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九染的情绪越来越激烈，他伸出手想要拼命抓住什么，却又握紧了青白的手。眼睛开始流出血，看着煞是恐怖，两道血痕在脸上特别明显，九染还有些不知所措，“皇兄，我的眼睛怎么了。”他哭喊着。

向之阳倒吸一口气，他摸摸九染的头，轻声道，“没事，你睡一觉就好了。”

“你先在这里，不要动。”他起身，迅速往凉亭外走去。

假山边，“去把国师大人叫来啊！”向之阳急忙唤来几个宫女，愤怒的道。几个宫女被吓得一跪，“国师大人已经跟那位公子哥离开了，寻不到人影。”他面目狰狞，“又是龙谣！”

“赶紧去找，不管怎样都要找到他们！”向之阳听到远处九染的哭喊，心一下就被揪紧了。他这个弟弟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从小聪慧非凡，却不曾想要登基之时却傻了，最后是他坐了这皇位，心里总有一些愧疚。他急忙往凉亭而去。

却见到决明子已经在旁边观察着九染的眼睛，龙谣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抬头看了他一眼，带着讽刺。

他并不打算跟她计较，不过一个粗俗的下人罢了。

“阿染怎么样了？”他着急的问，在旁边紧张的看着，见九染眼睛的血慢慢止住，他才松了一口气。

决明子一脸凝重，他叹气道，“很难说，你看皇子的眼睛。”他伸出手在九染的脸上，指点着，“这双眼睛，世人本是黑眸，他却是带着一点琥珀绿，已经不凡。而且能看到常人不能的东西，对于活死人却看不到。”说到活死人，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向之阳。

“如今不知道受了何催化，眼睛进化过快，才会这样。”决明子的手指停留在九染的眼皮上，用力，他眼里闪过杀意。

龙谣起身走过去，似无意的隔开了他的手，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决明子浅笑，退后了几步。

她俯下身，仔细的看着。九染忽然开心道，“是阿谣吗？”他伸出手抱住她，磨蹭着，“我好想你啊。”声音带着委屈。

向之阳神色冷了几分，他轻轻的扣了几下桌子，眼里燃烧着怒火。龙谣看了他一眼，笑出声，退后几步，从他的怀里出来。

“九染的眼睛，其实继承了血脉，就是所谓的返祖现象。以前的未有心智的野人，眼睛也是不同寻常。”龙谣上前，从他的衣裳上，轻轻一抹，手指上瞬间出现一种金色粉末，笑道，“国师看看，这是何种东西。”

“不知。”他淡淡的回答。

“哦，这可是精灵族的骨灰，很好的药材，也可以让某些东西献出原型。”她摇头，笑，“看来那几个精灵，已经没有活路了。”.

决明子碰的一下站起来，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他平息好情绪，“我有事就不久留了。”

向之阳也不留决明子，有些紧张的道，“阿染他怎么了。”

“你相不相信你身边有妖。”龙谣沉默半响，吐出一口气，这一次打算一次讲清楚，只是得让他做好准备。

“我信。”他觉得奇怪，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三月花是狐妖，是浮屠塔逃出来的妖怪。而你本来已经该死的了，九染才是真正的天子，她却盗了帝王之气，为你续命。”

“若是想救九染，就说出当年的事情。”

向之阳听完忽然大声笑了起来，“果真如此，没想到我以前害了他，现在也拖累了他。”他笑的苦涩。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是九染的母亲我并不清楚，小时候见过几次，便没有了。而且她来路不明，一个月都见不到几次人，似乎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夜晚曾经有一次无意出来，见到她跟一黑衣人交谈。告诉了父皇，奇怪的是父皇也没有什么反应。而因为次数越来越多，我越来越奇怪，跟着她，到了一个到处都是蛇的地方。那时候我害怕的逃了出来，急忙跟父皇说。”

“没想到父皇震怒，关我了几天，等我出来时候，九染母亲已经不见了，没有任何人提起，也就是那时侯九染开始远离我。而又在登基前几个月，九染忽然来找我说要救我。”

“你说的狐妖，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吧。那时候我们还小，一起去外打猎，看见一只受伤的狐狸。九染救了它，而他嫌麻烦，就把它扔给我养，只是没几天，它就消失了。”

他说完垂下眼眸，坐在桌子旁，安静的就像个老人，一脸疲惫。

“我想，我该如何做了。”他看向龙谣的目光不再是厌恶，而是感激，“我想替三月好好补偿。”

“她遭了天谴，法力被毁，如今脆弱不堪。你还要辜负她吗？”她反问。

“人妖不能在一起，不是吗？”他笑，“不如去地府陪她，下辈子投个好胎，长相厮守。”“何况，我不想对不起九染。”

“他是一个好孩子。”他看向九染，目光带着温柔。

“我去过那个地方。那里有一男子的尸体，与九染有几分相似，估计是他的前辈。而在有个守护者，相似三月花。特别古怪。我见过九染母亲几次，她被控制了。”

“天界在找一个傀儡，而对于他们，你们都没有区别。”

“不可能，天界已经说好，不再会参合人间的事情。”他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不相信的道。

她冷笑，“果真是好控制的傀儡。”

他愣住了，跌坐在椅子上，茫然无措，“怎么会这样？”他以为天界是高高在上的，受万人敬仰。而龙谣的出现，开始打破了对天界的认识，也慢慢认识到一些丑陋。

他忽然开口问道，“天界要的是什么？”

“掌控这六界，做万物主宰。”

“不可能，这是永远也完成不了的。而且以慈悲为怀的佛界，也不会支持的。”

“若是打开了天界大门，取得盘古判界的力量呢。”龙谣摇头笑，似乎对他的无知有些无奈，“何况，佛界，未必不会支持天界。”

“因为佛也有欲望，不然这几年，被贬下凡的就不会有那么多了，罪恶在心里滋生。高高在上的人总是贪婪，渺小的人总是满足。”

“若是取得了这六界，他们也不必考虑世人的眼光，拥有三千信徒，千古颂扬，何乐不为。”

他不明白，“可是为何，有这样一个大圈套。”

“三千年前的一场战争，已让他们害怕。要做，就斩草除根。牵线，引出结果，消灭。以前的秘密，才是最让他们害怕的，一击毙命。才需要费很多力气去掩埋，而且从一点点参透到六界。”

“你说的可是真的？为何你会知道？”向之阳疑惑，看向龙谣的目光带着怀疑。

她咧开嘴，露出两颗尖牙，轻声做着口型道，“因为我是天界的敌人。”向之阳看不懂，也不清楚，想要开口问便被她打断，“国师大人可是天界的人。还望小心。”

他想要开口问道，你也不是天界的人吗？见到远处的决明子向这走来，他便安静下来。

“之后你打算怎么做？”他选择了比较隐蔽的说法，决明子也听不懂，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看过龙谣几眼。

龙谣笑，“自然是，拦者杀。”杀戮之气严重，她眼里带着寒意，转过头对身边的决明子说道，“国师大人，我说的可有理。”

“有同一个目地，利益不冲突，自然不会阻拦。”他温和的笑笑，语气中已带一丝不满。

她大步跨出了凉亭，经过了向之阳的时候，脚步停了一下，“交给我。”向之阳轻轻的点点头。

两人并步出了凉亭。决明子抬头看了一下日头，有些刺眼，“时辰快到了。我们就这样去？”他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怀疑。

浮屠塔的妖怪也来参一脚，他们就两个人去，是去送死吗？

“放心，自然是不会死的。”龙谣摇头失笑。

“把握大，还是自信。”他嗤笑。

龙谣不答，寻着小路，到一片竹林。

“页上清是人与妖的交接处，不知道在何处可以通往。”她皱起眉头。

“很简单，黄泉之路沿着一直走，有一开叉小路，寻着走有一荒草之地，那里竖着一碑，为妖界。皇宫的龙气阳气与此妖气相抗衡，看到黑气与金光纠缠的地方便是。”他语气有些不屑。

“你语气能好点么。”龙谣有点不耐烦，斜着眼看了他一下。自尊心被打击了。

“若沿着这条竹林，阴气重的地方可开启黄泉之路，寻着走便是。”他答非所问，语气还是一样的欠扁。

竹林里，竹子生长的特别高大，密密麻麻遮住了阳光。见到的都是一片绿色，有些沉闷。地上铺满了竹叶，嫩青色深绿色，像绿色的海。林子里偶尔传来几声怪鸟的叫声，便寂静。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没有，似乎被阻挡于外面。

“此次一去，我还是没把握。”龙谣见这地方古怪，忽然出声道，耸耸肩膀。

决明子脸上的表情瞬间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