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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案厨上那包了一半的饺子,雪瑶拿来一张饺子皮,填了满满的肉馅,用力一挤,好一个“残兵败将”。
呵,就像包饺子一样,很多事,自己就是做不好。
看着那个挤破的饺子,曾经的一幕幕不禁在脑海中盘旋。
“十九哥,我厉害吧,”记忆中的少女带着一贯的霸道嬉笑,她手里捧着一个饺子,举向身旁一个同样散发着青涩气息的少年,“看,我又包好了一个。”她似乎很得意。
“瑶妹,你还要放多少肉馅,我看,你要是再包下去,咱们明天早上,就只能喝面条丸子汤了。”少年宠溺地接过伤残的饺子,一边笑言,一边修补饺子。他虽是男子,却可谓心灵手巧。
“不怕啊,有十九哥在呢。”她一脸调皮的笑,又肆无忌惮地开始包下一个饺子。
“你啊,械蛋,看哪天,我要是不在你身边了,你可怎么办。”唐桀温柔地说着。
当时不过说说,谁也没预见日后的分离。
雪瑶侧过头,传给唐桀一个坏坏的笑。
记忆中的一切,那样真实清晰,宛如昨日。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落在案厨的面粉上,凝粉成灰,团团而围。
昔年的记忆依旧,人却不知何处安身。
雪瑶第一次知道,原来,记忆是无形的伤。尤其,对于一个孤独寂寞的女子来说。
她是不是错了,当初,放弃一切安逸自由的是她,现在,得到锦衣玉食,难掩孤独彷徨的,还是她。
可是,想要高高在上,万人敬仰;想要少年如斯,永伴身旁;还想要父爱母慈,举家合乐。这些,同时拥有,真的太奢望了吗?
迷惘的漩涡中,雪瑶无助挣扎。
“哎,包个饺子都能哭成这样,饺子欺负你了?”散散淡淡,不惊不羁,慕容谦的声音就这般悄悄飘了进来,打破了沉默,更搅乱了本就纷杂的心湖。
看到慕容谦,雪瑶立刻转过身去,一边抹去脸上的泪花,一边倔强道,“要你管啊,向来是只有我欺负它们的份。”不知为什么,在慕容谦面前,雪瑶格外要强。
慕容谦的目光从雪瑶那里转移到饺子上,调笑着,“哈,我看也是。这些饺子,都被你欺负的七零八落了。人家怎么惹你了,全给人家捏成头歪肚破。”
“你不欺负它们,你试试来包啊。”听他这样一说,雪瑶不但止住了哭,更是脆语反击慕容谦,如风中之铃,似雾中之花。
“行,包就包。”慕容谦一脸的不在意,随手拿了一个饺子皮,嘴上还说着,“包的时候,少放点肉馅不就行了,干什么非要它们吃这么多。”只是嘴上这样说,真正放肉馅的时候,慕容谦还是不由自主地用了一大勺,结果不用说,和雪瑶包的一样,也是露出大片的肉馅。
贪心的人大概都这样,总嫌抓在手里的太少。
雪瑶转过身来,不禁一笑,“怎么样,你包的很好嘛。”
“这不是还没包完呢吗,急什么?”慕容谦是皇室嫡出,自小备受宠爱,带兵打仗是后来跟随太祖皇帝练出来的。包饺子一类的繁琐小事,自然一窍不通,现在包成这样,他只能一面强词夺理,一面强行把破开的饺子皮按上。“这不就包好了。”
看着慕容谦那个挺着将军肚的大饺子,雪瑶一面笑,一面不怀好意地看他,说了句,“确实不错,像你。”
慕容谦也又看了看自己的那个饺子,的确也觉得好笑,“哈——”他看着雪瑶,魅惑的眼眸一掠,不知勾挑起浪花几重,“是像楔猫吧。”他的声音很低,轻柔入心。
“谁是楔猫啊!”嘴上虽然不让人,可雪瑶已经下意识地去蹭自己的脸。原本,她的俏颊上不过是因为刚才擦眼泪,沾上星星点点的粉灰,现在她一蹭之下,满脸都粉上了白灰。
看她蹭来蹭去,却越蹭越多的模样,慕容谦倒是觉得愈发可爱,当下已不住地笑了起来。
“好啊,慕容谦你耍我!”看到慕容谦的乐不可支,雪瑶立马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她唐雪瑶是什么人,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还能轮到别人来戏弄她。当下,毫不客气,抓起一把面粉就向慕容谦散了过去。
慕容谦眼疾手快,拿衣袖一挡,自然没落在脸上,不过好好的一件暗雅华裳就被她这样毁了。雪瑶当然还不肯罢休,又抓起一把面粉,就要向慕容谦洒过去。
“哎,这可都是要包饺子的,你都拿来天女散花了,咱们不吃了没关系,晚上皇妹要来的。”慕容谦的声音,不慌不忙,说话间已经向后退了好几步。
“那你站那儿让我抹一把,我就放过这些面粉了。”和雪瑶讲道理,从来不可能。
“哎,不要这样吧,有你一个做楔猫就够了,本王可不喜欢玩面粉。”慕容谦已经退到了墙边,再要向后,恐怕就是穿墙了。
“没关系,你看这白花花的颜色,多好看啊,涂在脸上,一定更好看。”雪瑶坏笑着,一步步逼近慕容谦。捧着面粉的双手已经要碰上慕容谦的精刻面容。
慕容谦当然没有任由她在自己脸上胡来,两手正好扣住她的双腕。雪瑶却也不笨,五指向上一弹,顿时烟粉迷飞,洁白的迷蒙落在两人身上,仿若华天一梦。
陡然,慕容谦手上微一用力,雪瑶已向前了好几步。
此情此景,仿佛重回生命的某一个瞬间。
慕容谦看着她,她的身形,纤盈俏娇;她的眼眸,迷离慌张;她的腕骨,柔弱中自有刚力;而她的面容,此时正好像与另一个刁蛮无礼的“公子”重合。
曾经,也是迷蒙的*,他也曾紧紧抓着那个“公子”的腕骨,这样的感觉,清晰分明。
她就是那个小女贼吗?不知怎么,慕容谦的心里,再次冒出这样的想法。
一瞬的沉迷之后,雪瑶突然感到一种危险,一种发自本心的空旷之危,从心湖深处弥漫而来。
“你干什么,放手啊!”雪瑶猛地甩开慕容谦,转身就要走。
“如果不放,你是不是要出唐门针了?”身后,慕容谦的声音幽深不见底岸。
雪瑶的心里猛然一凉,难道自己露出破绽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丢下这勉力维持平静的一句话,雪瑶快步离开。
她有些害怕,这个男人,如迷似雾,好像下一刻,就会看穿她的所有。
如果她的身份暴露了,就算逃得性命,也就再没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吧。
这里有她太多的希望,她不能现在离开。就算离开,也该是找到玉佩的出处,找到一个位高权重的爹。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她才能舍得从这一个繁华巷奔往另一个富贵乡。
冬日寂寥,太阳也总是早早就收起了光芒。
阳已落,月未明,王府外,昏昏暗暗的暮色里,一台金车鸾轿,戛然而止。凤帘起,纤足下,那个雍容华雅的女子已踏下车辇,来到王府的正门口。
“参见公主殿下。”将领肖如风一拱手,欠身行礼。
“怎么,肖士将终于看见本宫了。这么暗的天色,本宫还以为肖士将又像上次一样,对本宫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呢。”慕容莲悠悠淡淡地说着,跨进了府门。
“末将不敢。”肖如风这样说着,心里却在苦笑。每次遇上莲公主,她必不会轻易放过他。何况是这寂静的除夕夜。
“既然不敢,还不随本宫进来。”看肖如风还杵在门口,慕容莲含笑而威。
“可是,末将还要负责王府安全。”肖如风有些迟疑,站着没动。
“手底下这么多人是干什么的。你是想说自己训导无方,还是指责他们都不中用啊!”慕容莲的指令从来不容置疑,头也没回地,就已经击得肖如风无言以对。
“不是。末将听凭公主吩咐。”知道自己‘难逃魔掌’,肖如风只好应声跟上。
在王府里兜转了一圈,慕容莲却并不急着去见皇兄。一处小小的亭廊,略着遮雨处,慕容莲坐了下来,转头看向立在不远,一脸畏惧的肖如风,悠悠说道,“过来坐吧。”
“末将不——”,本想说不敢,但想到方才的情形,临到嘴边的话又改成了,“还是不坐了。”
“让你坐就坐,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磨叽。”慕容莲似是在责怪他了。
公主有令,肖如风不便再推让,只好坐了过来。他半低着头,恭敬无奈的模样。
看着他不自然的表情,慕容莲也不忍心再三刁难他了,言归正传道,“最近王府里,还太平吗?”
“没有什么异样。”肖如风这样说着,突然停顿了,“只是王妃,似乎——不同寻常。”想了一会儿,他找了一个自以为合适的词语。
“怎么讲?”慕容莲一挑眉,凝声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王妃会些武功,曾穿男装出府,最重要的,这些,她刻意不想王爷知道,说是要维护在王爷心中的形象。”肖如风照实答来。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看来这位皇嫂,还真不一般。那你可告诉九哥了?”慕容莲一边说着,脑海中的思绪飞速流转。
“末将觉得,这关系王爷和王妃的感情问题,不便多言,所以没有。”
“很好,这件事先不用九哥知道。不过那个王妃,你多留意着点,一旦有异,即刻告知本宫。”
“末将明白。”看着她深谋远虑,肖如风不禁心生敬佩。
从来,她都是这样的精明能干,光环耀眼的外表下,令人不敢直视。
两人这样静默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天边一道流光溢彩,绚丽夺目。
“你看——”慕容莲手指向炫彩的天际。
“是烟花,好美。就像公主一样。”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肖如风说出了这样一句。
“呵,”慕容莲先是有些吃惊,过后就像是惋惜了,“可惜太短暂了,稍纵即逝。美好的,总是留不住。”
“等我——”肖如风轻声说着,转身就跑开了。
寒风中独倚危栏,慕容莲望着他的背影。如果还有一个要等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没多久,肖如风就如风而至了。不仅是他,他的手里,还多了几支烟花。其中的两支已经点燃了,火光点点,飞彩凝霞。
走到慕容莲身旁,他又点燃了几支,递了过去,“给。”
慕容莲两手各拿了一支,柔火映着她的华衣,明炫不可方物。她来到院中央,伸平双臂,以己为轴,一圈又一圈,转了起来。
肖如风从木廊旁看她笑着,舞着,好像今晚的她,并非权振朝野的长公主,而只是,一个天真烂漫,需要保护的小女孩。
夜更深了。牡丹阁内,已整理好妆容的雪瑶,慕容谦,慕容莲,还有肖如风齐坐在圆桌前。酒已经满好,慕容谦带头举杯,“愿北翎富贵昌盛,永强不息。”说完,一饮而尽。
“祝九哥九嫂恩爱绵长,早得贵子。”慕容莲一笑,也一饮而尽。
听到这样的话,本知是玩笑之言,雪瑶却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用自主地偷瞟了慕容谦一眼。只看他随意一笑,漫不经心道,“我看是皇妹想续弦了吧。”
“愿胡汉一家,和睦太平。”肖如风郑重说道。
之后就轮到雪瑶,她要说些什么呢,她犹豫了一下,也不好停顿太久,“希望每个人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罢,也举杯一饮。温润的酒,入口微辣,正合时宜。
有些东西,没得到,也许只是想要;一旦得到了,就再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