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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在子灏抵京前,雍熙帝突然察觉到身体极度不适,大惊之下连忙命人去太医院传李易前来。李易一路跟着赵德,小跑着往明光殿赶。
路上,李易不解地问:“赵公公,皇上怎么会突然觉得身子不适呢?昨日臣来给皇上请脉,皇上身体还算可以啊!”
赵德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说:“李太医,皇上这一段时间,病势反反复复,从来没有好全过,到底是怎么回事?按说,皇上自幼便坚持锻炼,身子骨还算不错才对啊!”
“按以往臣诊脉来看,皇上龙体的确不错。可是这一段时间来,朝中出了这么多事,皇上劳心劳力,毕竟还岁月不饶人,吃不消也是难免的。”李易说道,“唉,快到了,等臣把过脉再说吧!”
到了安昌殿,雍熙帝已经入睡了。李易轻手轻脚地上前为他把脉,半晌之后,只见他眉头紧锁,赵德见状问道:“李太医,难道皇上有别的什么不好?”
李易面色凝重地起身,低声和赵德说:“赵公公,皇上体内似有中毒现象。”
“什么?”赵德惊呼。
李易点头说:“等皇上睡醒了,我给皇上针灸一下,已确定是否如此。”顿一顿,李易说,“若是我的判断没有错,赵公公,那说明在皇上身边出现了弑君之人!”
正说话间,雍熙帝传来了几声沉重的咳嗽声,赵德连忙走过去,见他醒了,连忙扶起他,关切地问:“皇上,您醒了?要不要喝口水?”
雍熙帝点点头,虚弱地问:“李易来了?”
李易上前一步,请安道:“皇上安。”
“朕今日觉得身体特别不适,你给朕瞧瞧,朕这是怎么了?”雍熙帝问。
李易说:“皇上,臣已经给您把了脉,还需要针灸一下,您忍着些痛!”见雍熙帝颔首同意,李易从药箱中取出细长银针,往雍熙帝的虎口处缓缓扎下,须臾取出来,李易走到宫灯前对着光线,仔细看了下。
赵德仔细打量着李易的面部表情,紧张地问:“怎么样?”
李易皱眉点了点头,赵德瞬间也忧心忡忡的。雍熙帝靠坐在床榻上,问:“是朕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并没有,皇上勿要多心。”赵德和李易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着。
雍熙帝目光扫向他们,虽在病中,但是眼神中的锐利却不减分毫:“跟朕说实话!朕到底是怎么了?朕都已经到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经不住的?”
李易跪在地上,将实情告知。还不待雍熙帝说话,赵德也猛地跪地:“皇上,奴才死罪!”
雍熙帝面色沉重,并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他看着赵德,问:“你何罪之有?”
赵德匍伏于地,忏悔道:“奴才身为您的贴身总管,竟然连这样的事都没有察觉,实在是罪该万死!”
“朕自己也没有察觉,何况别人!”雍熙帝疲惫万分地说,“看来,朕的身边已经有了迫不及待想要取而代之的人!朕只是好奇,究竟是何人所为。”
李易跪在一旁,见雍熙帝丝毫没有勃然大怒的迹象,也是惊讶至极,说道:“皇上,臣会努力为您解毒的!”
雍熙帝点点头,不待再说话,外面传来内监通传的声音:“静妃求见。”
李易起身告退,雍熙帝点点头,示意赵德带静妃进来。
“你怎么来了?”雍熙帝双目微合,问道。
静妃看一眼赵德,说:“赵公公,你先出去吧,本宫和皇上有话要说。”赵德点了点头,退了出去。静妃看向雍熙帝的目光中有着深深的怨恨,说:“臣妾听闻皇上今日身体不适,所以前来看看。”
雍熙帝原本一直是闭着眼睛的,听她说完这话,猛地睁开双眼,问:“是你,是不是?”
这样突兀的问题,乍一听着实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然而静妃却笑着说:“皇上英明!臣妾那么一句话,您就明白了!”
“你这样堂而皇之的承认,就不怕朕即刻叫人将你关押起来?”雍熙帝看着她,说道。
静妃摇头,说:“臣妾既然敢承认,就没有什么好怕的!臣妾一介弱女子,皇上还会忌惮臣妾吗?何况,臣妾有许多事想要告诉您,您不想知道吗?”
雍熙帝挣扎着坐起身,看着静妃,问:“你是为了子灏?就因为朕将大位传给子瑾?”
静妃坐在榻边,优雅地笑着,说:“皇上英明!”
“你以为你这样做,子灏便能得到一切?”雍熙帝嘲讽地说,“朕早已立下传位诏书!即便朕死了,这个结果也是不可改变的!”
静妃不甚在意地说:“诏书这东西,只要没有公诸于众,那么可立便可改!”
“你想要挟朕?”雍熙帝问。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近的距离看着静妃,突然间发现,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女人,竟然是这样的蛇蝎妇人!雍熙帝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将大位传与子灏。否则有静妃这样的太后在,他实在是死不瞑目!
当初在传位时,他是犹豫过的,并不是一开始便坚定地想要传位给子瑾。这些年来,他冷眼看着子灏,这孩子的确长进很大。只是反复对比之后,还是更加属意子瑾的。子瑾性子沉稳内敛,待人宽和,唯有他能真正善待那些兄弟手足们,以及,子辰。
静妃摇摇头,说:“若是皇上愿意改变初衷,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臣妾自会有其他法子!”
“狠毒妇人!”雍熙帝斥责道。
“臣妾狠毒么?臣妾也是被您逼的啊!”静妃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冷,“子灏那么优秀,您为何不立他?前有子辰,现如今又是子瑾,为何偏偏不是子灏?臣妾只是帮子灏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什么东西是属于他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朕给予的,包括他的生命!”雍熙帝冷哼道,“有你这样的母妃,子灏又能好到哪里去?朕真是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否则朕辛苦一生的江山便要落到你们这等狼子野心的手上!那朕真是死不瞑目!”
静妃忍不住为子灏分辨:“这事同灏儿没有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您说臣妾便也罢了,您不能说灏儿!”
“一丘之貉!”雍熙帝说道,“你方才说有事情想要告诉朕?”如静妃所说,雍熙帝并不担心静妃,即便她有三头六臂,今日也是在找死!赵德在外面,他的禁卫军都在外面,还有朝中那几位辅政大臣,皆是他的心腹。小小静妃,即便朝中有人帮衬着,又能如何?所以,雍熙帝一点也不慌张。他倒要看看,静妃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说起这个,静妃微微一笑:“皇上,当日您为何要废弃皇后?您以为废弃皇后便可以换回若舞来?”
“即便换不回若舞又如何?朕不能让若舞白白受冤枉,不能让若舞死不瞑目!”雍熙帝的声音中有着一丝哀恸。若舞,时隔二十多年,朕终于要来陪你!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原谅朕!
“哈哈……”静妃笑得前仰后合,“皇上笆上,时隔二十多年,您依旧没有进步!依旧只相信你眼前看见的!看来,当年安若舞用自己的死并没能教会您如何顺应自己的心!”
雍熙帝听着这别有深意的话,心中猛地一沉,脱口质问:“你什么意思?当年之事同冯氏没有关系?是你做的?”
“皇上英明!”静妃恭敬说道,“没错!当年之事,冯氏至多就是旁观者。这一切都是臣妾的计划!臣妾看不惯安若舞受尽宠爱,看不惯她的女儿一出生就比我的女儿受宠!这个世上,凡事臣妾看不惯的人,就都得死!安若舞是,冯氏也是!”
“贱人!静妃,你个贱人!”雍熙帝大怒,看着静妃在自己面前笑得开怀,恨不能将她的脸撕烂!“赵德,赵德!将这个贱人给朕拖下去!”雍熙帝扬声唤道。
静妃看一眼门外,说:“皇上,赵德被尔珍支开了,这会儿不会有人进来。怎么?您这样就气不过了?您不想听听当初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你看不惯的人?朕如今也是你看不惯的人了吧?所以你才会想尽办法在朕的饮食中下药?”雍熙帝疲惫地问。
静妃摇摇头说:“臣妾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啊!若是您当初立了灏儿为您的继位者,臣妾断断不会铤而走险!臣妾不能眼睁睁看着子瑾夺去属于灏儿的东西!”
雍熙帝闭上双眼,不再看她,心中满是愤怒。这样说起来,他再次着了这个女人的道,冤枉了皇后?不,也不能算冤枉,当初的事,若是皇后没有私心,那么若舞也不会走到那一步!雍熙帝如今只能这样想,来减少他的挫败感。当了一辈子皇上,可谓是无限风光,他扪心自问,也算是个英明的皇帝。可是,两次!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玩弄了两次!雍熙帝从没有过这样深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