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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了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种感情难以启齿，他真的无法说出去。他害怕破坏他和童幽雪之间唯一一抹联系，所以，这种畏惧让他次次都失去机会。
“我能坐下说吗？”
童幽雪走到床边，项虞已经把门关上，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人，童文清下意识地后退了几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童文清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童幽雪点头：“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哥，作为哥哥，你不觉得你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吗。”
童文清眼眸微动。
“那天，你和项虞在医院里吵架，我都听到了。”
童文清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我和陌凌潇去看爸爸，刚出电梯就看到你和项虞去了安全通道。我不是有意听到的，但是，我都听到了。”
“……”
童文清的手紧紧抓着床单，仿佛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一下子飞出，又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他心中的秘密，潜藏了十多年，一点点潜移默化地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他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它会被人挖出来，但是不想这一切发生得这么快。
那个挖出的人，竟然还是童幽雪。
“哥，没有揭穿，是怕太尴尬。但是我想让你明白，你只是我的哥哥，我也只把你当成哥哥。我和陌凌潇在一起你应该祝福我们，至少你的妹妹终于找到人生的依靠了。或许你会心痛，但是这依旧改变不了我们是兄妹的事实。我们的爸爸和妈妈结婚了，他们是法律保护的夫妻，我们两个，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这是有悖纲常的。那会让他们伤心，也会让我们自己难过。”
“我当然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没想过我们最后会在一起……”
“既然没有可能，为什么让自己陷入执念之中呢。”童幽雪轻声劝说：“项虞嘴上不说，可是她心里有多么担心你你知道吗。在她的圈子里，有很多花花绿绿形形*的人物，其中不失比你条件好比你帅的男人，可是她偏偏还是钟情于你，她只喜欢你一个。这份感情有多执着，你就对她就有多残忍。”
“小雪，感情的事情是没办法勉强的，我对她好，反而是对她的不尊重，反而是伤害了她。我不能欺骗自己的心。”
“可是你从未真正把自己的心向她敞开啊。”
童文清沉默地转过头去。
“因为，因为我只喜欢你。”
这句话，他忍耐了好久，她的一颦一笑，和她的每次接触，他都很想抓着她的肩膀对她说，他，喜欢她。
可是，他的懦弱次次让他退居其次。
“你一定觉得我的表白很荒诞吧，但是，这就是我的心里话。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直到你和左沐阳开始交往，我才发现……”
“没错，我们是兄妹，我们不可能在一起，道德不允许，社会不允许，我们自己也觉得恶心。但是，毕竟这份感情存在心里这么多年，你至少要给我时间缓一缓吧。不要让我再接受其他女人了，你都不知道，你这样的要求对我来说有多残忍。”
童幽雪低着头，她的要求的确很过分。不过，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和童文清说清楚，她也怕自己再也没有了勇气。
“还记得你和钟阿姨刚刚来我家的时候吗？”
童文清点头：“记得。
他陷入回忆，忍不住勾起唇角：“那个时候，你是个浑身都是公主病的死丫头。”
“可是，我其实根本没有公主病，也不那么矫情，只不过不喜欢你们介入我的生活罢了。我不想让钟阿姨接替我妈妈的位置，不想让她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当时我在想，如果我可以让她原形毕露，逼得她打我，爸爸是不是就会和钟阿姨离婚，然后只和我一个人生活。所以，我也就那么做了。”
“有一次，你把我关在了海边的一个小木屋里。”童文清浅笑：“你说，那是我们的秘密根据地，不会有人打扰。可是我进去了之后，你却把我反锁在了里面。海水涨潮，我差点淹死。我很恨你，你想杀了我，我从没见过这么任性妄为的女孩。为了以牙还牙，我让你在生日派对上出了大丑。”
“是啊，的确是大丑。你说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还要挟所有酗伴必须参加我的生日派对。最让我伤心的，你说的都是事实。我邀请来的其实都不是我的朋友，只不过是爸爸生意上伙伴的孩子们而已，我只是喜欢被簇拥的感觉，所以就佯装我认识他们的模样。你一个一个地问，‘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参加？’那时候，我只觉得身上的皮都被你生生扒下来一层。我最脆弱的一面，就那样被你当街叫卖，毫不留情。”
童文清叹口气：“看到你哭我很后悔，第一次明白了，其实你没有我想的那么恶毒。”
“不，我很恶毒。”童幽雪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恶毒地绑架了你这么多年，我讨厌孤独，所以我赖着你，因为只有你真正了解我，只有你知道我全部的想法。我把你当成了出气筒，哪怕知道你可能因此对我……呵，钟阿姨的担心是正确的，她是过来人，明白我这种没妈的小女孩是什么心思，她讨厌我们在一起玩并没有错。”
“可是哥哥，我现在后悔了。我们长大了，不应该把孝子的想法延续到现在。我们成年了，需要考虑现实。我不希望我的恶毒让你伤心，如果可以，我愿意付出一切去弥补……”
童年的阴影让她习惯性地去依赖身边的人，从前是爸爸，童德峰娶了钟威宁之后，就是童文清。从敌人到朋友，再到亲密无间。甚至对童德峰不说的秘密，她都会与童文清分享。
这是一种寄托，是一种对亲人的渴望。这之中有很多阴差阳错，才让这种感情变了质，乱了分寸。
直到现在。
她和童文清近在咫尺，心在天涯。
“不需要弥补，”许久，童文清才缓缓开口，干涸的嘴巴里泛着一丝苦涩，他强忍着心痛说：“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会仔细控制自己的情绪。你说的没错，我们需要考虑现实，现实就是，你和陌凌潇已经在一起了，我不会再做他想。我会心甘情愿地做回你的哥哥，今天的谈话，我们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可是，它明明已经发生了。
很多时候，只要捅破了那层窗纸，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哥，我没有想要逼你。可是周围人都在逼我，逼爸爸，现在这种情况下，我真的很需要你这个哥哥。”
“我懂……”
童文清苦笑。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继续做回童少，好吗。”
走出房间，童幽雪悉心地为他关上房门。
这种情伤，需要仔细疗养。她对左沐阳的伤，用了足足三年的时间，童文清或许需要更久的吧。
项虞坐在沙发上双臂交叠：“谈好了？”
“嗯。”
“他怎样。”
“不知道。”
项虞撇了撇嘴：“如果你不是童幽雪，我会一脚把你踢出门去。”
“可是现在，你并没有那么做。”
童幽雪自动忽略项虞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逐客令，坐在了她的旁边。
“呵呵，你还真是没脸没皮。”
“跟你相处，需要这个优点。”
“说吧，今天来到底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就是来看看哥哥。”
“你会那么好心？如果你真的是为了他，最迟今天一早你就会到了。他滴水未进等了你一天！可你跟本不在乎他！”
“我知道你喜欢我哥，但是你不能把我哥多次拒绝你的怒气牵连到我的身上呀。你不觉得我和陌凌潇在一起，对于我和哥哥之间是有好处的吗。”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从一个正常的雄性动物的角度来说，他本该有机会的。是你一直在模棱两可。”
“但这是理性的社会，不是动物在寻找配偶。所以，他本来就没有机会。”
童幽雪坚定地看着项虞，项虞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层隐隐的笑容。
“给你一个安抚我哥的机会。”
“什么机会。”
童幽雪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项虞，项虞接过文件夹打开里面的内容扫了一眼，诧异地抬头:“童幽雪，你在搞什么名堂。”
“名单上的人，都是我要的，必须尽快帮我找到，并带入你的团队。还有最重要的是你，明天要来童氏上班，职位是普通的设计师，特别执行风行集团的案子，说白了，是空降。”
“我是模特，而且我刚刚签约了我的公司，好容易找到一个称心的工作，你现在让我辞职去童氏？你怎么想的！你以为你是全世界的中心吗，大家都要为你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童幽雪看着她，郑重地说：“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而是命令。这是你唯一让我哥心甘情愿接受你的机会。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恰巧出现在他的面前，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你让男人感到心动的了。”
项虞微眯双眼：“童幽雪，我发现你去了童氏之后，节操尽碎啊。你做事都是没有底线的吗？”
“没办法，无奸不商。”童幽雪笑了笑，主动忽略项虞发自内心的鄙夷：“我的提议你仔细考虑，你，对童氏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