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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紫铃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像决堤的水喷涌而出,整个人都剧烈地战栗着,只觉得心里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压着,有一股热流被堵在胸口滚烫地翻涌着,让自己无法呼吸。
从泪眼望去,郁诚风的脸还是那么精致,只是比以前少了一些血气,而那双曾经慕紫铃永生难忘的眼睛里已经全然没有了那种不可一世的自信和傲气,显得那么空洞而无神,这又让慕紫铃觉得好陌生。
脑海里曾经无比熟悉的爱人,与眼前这个有些木讷而有些陌生的男人,这样剧烈的反差激烈地冲击着慕紫铃的神经,让她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幻,不禁百感交集,感叹凡尘的造化。
“诚风……”这个名字从慕紫铃颤抖着的双唇间呼出,包含了多少的思念、无助、无奈、痛楚和深爱,听上去如此凄美。
眼前的却郁诚风毫无表情而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很美的女人,他太奇怪这个女人为什么看着自己又哭又笑,还浑身发抖。
“你好,医生。你不舒服吗?为什么会哭还发抖?”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说出的语气却如此平淡而怪异,慕紫铃心里再次感怀激烈。
“诚风……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紫铃……”慕紫铃看着心爱的人陌生的眼神,急切地奔上前去抓住他的手。
“紫……铃?”郁诚风木讷地念了一遍,像一个孝在努力思考着。
“对呀,你好好想想,慕紫铃。”慕紫铃紧张地看着他,好期待他能有哪怕一点点印象。
“慕……紫……铃。”郁诚风又念了一遍。
“对不起,医生,我实在想不起来了。”郁诚风空洞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伤感。也许是因为他很想记起过去,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诚风,我是你的女朋友,在你生病之前,我们一直很相爱。”
郁诚风听完,很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慕紫铃,眼神充满疑惑。
“对不起……我……”郁诚风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有些痛苦,也有些无助。
看着郁诚风这副可怜的样子,慕紫铃心都碎了,这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怕,自信满满的郁诚风吗?
“你好好想想,我们是在韩国济州岛认识的,我教过你拉小提琴,还有……还有我们的ˊ风铃小居ˋ。”
郁诚风似乎在努力回忆,眼睛睁得很大。但似乎没有任何效果,他有些急躁地摇着头:“我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
慕紫铃突然想起刘医生交代过不能再刺激他。
“诚风,你别急,你别怕。我今天来看你,就是想告诉你,你要记住我,记住我这张脸,记住我的名字,因为我们以前在一起很开心,很爱对方,你一定要记住,好吗?”
“慕……紫……铃”郁诚风看着她又念了一遍。
“对,慕紫铃,你在生病前的女朋友,你最爱的女朋友。”
“可是,我已经订婚了呀,我的未婚妻叫林霜琪。”郁诚风将信将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叫“慕紫铃”的女人。
“那是因为你记不得以前的事了,所以你爸爸想让你娶这个林霜琪,但是你并不爱她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吧,医生的话,我会听的。”郁诚风居然笑了,像一个孩子一样,不过这让慕紫铃找到了一丝郁诚风以前的影子,心里很动情。
“对,我是医生,所以你要听我的话,但是不能告诉别人,这是你和我的小秘密,好吗?”
“嗯,好吧。”郁诚风似乎很相信“医生”。
“来,我们拉钩。”慕紫铃伸出小指。
“呵呵,好,拉钩。”
“慕小姐,你必须走了,否则我们都会有麻烦的。”刘医生走进来很急切的催促慕紫铃。
“能再给我几分钟吗?求你了。”慕紫铃不愿就这么离开。
“不行!你再这样我以后再也不会帮你们了,你必须马上走!”刘医生急了。
“可是……我……”
“快走!”
“诚风,你要记住,记住我们今天的秘密!要记住我的名字!”慕紫铃扑上去紧紧抱住郁诚风。
“好了,快走吧!”刘医生急了。
慕紫铃也不忍心让刘医生为难,毕竟他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
她不舍地离开郁诚风的怀抱,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说完咬咬牙离开。
走出门的一瞬间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郁诚风,郁诚风的眼睛里居然有了一丝暖意。
慕紫铃含泪看着他笑了笑,穿上白大褂,带上口罩,抹去眼泪,毅然走了出去。
才出门,她就看到了刘书贵。
“医生,检查完了?”
“啊?哦,还没,刘医生还要……给他全面检查。”慕紫铃低着头,急忙离开。
刘书贵有些疑惑,觉得这女医生很面熟,而且好像眼睛红红的,不过他并没有多想。
慕紫铃快步刚走出医院,就被一只手抓住。
“紫铃……”
是苏若萱。
“怎么样?紫铃,见到郁诚风了吗?”
“嗯,见到了。”
“哎呦,急死我了,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对吧?”
“嗯。”
“我这心总算放下来了。怎么样?郁诚风还记得起你吗?”苏若萱很关切地问。
慕紫铃满眼失望和落寞,没有回答。
“没事,紫铃,你别灰心。毕竟才第一次见到他,这已经很不错了,以后咱们还有机会的。”
“嗯,谢谢你,宝贝。虽然他没记起我,但能见到他我真的好开心,而且,更坚定了我的信心。我一定要让诚风好起来,一定要看到他痊愈,那样我这辈子也就没有遗憾了。”
苏若萱看得出慕紫铃虽然有些失落,但整个人却比这段时间都精神,眼里好像也有了生气。
慕紫铃自己也这么觉得,她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人生目标,找到了自己想做而必须做的的事情,所以虽然很纠结,但却有了力量和方向。
慕紫铃回到家,想和妈妈好好谈谈,但一进门,母亲就黑着面起身。
“妈……”慕紫铃在背后喊着。但方芷筠没有理睬她,进了房间。
“紫铃。”慕锡凡拍着慕紫铃的肩头。“没事,你先别急,让你妈妈缓缓,她确实很伤心。主要是因为伤了面子,因为请帖都发出去了,她还得一家一家的打电话,编各种理由跟人家解释。”
慕紫铃能想象得到妈妈给别人打电话时候的那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她心如刀绞,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不孝的女儿了。
在遇到郁诚风之前,慕紫铃做梦都不会想到她能干出这么多出格的事情。一个从小到大都乖巧听话的女儿居然会屡次让母亲这么伤心。
“爸,对不起。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太不孝了?”慕紫铃很有些痛恨自己。
“别这么想,一个人的生命是父母给的,但一个人的人生是要靠自己走的,不是什么都按父母的意愿去做才算孝顺,毕竟你自己的路要靠自己走,要按自己的内心去走。”
“可是,为了自己的追求让父母伤心,是不是有些大逆不道?”
“你错了,如果你走的是歪路,那父母有责任提醒你,纠正你。其他的与我们无关,只要你自己觉得值,而且愿意接受一切悲欢。”
“爸……谢谢你。你这么豁达,既让我觉得幸福,也让我很惭愧。”
“爸爸没有多么伟大,我只是太了解你。我也知道你和诚风是真正相爱的,如果你真嫁给了陌然,你也许并不会一辈子快乐。从这点来说,其实我也是自私的。”
“爸……”
“但是,爸也要提醒你,如果到时候诚风确实不能痊愈,即使痊愈了,你如果放不下玉宝的经历,你还是不能强迫自己和郁诚风在一起,否则,你也一样会背着负疚,你们的爱情也同样会变质。”
“嗯……我知道。我现在只想帮助诚风,如果他的裁了,我会认真思考的,只要我心里放不下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和他在一起。”
“你明白就好。爸从来没有和你说过这么多,这是因为这件事你必须要处理好,不能再犯错,否则,不仅是你妈,就是你也会毁了自己的生活,那不是我支持你想得到的结果。”
“谢谢爸,我会好好处理的,到时候,对诚风、对陌然、对你们我都会负责任的做出选择。”
“好了,你也别想太多,否则就让这件事失去了意义。决定了就别瞻前顾后,真正爱你的人总会理解你的。”
慕紫铃觉得父亲的话让自己的心瞬间打开了结,她很幸运自己有这么一个好爸爸,情不自禁地抱着他。
“好了,你也不小了,别动不动就像孝一样。”慕锡凡微笑着轻轻推开她。
“人家都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而且在爸爸眼里我不是永远长不大嘛。”慕紫铃的心情既感动也放松了,几乎是在撒娇。
“呵呵,这话应该是我说,你说了不就变成耍赖了吗?”不过慕锡凡的眼里的确被女儿的撒娇感染着,很有一种温情。
“今天见到诚风了吗?”
“嗯,见到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结果不太理想。”
“但我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我终于见到他了,看到他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嗯。既然想做就去做吧,但必须开心地去做,因为这是自己想做的事,而且,只要你不再伤心,你妈妈才会放心。”
慕紫铃听着这话,突然想起了郁诚风也曾经这么说过的。猛然间觉得爸爸和郁诚风也许就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