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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源山,比我想象中的要高,要难爬多了。站在山脚下抬着头,就算把头都扭断了也望不见这山顶,半山腰幽幽缭绕着的白云便让我这个誓要登上山顶余暇派的普通青年一阵寒颤。
那个老不死的白涣小仙,就那样把我丢在山脚下便借口有事离开了。天知道我一不会轻功二不会御剑更不懂任何空间法术,登这么高的山,于我可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啊!
不过发这么多的牢骚也是无济于事,我只能认命地双眼一闭,一头扎进这大山的怀抱……
三日后。
当我终于饿得两眼冒星、累得浑身无力,几乎快要奄奄一息之时,那不远处总算出现了一座建筑物。
看不出来到底有多大,只知道很大很大。
豪华气派的大门敞开着,左右各站了一排身着碧蓝色衣袍的人,而大门上方正中处那块泛金门匾上方方正正地写着三个镶金大字:余暇派。
终于到了!
我立刻三步并做两步一鼓作气地冲到门口,然后……朝前一扑,不省人事。
……
一片漆黑。
唯窗台处吝啬地洒下一缕微弱的灯光,不多不少,刚好照至角落,让人隐隐约约地看见那个蹲在墙角抱住双膝,零散的头发遮住面孔,双肩微微颤抖的女孩子。
她在哭泣吧,可是……她是谁?为什么给我一种这么熟悉的感觉?
我想叫叫她,让她抬起头,可任凭我费了多大力气都不能张开嘴巴,只得在心里呐喊。
像是听到了我的呼唤般,女孩停止抽泣,而后缓缓地抬起头,凌乱的头发向两边散开,那张苍白的脸也渐渐暴露在空气中。
“嘭——”
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我抖了抖眼皮,终是没能看见那张脸。因为我在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
望着眼前这个装饰不失典雅,略带女子秀气风格的房间,我才意识到原来刚才那阴暗的墙角只是一个梦。
只是,那梦境的感觉却如此真实,仿佛我亲身经历过一般。
我抬头四处打量这个房间,却在桌边看到一个身着碧蓝色衣袍的人。
温文尔雅,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再仔细看来,只见他身上的衣袍比刚才站在门口那两排人的看起来要更高级一些,他的右手悬空在身前,僵硬地保持着一个拿着小瓶子的姿势。只是那手心空空如也,脚下却有一堆碎片。而他那张俊逸的脸上,一双不失秀气的墨色眸子却愣愣地盯着我看,仿佛想透过我,看到另一个人……
也许是发觉到我的目光,他终于回过神,而后蹲下身去拾起那堆碎片,并且不失态地用他那干净爽朗的声音道歉:“姑娘受惊了,在下辛梓启,是玉卮掌门门下的大弟子。方才给姑娘送药,不想手滑没有拿稳……”
“没关系!”听到玉卮的名讳,我不顾一切地跳下床,然后飞快地奔到他跟前,“梓启大哥,你刚才说……你是玉卮掌门的弟子?”
“是……”
“太好了!你能带我去见掌门吗?”
“自然可以。姑娘随我来。”
……
我就这样一路被梓启大哥带到卮渝殿,掌门的住所。
大殿上,那个和白涣老头有着一模一样的白发和白胡子的前辈,正闭着眼睛打坐,听到梓启大哥的声音,这才微微睁开眼睛来。梓启大哥退到一旁,再无言语。
“姑娘前来找老道有何事?”玉卮轻启双唇,意料之中,一阵年老但却苍劲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在下坠青云,是白涣老头……呃,是白涣前辈的一个故友,因从小身子骨不好,咳咳……所以白涣前辈让我来余暇派,拜玉卮前辈为师,希望能留在楚源山,吸收一些天地灵气,好让我变得身强体壮……”说罢我从口袋里掏出白涣老头给的铜铃,高高举起,好让玉卮能够看到它。
什么身子骨不好,老娘健康得很呢,从那么高的地方砸到白涣老头的仙云上都没事。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撒起谎来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等等,难道我失忆前是个骗子?
“原来是白涣这老头……”玉卮看到铜铃之后,眼下先是一喜,而后又闪过一丝愤懑:“这老头,都多久没有来和我喝一杯了,现在还好,居然直接丢给我一个身残体弱的徒弟!他到是这么有把握我会收下你。”
“……”我额上的青筋默默地跳了跳。
谁身残体弱了!只是身子骨不好而已!
不过说归说,玉卮还是站起身,而后右手朝我一指,一股仙气便立马注入我体内,令我全身上下立马传来一阵惬意的感觉。
“你是凡人,无仙根无仙骨,在这天地灵气最旺盛的楚源山怕是会待不下去,所以为师给你渡一些仙气,打个根基。这以后,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玉卮再度右手一挥,一把小巧精致的长剑便朝我飞来,“它是霁吟,白涣那老头留下的。既然你是他的故友,那它以后就是你的佩剑了。”
“谢谢师傅。”听到玉卮话中自称的变化,我也很机智地立马对他变了称呼,而后双手一扬,居然很自然地御气接下霁吟。
“梓启,带青云师妹先出去修行御剑术,为师晚点再来验收成果,顺便指点一二。”玉卮师傅再度盘膝而坐,闭上双眼。
“是,师傅。”梓启大哥朝着玉卮师傅稍稍作了个揖,便转过身来,朝我温文尔雅地一笑:“师妹,随我来吧。”
“好的,梓启大师兄。”
……
“师兄,我们余暇派的弟子每日都只是待在山上修炼,从不干点其他事情的吗?”
跟着师兄修炼了好一会儿御剑术,我便觉浑身懒散,于是硬拉着他一起盘腿坐于地上。
“你才刚来,就觉得无聊了吗?”梓启有些好笑地望着我,“我们每逢过年过节,也是会有一些蓄动的,只不过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而且再过一些时日,本派就要招收部分新弟子,或许那个时候,你就不无聊了吧……”
“招收……新弟子!”捕捉到一些敏感信息,我激动地差点丢了手中的霁吟。
“是啊,到时候自然免不了一些新弟子间的比试、考验。师父应当会交由我来安排,我趁机让你玩个够,解解闷吧。”
“谢谢师兄!”我双目泛光、感激涕零地抓住梓启的袖子,而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眉头一皱:“那……我用不用考验呢?”
“你是白涣上仙的故友,师傅受他之托早已将你收下,所以你自然不用接受我余暇派的考验。”
“呃……那我还真得谢谢白涣老头了……”
唔……走后门总归是有点不光彩的。
“白涣上仙与师傅的交情好像很不错,我常常听师傅提起他,还有一个叫做芜卓的仙人。”梓启师兄扬起嘴角再次温文尔雅地一笑,“青云师妹,你还是不要偷懒了,万一师傅不满意,你可就要挨批了。”
“嗯,我这就去9有啊,师兄叫我青云就好啦,这样听着多亲昵!”我先是泛起星星眼,对着梓启那如玉的眉眼犯了好一会儿花痴,而后才提起霁吟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好,青云……你以后也叫我梓启罢。”
身后响起梓启的声音,我转过头去,却看见梓启嘴角仿佛又隐隐约约地挂起一抹笑,温柔地差点令我陶醉。
“好……梓启……”
*
那儿原本是一处豪宅的一角,上面朱红的大门在这幽静的角落也丝毫不折损它一点点的贵气。
突然,朱门被人猛地一打开,紧接着一个包袱飞了出来,再是一个少年随后飞了出来,“嘭”地一声砸到包袱上。
细看少年的面容,纤秀的眉、温润的眼,不染纤尘,清澈,透明。白衣飘飘,乖顺地依偎在少年身上,衬得他宛如文人笔下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这……应该是一位彬彬有礼、气质高雅的少年吧。
可惜——你的想法是错误的。
“大!爷!的!你个死李子!居然敢把我扔出来!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少年摔得龇牙咧嘴,对着朱门便破口大骂。
“主子,李子我这也是无可奈何啊,谁让您修仙一年回来竟变成这番不伦不类出口成脏的模样呢……所以大伙决定让您去楚源山余暇派再修行一年,那儿是高雅之地,相信一年内您会受到熏陶,重新变回那个彬彬有礼的主子。”那个被唤作李子的人接着也出现在了门口,满眼的恨铁不成钢。
他可怜的主子啊!原本是一个多么温和内敛、彬彬有礼的俊朗少年,谁知一年前跟着一个满口粗话自称是芜卓上仙的人去芜湖修行了一年之后,回来竟成了这番模样。这么副粗暴的形象,以后可怎么统领手下呢……
“主子,这包袱内有够您用一年的盘缠,您去了余暇派之后,最好能够拜掌门弟子辛梓启为师。世人皆知他辛梓启温文尔雅,您跟着他,一定会受到熏陶,痛改前非!重新变回以前那个温和内敛的主子的!”李子望着地上的少年,越说越激动,满脸的憧憬。
可少年却直接给他丢过去一个白眼。
“我去你的!大爷不需要拜那劳什子的掌门弟子为师,你给我让开,我要回去!”少年站起身,欲撞飞站在门口的李子,不想被他一句话给生生绊住了脚:
“主子,您母亲说过了,要是一年内您学不乖,依旧满口粗话,那您就别想回来了,也别想再见到她了。”
语毕,李子风骚地一扭屁股走人,朱红大门也“嘭”地一声合上,独留少年站在原地,冷风中伴随着落叶飘飘。
“你们这群以下犯上的小杂种!不就是去拜个师么!有什么难的!等大爷一年后凯旋归来让你们目瞪口呆!”少年愤怒地一脚踹在地上那堆包袱上,然后在下一瞬间抱住脚趾蹲在地上,表情狰狞。
这包袱里都是些什么破铜烂铁!这么硬!
这么沉的东西,还不如不带!
少年一挥手,包袱便被一道白光扫到了一边的草丛里,里面的金元宝、银元宝和银票洒了一地,只不过少年什么都没看见。
“霄鸣,我们去楚源山!”
少年又一挥手,一道白光再次一闪而过,随后一把长剑浮于少年身前。少年一个翻身,立于长剑之上,潇洒地御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