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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夫人冷着脸甩开卫昫的手,躬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无量寿佛,贫道见过陛下。陛下怕是认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子衿,贫道道号沅湘子。”
卫昫满脸忧伤地叹了口气:“昕儿,你这又是何必呢?都已经过了八年了,八年的时间,足以冲淡所有的悲欢离合,可你还是不肯原谅朕吗?!”
云城夫人柔柔一笑:“皇上说笑了,贫道一个出家人,一入空门,前尘往事皆为虚妄,又谈何原谅不原谅呢?”正说着,肩上的哈欠连天的焦尾突然醒了,晃晃圆滚滚的小脑袋,低低的叫了一声。
看着乖巧地趴在云城夫人肩头的焦尾,卫昫爱怜地微微一笑向他伸出手来:“这是离离吧?过了这么多年,它还是这么懒散,也不知是随了谁?!”
云城夫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与卫昫隔开了一段距离,他想要抚摸焦尾的手就那样尴尬地停在了半空。可云城夫人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卫昫的尴尬一般,木着一张脸纠正道:“皇上又错了,它早已不是离离了,如今的名字是焦尾。”
“焦尾?!”卫昫讪讪一笑,收回自己的手,“朕倒是忘了,你当年用那把琴给离离改了名字。”说着又半蹲下身拍拍手,像是一个父亲在呼唤自己的孩子一般,向着半睡半醒的焦尾柔声喊道:“来,焦尾,到朕这儿来,让朕好好儿地看看你。”
可不论他怎样叫,焦尾就像是听不见一般,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只是闷头伏在云城夫人肩头睡觉。看着与往常的*霸气全然不同的卫昫,云城夫人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皇上,过去的就是过去了。白云苍狗,人面桃花。你早已不是当年的你,贫道也不再是当年的贫道。缘分既已不再,就不要再强求。你我之间如此,你与焦尾之间亦是如此。”
“不要强求?!”卫昫直起身子,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云城夫人。犀利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的灵魂看穿,“昕儿,若万事不能强求,那朕还坐上这个位子做什么?当年是朕不够强大,不能护你周全。可如今,朕是天子,是九五之尊,这天下都是朕的,朕可以给你当年给不了你的一切。你说万事随缘,可朕却偏要强求!”
“当年?!”云城夫人不屑一顾地轻嗤一声,“卫昫,你竟然还敢同我提当年?!你别忘了,我如今这个样子,可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当年若不是你向父皇提议,父皇又怎会想到要将我下嫁给子墨哥哥?!当年若不是你在大婚之前,让人瞒着子墨哥哥殉国的消息,我又怎会毫不知情地成了寡妇?!当年若不是你闯进洞房,将我……”云城夫人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卫昫,自你踏入我洞房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已再无任何情分可讲!不过,有一句话,我想要你记着。”云城夫人抬起头,神态坚定地一字一顿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昕儿,我……”卫昫着急地拉住云城夫人的手腕,一脸无助地望着面前神色决然的女子,情绪大起大落间,竟连皇帝的自称都忘了,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变回了那个茫然无措的少年。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沦为政治斗争的工具,下嫁他人。自己却无计可施,只能懦弱地跪在一群大臣之间,隐藏起内心的情感,说一句“儿臣附议”;甚至受人利用,饮下那杯掺了“醉花阴”的酒水,一步步踏进旁人的圈套,奸污了心中那个花儿一般圣洁的少女。害得她年纪轻轻便遁入深山,与世隔绝……
所以,当他真正掌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查清当年的真相,将幕后黑手一个个加以惩处。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杀再多的人,也治愈不了心中留下的伤痕,她终究是恨了他。不!不是恨,是遗忘,是彻彻底底的遗忘。见了他,她再也不会咬牙切齿,想要同他同归于尽。她只是微微一笑,淡淡地说一句:往事已矣,而他们都再也回不去了。当年那个活泼灵动的女孩,也只能在他的记忆之中绽放如花笑靥。
时至今日,每每午夜梦回,他仍是会被噩梦惊醒。梦里,汗水与泪水掺杂在一起,咸湿的雾气布满全身,凌乱的衣衫乱七八糟地堆在昏暗的房间里,女孩蜷缩在角落无助地哭喊与求饶……后来慢慢地,这秘密也就成了他心中最难以愈合的伤口,只一碰便撕心裂肺……
“多说无益。”云城夫人低头向卫昫行了个礼,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满脸的云清风淡,“我不恨你了,你也不要再纠缠我。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我不要!我倒宁愿你恨我,也不要同你再无瓜葛!”卫昫情绪激动,抓着云城夫人的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正当云城夫人挣扎之时,翠锦突然神色匆匆地从远处走了过来。先是气喘吁吁地行了个礼,然后难掩焦急与喜气道:“皇上,皇后娘娘要生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卫昫与云城夫人皆是微微一怔。只是不同的是,卫昫是惊讶于姜简这孩子生的时间太过突然,可云城夫人心中却是别有打算。她低头看看卫昫紧紧拉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挑挑眉毛,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二哥哥,我改变主意了。你愿不愿意,放弃这一切,同我一起离开?咱们一家人回去终南山,种花垦田,男耕女织。过着陶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
这话一出,卫昫还未等卫昫想好如何回答,一旁低眉顺眼地等着引卫昫去羲和殿的翠锦却暗暗变了脸色。她虽是看得出皇上对自家主子的深情,可却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出尘若仙的女子,和卫昫拉着她手腕的手,翠锦却是没来由的心虚。总觉得皇上真的可能会抛弃一切,同她离开。
想到正痛苦地分娩的主子,翠锦不禁僭越地插嘴提醒道:“皇上,稳婆说皇后娘娘第一胎,可能会有些难产迹象,太后娘娘急着叫您过去呢。”
“朕……”卫昫满心全是想着该如何选择,却忽略了云城夫人话中那句“一家人”的深意。他一脸为难地看看笑意盈盈的云城夫人,又看看满脸焦急的翠锦,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看着卫昫犹豫不决的样子,云城夫人眸色一暗,一抹难以察觉的失落从她无懈可击的脸上划过。可下一刻她又很好地遮掩了过去,抬手掩口一笑,用力将自己的手腕从卫昫的禁锢中抽出来:“早在终南山时,贫道便听闻皇上为皇后娘娘冲冠一怒的事。如今看来,皇上与皇后娘娘可当真是伉俪情深啊。既然皇上将有添丁之喜,那贫道便先恭贺陛下了。皇上还是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贫道便不再打扰了。”
“昕儿,我……”卫昫眉头紧皱地张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还未等他开口,云城夫人便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
“皇上。”翠锦适时地挡在卫昫身前,“太后娘娘急着让您过去呢。”
卫昫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字里行间皆是无奈与不舍:“朕知道了。”
寒阙天,御花园。
“夫人请留步。”云城夫人刚走出不远,便听见有人在叫她。一回身,看到方才还和卫昶说话的沐修槿,不知何时竟到了这儿,还正站在不远处的花丛中冲自己浅笑。她微微一怔,也笑着回了个礼:“无量寿佛,舒阳郡主,贫道有礼了。只是,不知郡主娘娘在此等待贫道有何贵干?”
沐修槿低头一笑,缓步走到云城夫人身旁,俯身行了个礼:“舒阳不过是碰巧在此看见了夫人,想着上前打个招呼,夫人为何会说舒阳是有事来找您呢?”
“哦?那这么说,是贫道误会郡主了?!”云城夫人微微一笑,低头福了福身,“既然如此,那贫道就先告辞了。”
“夫人。”沐修槿叫住云城夫人,“夫人说对了,舒阳确是有事想要求夫人帮忙。”
云城夫人回过身,笑意盈盈地望着沐修槿,一双眼睛看得沐修槿十分不舒服,像是能将她的灵魂看穿一般:“有事相求?!舒阳郡主份位尊贵,家世显赫,竟然还有事要求贫道这么个山野闲人。”
“夫人错了,任何人都有他办不到的事。不论他的身份多么高贵,总有力所不及。况且,夫人的身份可是要比舒阳尊贵得多,何必要妄自菲薄呢?”
“郡主客气,可贫道确是无权无势。”云城夫人柔柔一笑,“不过,若是郡主非要贫道出手相助的话,那贫道倒想问问,事成之后,贫道有何好处?”不过虽是口中相谈利益交换,可云城夫人脸上却毫无羞愧之色,自然平淡得仿佛谈的正是道法一般。
沐修槿宛然一笑:“夫人想要什么好处?”
“倒不是什么大事。”云城夫人挑挑眉毛,望着远处羲和殿隐隐约约露出的檐角,答非所问道,“皇后娘娘临盆了。”
沐修槿微微一怔,她没有想到姜简这个孩子竟然来得这么突然。但随即她又轻轻地笑了,这孩子确是聪颖,越是毫无准备,便越是能打得后宫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云城夫人回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沐修槿道:“贫道的要求不高,只是希望郡主能利用自己在后宫与朝堂之中的势力,帮贫道保护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