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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了?”齐莫白被齐榆用那样的眼神紧盯着,说出口的话不由也吞吞吐吐了起来。
齐榆却蓦然笑了,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般,神色也似乎柔和了些许,忍不住又揉了揉齐莫白的脑袋,将发丝揉成一团乱:“没什么。只是原本以为你豁出命是为了自己能吃顿好的,却没想到是为了旁人。”一时不免有些感慨罢了!他还记得之前打他的那个军汉是如何渲染他,为了一口吃的而不要命的情景的。
气氛顿时有些古怪。仿佛有什么说不出来的东西在两个人之间慢慢地流淌,交融······
齐莫白一时间有些别扭,忍不住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从被子的底下传了上来:“齐大夫,关于你之前的提议,我暂时还没有想好。你能不能让我再考虑考虑?”
齐榆倒也不再为难他,直接站起了身:“好,你慢慢想。我去替你熬些白粥,正好你有伤在身,也不能食用那些荤腥,用点清淡的却是再好不过了。”说完,便直接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看样子确实是要亲自下厨、替他熬粥了。
齐莫白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慢慢地探出头来。刚探出头来,就忍不住悠悠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自己也实在算不上什么人才吧?怎么这齐大夫仿佛就是盯上了他一样呢?又是让脏兮兮的自己躺在他的床上、又是熬粥的,礼贤下士做到这种份上,倘若自己再不答应他,他自己都要替那齐大夫憋屈了。
只是,他真的不想就这么搭上怎么看都要输掉皇位的二皇子的船啊!再缓缓吧,能拖得一时,便是一时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齐莫白很快的再一次进入了睡眠状态。也许是因为之前失血太多,这一觉睡的实在有点沉。朦朦胧胧之中,齐莫白感觉不停地有人在唤着他,仿佛是齐大夫,看他的神色倒有些焦急。
齐莫白费力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见齐大夫将他的外衣大概披了上来,然后巧妙地避开了他的伤口处,将他整个人以公主抱的形式,抱了起来。还没等齐莫白表示抗议,齐榆的话便仿佛晴天里的一道霹雳,炸得他整个人都呆住了。齐榆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王大娘,殁了。”
齐莫白嘴唇有些哆嗦:“不可能,怎么可能那么快?”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与人对视,典型的否定现实、自我逃避的表现。
齐榆抱着齐莫白的胳臂紧了紧,竟然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有一些意料之外的干涩:“你先别担心,我带你去瞧瞧。不过,你也别想太多,毕竟这环境恶劣,人在中途就没了的情况,也是正常的。”
接下来的一路,两个人没有再说话。齐莫白紧紧地攥住了齐榆的衣襟,齐榆意会地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两个人便抵达了目的地。
因为齐榆的吩咐,这现彻是维持的最初的模样。桌子上的饭菜很是丰盛,还冒着热气。桌子上的好几道菜,都只是堪堪动了筷子。唯一动的比较多的,是那一盘西兰花,还有一碗鸡汤被喝了些许,丝毫看不出任何异状。王大娘就软软地趴在桌子上,再没有任何声息。
齐莫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掐进手心,眼睛直直地望进了齐榆的眼底:“是不是、这菜有问题?”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齐莫白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颤抖。如果真的是的话,那么王大娘就是替他受了这一过。王大娘救了他一命,而他却害死了······齐莫白不敢再想下去。
齐榆从袖子里掏出了银针,一个一个菜地试,银针的颜色始终没有任何变化。齐榆冲着齐莫白摇了摇头:“菜没有问题,你不必多想。我先差人送你回去,我还要留在这儿调查一些事情。”
齐莫白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对着齐榆点了点头,顺从地扶着一个军汉就往回走。
而留下的齐榆还在检测着王大娘的尸体,百思不得其解。没有任何的外伤,也不像是人为的,倒有一些像是中毒的症状。只是菜已经验过了,也并没有任何的问题。那么问题到底是会出在哪里呢?
齐榆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请仵作来检查一番了。倘若仵作也检查不出问题,那么这个案子只能当做悬案,不再追究了。齐榆突然想起方才少年在他怀里颤抖的身体,眉眼里有一丝不忍。
正当齐榆转头准备离开的时候,眼角突然扫到了鸡汤上飘着的一片明黄。齐榆又折了回去,用筷子那将那一片明黄挑了出来,凑近看了看、又嗅了嗅,确实菊花瓣无疑。齐榆又瞧了瞧那一碗鸡汤,顿时豁然开朗,杂史记载:“菊花之瓣与鸡同烹者,用之则恙,甚者,令猝。”
齐榆不由惊诧施计者的高明,假使他没有看过那一本杂史,便当真不会知道还有这样的杀人方法,简直是闻所未闻。而且只要煮完以后将菊花瓣捞出,便不会再有人往吃食这一方面去深究。估计这一片菊花瓣残留下来,也是哪个丫鬟粗心所致吧!
齐榆捻着菊花瓣,陷入了深思。如果他将事实真相告诉了齐莫白,那么齐莫白便一定会站在他们这一条阵线上、去对付六皇子党。只是想了想少年知道真相后,会有多么的自责。齐榆又犹豫了,要说吗?
眼下要做的那一件事情,交给齐莫白去做无疑是最稳妥的。所以他们当真是十分需要齐莫白的帮助,而只要他将真相说出来,齐莫白便一定会妥协。只是自己怎么会有一些不忍心?难道自己与二皇子近十年的交情,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初识的少年的自责吗?
齐榆一时间都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了,脚步颇有些沉重的向自己的帐营走了过去,宽大的袖子垂了下来,遮住了手里握着的菊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