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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如花的笑靥,慕容瑾尽量笑得真诚。夜色中,她能够保持着不发火已经很是不错了,可千万别奢求她现在还能有什么好的态度。
“不知阁下有何事?”她很是谦恭地问着。心中却在疑惑。
这人是谁啊?!样貌虽普通,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子英气。衣着看上去虽朴实无华,但那面料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看来也是乔装出行了。只是不知道他找她有什么事情?
她自认在整个洛阳城中,她还没有红到随便一个人都认识她!记忆中,好似也没有眼前这人的影像,似乎没有跟这个人打过什么交道啊!
“在下魏景......”谦谦君子,单是一个躬身礼,便已让慕容瑾不由对这人产生了几分好感。
再一看他手中握着的折扇,精致的象牙白扇骨猛地在她的记忆中一顿敲击。
原来是他!那个青布长衫,笑称灯谜摊主写错字,当摊主让他换笼,便毫不犹豫,也不计较的换灯笼的那个人!
当时只觉得这人气度不凡,如今这一近看,那张看似平凡的脸上,竟隐隐现出一分刚毅和果决来。
“象牙骨扇,被灯谜摊主取笑,却不动声色,毫不计较C气度!在下锦天,不知兄台有何要事?”
慕容瑾不由恭敬了起来。眼前人的一举手一投足间都带着几分让人敬而远之的威严,却又有几分让人想要亲近的宽容大度。这二者尺度的把握却是恰到好处,让人并不觉得突兀。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家仆听说有一位公子猜出了那红笼之谜,所以很是仰慕,硬是拉着在下前来拜会,失礼之处,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家仆硬拉着?!那他这位主子未免也太好说话了吧?!
慕容瑾很是疑惑。魏景笑容谦和的解释道:“名义上虽是仆人,却是同在下从小一起长大,实际上已是同在下情如兄弟!”
情如兄弟!
这四个字恍若一记重锤一般沉重地敲击在慕容瑾的心上。
“便是亲生兄弟也一样的骨肉相残,又何况是情如兄弟?!”
嘴中喃喃着那个人说过的话,心却仿若被人紧紧地捏在手心中一样,窒息着,不知道下一次呼吸应该遵循什么样的节奏。
“什么?!”魏景疑惑。他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一个不过十四岁左右的人,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极具讽刺意味的话来?而且,他刚刚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即便只是回忆,也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那种痛彻骨髓的恨意,若不是经受过无法言说的背叛,又怎么会有这么一番精辟又讽刺的言论?!
“哦!没......没什么!”慕容瑾回神,赶紧换上笑脸,连忙摆手。
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那么那里的人和事都已经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联了,也不应该再如此肆无忌惮的占据自己的心神!
“嗯!锦天,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那位兄弟,萧晨!”魏景指了指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深紫衣袍的男子向慕容瑾介绍着,似乎很是得意自己的这位兄弟。
“你好!”慕容瑾点头示意。
“你好!”萧晨亦是学着慕容瑾的样子点头以示问好。
“先前我还以为是那摊主写错了字,后来经由萧晨的一番解释才恍然大悟。只是,不知道萧晨的解释同公子的解释是不是同样的?”
魏景的坦然反而让慕容瑾觉得很是不解。
她在这个世界也已经有14年的光阴了。十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她也已经见识过太多的酸生腐儒,哪一个不是满口圣人言,所做却是另外的一套。如魏景这般敢于直认自己的无知的人,可真是见所未见,甚至闻所未闻呢!
“魏兄倒是丝毫不掩饰,就不怕别人笑你?”慕容瑾调侃着,只一句话便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锦天兄弟说笑了,知便是知,不知便是不知,魏某最是看不惯那些虚假做作的言辞,妄图以己身螳臂挡车,只求无愧于己心罢了!”
“好个无愧于己心!这世间会说这话的人不少,真正做到的人怕是也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人了!魏兄大义,锦天佩服!”说着,慕容瑾便是恭恭敬敬一礼,以示自己对眼前这位难得的真诚之人的敬佩。
只是,两人这一番寒暄过后,却是不由相视一笑。以酸生腐儒之态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也算得上是对酸生腐儒的一种轻蔑和讥讽了罢!
“好了,不说笑了!咱倒是都学起了那酸溜溜的一套,儒学院的夫子要是听了,怕得气得吹胡子瞪眼了!对了,刚刚魏兄说您这位兄弟萧晨也解了那灯谜,锦天倒是想听听,萧兄弟的见解如何呢!”
慕容瑾笑着打着哈哈,几句话却是说得十分的俏皮,逗得在场的几人听了又是一番大笑不止。
萧晨站立一旁,慕容瑾此时才终于将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眼睛不由得圆睁,心中暗暗惊叹。
若说魏景眉宇间透着英气,有出将入相之能。那他身边,这位所谓家仆,剑眉横竖,双眸闪亮如星子,目光坚定,俊颜不苟言笑,却是透着为人君者的威严与霸气。一袭深紫长袍更是遮掩不住他身上散发而出的阵阵让人不由臣服的睥睨苍生的威严感。
“浪清妾意,那摊主既然摆出了灯谜,又是用了昭示为最难灯谜的红笼,定然是不会写错字的。其实这灯谜并不难猜,在摊主所出的所有灯谜中算得最简单的一个。不过人们都摄于红笼的限制,再加上以为摊主写错了字,不敢猜罢了。浪清,同为‘水旁’,妾意,同有‘立’字,因此便是一个‘泣’字。那摊主不过是利用人心罢了!”
萧晨一番解释却是让慕容瑾不由对他又多了几分猜测和好奇。照他这么一解释,自己能猜出来,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因为自己根本不知道红笼代表的意思!可是,他能够毫不费力的就猜透摊主出这一灯谜的心思,看来他的心思也是同样深沉的让人难以猜测!
四目相对,都是探究。
“呵呵!小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全没有想到这么一层意思,还多亏了萧兄解释呢!”
慕容瑾打着哈哈,眼睛却依旧同萧晨对视着。刹那间,火光四射,森森寒意弥漫在空气中,燃气了十足的*味。
“哼!居然又被我碰到,看来连老天爷也不帮你!看剑!”似曾相识的娇俏声音刚落,慕容瑾便感觉到一道夹杂着羞怒和阴狠的锋利寒芒朝着自己刺了过来。
她微微侧首,眸中厉光闪过,银白色的光芒便只在一瞬之间缠在了那柄长剑的剑身上,如同一条通体银白的银蟒一般,吞吐着如墨的蛇信,便朝着握着剑柄的手咬了过去。
“啊!”一声尖叫,长剑离手。长剑的主人也是连连向后倒退数步,才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人落进身后的温暖怀抱中。
“我说辛大小姐,这么不停地胡搅蛮缠,你不觉得无趣吗?本公子对打女人着实没什么兴趣,若你实在犯贱想挨打,大可回家对着镜子煽自己的耳光,本公子没时间奉陪!意儿,我们走!”
说着,便径自朝着人群自动让出的道路上走了过去。刚走几步又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站定,回眸。笑靥如同三月的暖阳,却又带着几分冬日的冷冽寒意。
“对了,还有......辛小姐年幼,还请不要再用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妄图偷袭本公子,省得给辛小姐的师门丢脸!”
说完,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路人和早已被她的话气得七窍生烟,除了一个“你”字再说不出别的话来的辛婷,扬长而去。
“锦天公子可真是利落,三言两语就把一向自视甚高的辛大小姐骂得狗血淋头、无言以对,真是不简单啊!只是锦天公子,您可知道那辛大小姐的身份?”
一般人若是清楚辛婷的身份,恐怕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吧?!
“难不成除了兵部尚书之女外,她还有别的身份?”
慕容瑾疑惑。她已经好好的了解过官场上的那些人了,没听说这辛婷还有什么别的不为人知的身份啊!
他知道!
“锦天公子果然是豪迈之人!萧某佩服!”
萧晨拍着双手,满脸的讨好。然而,那双盯着慕容瑾背影的眸子中折射出的光芒却充满了探究与好奇。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居然大胆到敢同辛家作对!要知道辛家如今可算得上是权倾朝野了。敢跟辛家叫板的人,恐怕也是寥寥可数了吧?!
“对了,听说辛云两家本就是甥舅,过几日云焌翔又要娶这位辛家大小姐,来个亲上加亲!到时候,这位辛大小姐可就是礼部尚书夫人了!唉!只是可惜了,云家大少爷,要人品有人品,要身份地位有身份地位,要容貌有容貌,这么个稀世的高富帅,简直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真是可惜了了!”
慕容瑾一阵惋惜,然而那眸子中却不见半分同情之色。
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世间哪有用鲜花来形容男子的?!这锦天还真是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对于那件事......
魏景笑了笑,谦和的眸子中陡然闪亮出一束异样的光辉来,好似在沙漠中已是九死一生的人陡然看到了一弯清冽的甘泉一般。
“锦天既是敢不理会辛家大小姐的身份,不知可否直言相告,你对如今辛云两家独大的看法?若你是当今圣上,你又当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呢?”
他小心翼翼地问出声,眼睛时刻盯着慕容瑾的脸,生怕她一甩手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