己不过只是因为遇上一般的刺客时懒得动手,若是真遇上什么厉害的角色,说不定自己还需要主子保护。

耶律拓拿过“凶器”放在嘴边闻闻,举起杯子朗声问道:“敢问这铁观音是哪位沏的?”

沐佑柠用折扇捅捅安子,笑着说:“人家问了,你倒是赶紧答呀,我可不晓得这沏茶之人是哪位。”

安子向沐佑柠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声称了句“是”,伸手推开了窗子,哆哆嗦嗦地回答:“回这位爷的话,这茶是厨房主管茶水的小白子沏的。”

阿什纳一听,憋着笑规劝自家主子:“主子,属下早就说咱契丹人不适合玩他们汉人的那一套玩意儿,您还不信。瞧,你随名师学了那么些天,还不如个厨房伙计沏得好。”

可阿什纳等了半天也不见耶律拓反驳自己,若是平时自己这样呛他,他早就气急败坏地跳脚了。

阿什纳有些奇怪地上前一步,只见自家不争气的主子正淫笑,哦不,是微笑着冲楼上挥手:“嘿,红公子,咱们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

阿什纳在心中细细思索了一下,发现主子好像并不认识什么唤作 “红公子”的人,疑惑间顺着自家主子的目光看去,抬眼竟看到了那日在城外山谷中偶遇的红衣女子,只不过今日她扮了男装,嘴上还粘了两撇八字胡,一颦一笑间十分滑稽。看来,方才的杯子多半便是这女子所扔。

“红公子?”听到耶律拓对自己的称呼后沐佑柠先是一愣,方才反应过来定是那日邂逅时自己穿了身绯色衣裙,故才这般称呼自己。于是她便也学着耶律拓的样子冲他挥挥手,高声道:“喂,青公子你要不要上来同我们并桌?”

沐修槿拉拉妹妹的衣袖,低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那两人决非善类,咱们切勿惹祸上身。”

“姐姐不是想尝尝烧花鸭吗,刚好他们有,刚好我又与他们一面之缘。说不定一会儿的饭钱都不用咱们自己付了,天公作美,何乐而不为呢?”

耶律拓一听美人相邀,欢喜地迈开步子抬脚便往楼上走,只是一边走一边嘴上却还故作矜持:“既然贤弟盛情,愚兄便也只好勉强从命了。”

阿什纳快步跟上主子,看着他一见美人便魂都丢了的样子,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盛京那么多王孙公子,自己怎么就偏偏跟了这么个败家玩意。

可世事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这边阿什纳对自家主子的嫌弃程度更上了一层楼,那边的安子倒是松了口气。他方才还以为今日沐佑柠非要和青衣公子打一架不可呢,可没想到竟是老相识。

见两方毫无戾气,他连忙冲楼下的小二们使了个眼色,楼下伺候的小二们也是有眼力见的,得到示意后赶紧端菜的端菜,端酒的端酒,引着耶律拓与阿什纳便进了蘅芜厅。

进了蘅芜厅的门,耶律拓先是学着京中国子监监生的样子向沐佑柠行了个礼,然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多日不见,红贤弟真是越发地……英武了啊。”

沐佑柠脸色一黯,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哪里哪里,士别三日,青兄才是愈显婀娜,在下佩服佩服。”

“敢问贤弟,这位蒙面姑娘莫非便是弟妹?”

“青兄好眼力,这是家姐。”

耶律拓娘气十足地掩口一笑:“哎呦,不怪愚兄认错,实在是令姊与贤弟的气质有着云泥之别啊,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位谪仙般的妙人儿竟会是贤弟的姐姐。”

阿什纳看着自家主子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突然想起了醉仙居的鸨母。事实上,这样想的人并非他一个。沐佑柠打开手中的折扇,在胸前故作风雅地扇了几下后柔声道:“青兄这一笑真是倾国倾城,偌大的燕京城恐怕只有那醉仙居的鸨母能与您比肩了。”

耶律拓故作惊讶地倒吸了口气,露出一副“我是正经人”的表情说:“想不到贤弟竟是这般见多识广,连那等勾栏场所也多有涉足。”

沐修槿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脸都气绿了的沐佑柠:“怎么,莫非你真去过那些风月场所?”

“姐姐,怎么你也帮外人一同欺负我?”沐佑柠气急败坏的说,“又不是我主张要去的,明明是六爷非要拉着我我去的,说是日后被二表兄发现也好有个垫背的,最起码法不责众……”沐佑柠还在霹雳啪啦地为自己去风月场找着借口,却没有注意到姐姐自从自己说了六爷之后脸色便变得凝重起来,露在面纱外的那一双春水般的眸子也隐隐有涟漪泛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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