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这位就是龙谣小兄弟吧，果真为天帝所看重的人。”他笑眯眯的迎上来，一挥手，几个仙娥捧着宝物，弓着身子，任凭欣赏。

那宝物有，西王母蟠桃两颗，天河水用酒壶锁装，玉如意三叉，玉佩九裂，南海月明珠四颗，还有一些仙草，丹药，织女的丝绸十布。

她皱起眉头，不动声色，起身朝他鞠躬，疑惑问道，“这是？”

小麻雀瞪大了眼睛，却没有出声，轻扫过那个仙官一眼，随即退到龙谣后面。

“前些日子是误会，我们其实是想救他们的，无奈心有余力不足啊。”他擦擦汗，尴尬的解释起来，说到最后，语气也强硬了一点。

龙谣垂下眼眸，轻笑一声，“这无妨，他们没事就好。”她选择聪明的掩饰，不提起。小麻雀忍不住出声，“龙谣？！”那个仙官立即狠狠瞪了她一眼。

龙谣看在眼里，心里多了几分蔑视。她挥手，让小麻雀安静下来，随即对他笑道，“无功不受禄，不知道有何吩咐。”

“这些是赔礼也是谢礼。龙谣小兄弟果真聪明，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就好办，我们希望你们能快点启程，下一程去西陵王国。”他语气带了几分催促。

龙谣笑眯眯的接下去，应声道，“这是自然。”仙官见龙谣好说话，也高兴的离去。

她将物品放在桌子上，后面的小麻雀立即上前，不满的喊道，带上几分怨气，“龙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没有回答，小麻雀更是气愤，手里直接燃出真火，想要烧掉那些东西,却被龙谣拦住，“你疯了？！”

“是你疯了！”“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大声哽咽起来，“大师兄他。。。”委屈的擦着眼泪，不时的抬头看看龙谣。

“可我有什么办法！”龙谣终于爆发。

天界突然改变了态度，她只能被动去接受。而且他们已经放了瑾琉，她一个人没办法救他们，这等于是天界饶过他们，不再去追寻他们的过错，重新给他们一次机会，如果拒绝了，谁也活不下去。

她只能看着瑾琉受那么重的伤，却无可奈何的收下天界的恩赐。他们想抹杀以前，不想提起，她只能选择遗忘，将这些苦咽下去。

天界要他们感恩戴德，甘愿做走狗。

这些是他们送来安抚的，也带有警告，在天界的地盘，只能乖乖听话。

离书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她，忽然轻声说道，“龙谣，你变了。”她的脸上满是泪痕。

“当初的龙谣，在苗疆，为了我们，奋不顾身。”

“当初的龙谣，为了大师兄二师兄，可以一人独自闯天界魔界。”

“现在的龙谣，可以为了一点利益，就抛弃了伙伴，选择乖乖听令。”她眼里满是失望，摇头，“龙谣，我真的不认识你了。”

“这半年多，怎么就变了。”她哽咽，抑制醉咙中的哭声，哭的崩溃，干涩尖锐。

“我从来没有抛弃你们。”龙谣沉默半响，才回答了这一句，她垂下眼眸，没有任何人看到她眼里的痛楚。

“当初的我没有任何牵挂，总想着，死了就死了，也没有多大关系。如今我总觉得若是能为某样珍贵的东西去死，也就值得了，又总是怕自己死了，也就辜负了。”

她若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似乎疲惫至极，“可是，离书，你能不能为我想想。”

离书愣住了，她第一次清晰的打量起龙谣，才发现她眼里满是血丝，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失望。

她沉默，想要转身离开，脚步顿了顿，又迅速离开，“我不知道。”

龙谣苦笑，一句我不知道，就可以将所有否决。

将桌子上的物品收拾好，念了个法决，收入荷包，天界真是用了大手笔，这一次她连小七都没有拿出来，他们就已经改变了态度。

他们以后得小心了。无非就是想让他们继续卖命，可天界又想得到什么呢？

她摇摇头，将脑子的思绪甩出去，想要出去找到他们。出了殿门，却见到来时那个引路人站在门外，等候她多时。

见到她露出一抹温软的笑，“来了。”见她一脸警惕，他笑弯了眉眼，轻声道，“我并无恶意。”

“天帝在召与你们同行的人，我觉得有趣就应下了，以后多有打扰，请原谅。”

似乎感觉到龙谣的敌意更深，他又添了一句，“当然是刚才才决定好的。”

龙谣想了想，是她刚来的时候，是觉得她不好控制才决定这样做，弄一个忠诚的人，来监控他们吗。

她疏离又冷淡的点点头，随即离开，并不打算多话，他也不在意，只是在后面，添加了一句，“再过半刻，就要去南天门集合了。”

龙谣只觉得他眼神清澈，好看的紧，就像这天一般，透明纯粹，可天界，有哪一个人是干净的。

寻到天河处，见到楠熙坐在石头边，望着河里的锦鲤发呆，她走过去，唤他。

他迷茫的转过头，见到她的时候眼睛闪过一丝惊慌，迅速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她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半刻，南天门集合。”

“你有看到瑾琉，离书吗？”

他摇头，“小师妹估计又是去玩了，大师兄应该是去月老那里了。”

她应了一声，见到他脸色青白，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他忙回应道，“没事。”

既然他不说，她也没有强求。

离了天河，她走了几步，忽然回头望见他，说道，“我有天河水。”目光带着看不懂的寒意，他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不必。”

楠熙需要天河水，而天界却将这个给了她。真是一个好计谋。

她从荷包唤出酒壶，放在他旁边的地上，“这个，你自己决定吧。”她转身离开，看见他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龙谣觉得好笑，楠熙还是不死心啊，还是不相信天界会抛弃他，愚昧愚忠。

不知道瑾琉跑到月老那里去干嘛，她觉得好奇，寻不到通往姻缘宫的路，倒是找到了百花仙子的畜院。

正打算赏赏百花的时候，瑾琉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她转过头望他。

却发现他带上了半个月牙面具，面对她的目光也有些躲闪，眼里带着微不可见的自卑。

“去哪里了？”她拨弄着花，漫不经心的回答。

“恢复不了。”他轻声回答，低下头。

她愣了一下，“我不嫌弃。”

他惊喜的抬起头，看向她，忽然又目光暗淡的低下头。

“对不起。”

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平静的回答，“这是你去魔界只为浅君行，留我一人在阴暗的地方苟延残喘的道歉吗？”

龙谣沉默，他忽然冷笑起来，笑的眼角湿润，他忽狠狠道，“龙谣，你真残忍。”他眼里带着弥漫的绝望，似乎没有什么光亮。

她依然没有回答。

他看了她一眼，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她似乎感觉到，瑾琉他很累，被她一次次的拒绝后，一次次的伤害后，他发现自己开始麻痹后。

第一次他先离她而去，第一次他没有回头。

她垂下眼眸，大笑起来，也转身离开，一步步踩在地上，离开似乎显得艰难。

风吹起了落下地上的叶子，旁边的百花摇椅晃起来，像窃窃私语。

到了南天门，几人已经在那里等待，就差小麻雀了。

她已经想清楚了，人间的事她不好参与，向之阳是一个好的傀儡，也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好兄长。他会照顾好九染。

忽然远处传来喧闹，小麻雀尖锐的声音传来，“你离我远一点啊！别碰我。”还有一个弱弱的的声音，“姐姐。”

小麻雀迅速赶过来，躲在龙谣身后，对前面的人大声呵斥，“你还嫌不够丢脸吗，还不赶紧回去。”

那是一个大约十岁模样的小姑娘，长的讨喜，可怜巴巴的看着离书，“姐姐。陪我玩。”离书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拉着龙谣就要离开。

这时候龙谣却眯起了眼睛，这姑娘，竟然是退化的凤凰血脉，只能算是朱雀，低于凤凰，却也不多见。看她喊离书姐姐，莫不成是亲姐妹。

“你叫什么名字。”她俯下身子，轻声问道。

小女孩乐嘻嘻的回答，“我叫离烟。”

“赶紧回去，不是叫你不要丢脸了吗？”离书崩溃大叫，凶巴巴的赶她走。

离烟小声的哭了起来，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龙谣皱起眉头，似乎离书并不承认这个妹妹。

“你装什么装，你不是我妹妹，我告诉你，我没有一个血脉退化的妹妹！”她恶狠狠的盯着离烟，似乎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羞辱。

.小女孩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转身回去，走几步回头看一下，眼里充满落寞。

离书松了一口气，“我们走吧，不过一低等鸟类。”她说的不屑。楠熙有些不忍，开口道，“毕竟是你妹妹。”

“一个杂种罢了。”她冷笑。楠熙想要说什么，却被一句这是我的事给噎回去了，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