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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殇穿过森森密林,疾走如飞,在竹屋的几日她的脑海里不断盘旋离开鬼女洞前的场景。
思量再三唯一的疑点就是临行前那壶“柳上飞”,她没有进食任何东西,只是喝了鬼女桑派魑魅送来的酒。
“柳上飞”不是平常的酒,短时间内可以使轻功进展迅猛,踩着柳枝便能行走,所以取名“柳上飞”。
她依稀记得那日魑魅送来酒时的情景,魑魅脸色凝重地端着一续酒进来,托盘里只放着一个素朴的银色酒杯。
“非殇,这是洞主特意送来给你的美酒,祝你此去取得那虞尧小儿的首级,替洞主报血海深仇。”
莫非殇正在用白色丝绢擦拭着长剑的剑鞘,神情专注并没有抬头,只是不急不缓的道:“师父知道我向来不喜欢饮酒的,我还需要这酒来壮胆吗?”
魑魅将托盘轻放在石桌上,纠正她的猜测,“非殇,这酒可不是用来壮胆的,洞主说虽然你如今的功力定然在那虞尧之上,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岔子,你没能杀得了他,这酒也能保你性命。”
莫非殇将长剑置在一边,饶有兴趣的问道:“这是什么酒竟然还有保命的效果,真是头回听说,我要是不喝便是糟蹋了。”
魑魅眼光一闪,唇角噙出神秘的笑容,“这酒是‘柳上飞’,咱们到时候打得过就打,一旦打不过就跑。”
莫非殇抓起酒壶,连杯子都没用,便将那续酒一饮而尽。
莫非殇的思绪慢慢聚拢回来,她与魑魅、魍魉都是鬼女桑收留的弃婴,三个人从小一同长大,出生入死多次,她一想到那“柳上飞”里是下了天蚕*,就只感到脊背隐隐发凉。
如果不是“柳上飞”的特殊效用,莫非殇中了天蚕*在虞府发作,很有可能会晕倒在虞府,而她却借助酒劲逃出密林,撑到断崖边。
鬼女桑送她“柳上飞”是真心助她一臂之力,她还从巧夺天的口中得知鬼女桑原本姓莫的事实,鬼女桑对她如此器重,完全找不到任何合理的借口非要置她与死地,再说洞主杀人不需要理由,心情不好都可以将手下碎尸万段,又何必对她费这样的心思。
所有的疑点都聚焦在魑魅身上,这“柳上飞”只经过她一人之手,如果不是鬼女桑那就可能是她,只是莫非殇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时候与她一同长起来的人竟然有了毒害她的心思。
虽然鬼女桑不允许她们有感情,总是说感情是她们的阻滞,会束缚人的各种行为,但是从小长大的情分又怎么会完全抹消。
莫非殇的心里泛起丝丝的痛,她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鬼女洞的主洞,鬼女桑高高在上,半倚着虎皮长座,面纱下难以掩盖的怒气,使得下面站着的人不寒而栗。
“非殇,你从未让我失望过,这次是怎么回事,行动失败却又躲了这么些时日,是怕我责罚不敢回来,还是有什么隐情?”
鬼女桑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全是疑惑,确实曾经有人因为行动失败逃离鬼女洞,因为回来复命唯有一死,但是逃跑的人都被鬼女桑捉了回来,无一例外。
后来鬼女桑就在所有人的身上种上“莫门花”,除了莫非殇、魑魅、魍魉之外的所有人都要定期服用解药,否则身体里的毒素会让皮肤一天天胀破,生不如死。
听出鬼女桑话里的责备,莫非殇脸色难堪起来,解释道:“非殇辜负师父厚望,但是此次之事并不是我的过错,而是……”
莫非殇故意的停顿,犀利的眼神转向魑魅,加重语气道:“而是魑魅,师父让她送‘柳上飞’给我,而她却在‘柳上飞’里下了天蚕*,幸亏我命大逃脱,又遇到一神医相救,才逃脱回来。”
莫非殇说着便随手拔了魑魅的贴身佩剑,正要向着魑魅的要害刺去,魑魅却突然跪倒在地,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战栗,她忍不住大声求饶:“洞主,我没有下毒,我不知道非殇是怎么中毒的,但是我真的没有下毒……”
鬼女桑的眼神注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突然就开口道:“前两日劫掳的一车西域奇珍,有串项链非常不错,非殇你接着。”
鬼女桑漫不经心的说着,就从几米高的座处扔下来一串橙黄色的项链,珠子粒粒饱满圆润,看上去精致无比,似乎价值连城。
莫非殇飞转身体将珠链抓在手里,众人也不知道鬼女桑到底是什么意图,只听到凌冽的嗓音在空空荡荡的洞里想起来,“可别小看了它,这是西域的催眠珠蜡,在眼前晃上几晃,什么亏心事都会和盘托出。”
魑魅缓缓站起身来,盯着鬼女桑手中的珠蜡,毫不心虚地道:“奴婢愿意一试。”
莫非殇将珠蜡在魑魅的眼前轻轻椅,魑魅在眨眼之间就泛起困意,眼睛很快便合了起来。
莫非殇冰冷的语气急急地质问道:“你为何要在酒里下毒,差点害我丧命。”
魑魅迷迷糊糊的声音如同在梦中呓语,她很快地否认道:“奴婢没有,没有这样做,奴婢对洞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莫非殇眉头一蹙,三个手指头打出响亮的声音,魑魅的眼睛缓慢张开,原来真的不是她下毒。
“师父,既然有这样的宝贝,找到凶手绝非难事,我请师父下令召集所有人,我定要问出所以然。”
莫非殇不依不饶的请示,鬼女桑点头表示同意。
魍魉的眉心紧锁,脸上青白交替,莫非殇朝着她步步走进,魍魉却惊恐的步步倒退,她恐慌的眼神看向高处的鬼女桑,心虚的喊道:“洞主,我不相信这些邪门歪道,我……我不能被催眠。”
魑魅朝着下面的一个随从使了眼色,随从很快明白她的用意,朝着魍魉的房间走去。
魍魉试图夺过莫非殇手中的催眠项链,却被突然飞下来的鬼女桑一掌打成重伤,她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随从在魍魉的房间真的找到了残存的天蚕*,莫非殇将*扔到魍魉的面前,森冷的眼神看向她,“事实已在,你还有何话说?”
魍魉的眼神游离不定,她突然声嘶力竭地喊道:“这是栽赃嫁祸,洞主,洞主奴婢是冤枉的,是冤枉的……”
莫非殇俯下身子,将项链吊在她的眼前,“一串假项链就让你露出了破绽,你是冤枉的为什么不敢试。我回到洞里,魑魅第一眼见到我,是迎上来,而你却是不自觉得退后两步,我只是想用这个法子试试你,没想到你就露出了破绽,你还有何话说。”
莫非殇有理有据,字字吐得真切,魍魉听完冷笑两声,接着又不可抑制地仰天大笑,笑到咳血,斑斑点点的血迹落在黑漆漆的地面上,猩红刺目。
“没错,毒是我下的,就是我下的。洞主,为什么,你为什么如此偏心,我们三个都是你收养的孤女,可是莫非殇是你的徒弟,魑魅是副使,论武功论胆色我哪里差。劫夺西域商人,我受了重伤,为什么功劳都是她们两个的,我却什么都没有。那日我知道莫非殇要去刺杀虞尧,听到洞主要将‘柳上飞’送给她,就趁魑魅不备,在酒里下了天蚕*。”
莫非殇眼底一片凌冽,她扫着她癫狂发疯的样子,“在一起这么多年,就是没看出来你这么聪明,好一个一石二鸟。我在刺杀的时候毒性发作,差点就回不来,你以为魑魅给我端的毒酒我就会怀疑她吗?知道洞主为什么不重用你吗?魑魅对鬼女洞忠心耿耿,而你鼠肚鸡肠,工于算计难道洞主会看不清你吗?”
鬼女桑暗黑的眼眸半眯着看着台下的戏,戏唱到尾声,她阴沉的脸色满满透着杀气,“将魍魉这个贱奴扔到碾轮,碎……尸……万……段。”
三个人听到这句话都是一惊,魍魉的脸色霎时惨白如雪,碾轮是鬼女洞处置敌人的手段,将人扔到碾轮里整个身体连骨头都会被搅碎,死相惨不忍睹。
鬼女桑在处置下人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敢求情,曾经有人因为求情受到相同罪罚。
“师父,魍魉毕竟在洞里多年,可不可以念在……”
莫非殇竟然开口为魍魉求情,却被鬼女桑决然打断,“非殇,我是怎么教你的,做个顶尖的杀手第一点就是不能有感情,可你这次回来好像有所不同了。”
莫非殇的眼神游离不定,鬼女桑没有等到她回答,狠力将宽松的黑色袖口一甩,疾言厉色的吼道:“都愣着干什么,将这个贱婢扔进碾轮。”
魍魉仰天大笑,被几个下人死死拖着,尖锐的吼声在洞里飘荡,“洞主,你为什么这样偏心,你们不会有好下场,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鬼女桑将莫非殇眉头微蹙的不忍看得真切,她的脸色迅速黑下来,又厉声道:“非殇,你刺杀虞尧失败,本来要重重受罚,我念你是被魍魉那个贱婢所害,我就再给你次机会,杀了虞尧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