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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狱并没有将喻驰和向啸带回战凛的别墅,在这件事上,他是怪战凛的,如果不是战凛将他关在了书房里,他又怎么会错过营救喻驰的最好时间,又怎么会去得那么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喻驰抱着死去的向啸堕入绝望?
可他纵然再怪战凛,也不能恨他,因为战凛终究是他的亲生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以及为了郁梓。
“将他们送到我的私人别墅去,留四个人守着别墅大门,其余的人回基地去吧。”战狱极其疲惫地道。
“是,少爷。”坐在前面的雇佣兵队长回道。
战狱的后背被锋利的花瓶碎片划出了长长的血痕,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反而肩膀上被喻驰咬的那一口却在隐隐作痛着。
向啸被很好地安置在后车座上,如果忽略他身上的血迹斑斑的话,靠着车窗闭着眼睛的向啸看起来就跟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喻驰则舒展着身体,被战狱抱在怀里,狼狈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痕,昏暗的车灯照射在喻驰的脸上,战狱很难将此刻这么安静的男人跟一个小时前那么疯狂的男人看成同一个人,战狱心疼地将他抱紧,一个轻吻,落在了喻驰的额头上。
战狱抓起喻驰被手铐铐得又轻又紫的手仔细地看了看,又拉开他身上穿的外套,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有些伤疤的血已经凝固了,看起来模糊成一片,让人不禁心惊肉跳,战狱根本不敢想象那一道道伤痕是用什么弄出来的,而喻驰当时又会痛成什么样子。
一定咬着牙皱着眉死忍着吧!明明是他的错,喻驰却依旧说不恨他。
战狱,你真是个混蛋!
窗外的景色在快速地倒退,车子却开得很稳,一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在战狱的私人别墅前停下,战狱将喻驰抱了出来,同时吩咐几个雇佣兵将向啸搬进屋里,替他换件干净的衣服,好让他干干净净地离开。
战狱一手抱着喻驰,一手推开自己主卧的房门,虽然他很少回来住,但是因为有清洁阿姨定时过来打扫的原因,别墅里一直很干净。
战狱开了灯后关上了门,走到大床边将喻驰轻轻地放在了床上,小心翼翼地褪去他的衣服,战狱的呼吸仿佛骤然停止了,大腿上深深凹陷下去的肉……
背部、胸前一道道已经绽开的红痕,还有一些明显的针孔痕迹,数不胜数,战狱根本不敢相信他看到的这样一副躯体,是喻驰的。
喻驰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而这些,如果不是那晚雪夜他用言语侮辱了喻驰,还将他一个人留在冰冷的雪地里,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战狱的动作十分小心翼翼,他怕将喻驰弄醒,他怕看到喻驰痛得皱眉,很多伤口处黏着破烂的衣服,如果强行撕开只怕会连皮肉都撕下来,战狱不忍地瞥过眼,去找了一把剪刀过来将那些已经被鞭子打破的布条小心地剪开,不出意外地看到一些已经发炎的伤疤。
战狱弄了一盆干净的热水过来,用毛巾将喻驰的脸和身体擦干净,却不敢碰到他的每一个伤口,因为伤口太多,根本没擦几分钟就已经把能擦的地方都擦完了,战狱自己也出了满头大汗。
忙完后战狱为喻驰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一直守着他,不时地看着手表,心里有些焦急地想着怎么甘泽还没来到。
想着喻驰一定饿了,战狱打起精神离开房间,进了厨房,他将喻驰打理得干干净净,却不记得自己的背后也有伤,也不记得自己的脸上同样狼狈。
战狱记得喻驰很喜欢吃他做的长寿面,那双看到长寿面的时候洋溢着惊喜和感动的如琉璃般的眸子,战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虽然今天不是喻驰的生日,但如果在喻驰醒过来的时候他能为喻驰捧上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喻驰的心情应该会好一些吧。
等到热腾腾的长寿面开锅后,甘泽也风尘仆仆地带着医药箱赶到了,因为战狱在电话中的语气很严肃,甘泽根本不知道喻驰受的伤究竟有多重,所以他除了背了医药箱过来,还带了一些先进的医疗仪器,一个雇佣兵跟在甘泽的后面帮他背进了别墅。
甘泽一进别墅就闻到了香味,便寻着香味进了厨房,“居然在做吃的?我也饿了……”
“先帮我去看看喻驰。”战狱见到甘泽来了忙一把盖上了盖子,差点儿夹到了甘泽的手指。
甘泽耷拉下脸,“知道啦知道啦!看你这副在意人家的样子,这么在意又干嘛总是让人家受伤呢?真是的……”
战狱闻言脸色一黯,满脸的愧疚令甘泽看得都不忍了,“别这样,算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么?他每次受伤也不是你的错。”
“不,就是我的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战狱低下头道。
甘泽摆摆手,“我先去看看他,在哪里?”
“我带你去。”战狱走在了甘泽的前面。
甘泽在灯光下查看了喻驰的伤势许久,最后“啧啧啧”地直摇头,边摇头还边叹气:“你看看这些深达几公分的伤口,他真顽强,这么剧烈的疼痛都忍下来了,那些鞭伤不碍事,擦了进口的药膏很快就会恢复的,就是这些太深的伤口得好好补回来,现在先打支营养针,他的血液里还残留着一些致人昏迷无力的药物,瞧瞧,嘴唇都被咬破了……”就是一向看惯了伤口和死人的甘泽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这还算是好的,起码他还活着,向啸死了……”战狱用沙哑的声音道。
甘泽一震,那个保镖竟然死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向啸的战斗力跟喻驰不相上下,怎么会?
“是为了救喻驰而死的,一颗子弹命中了心脏,如果不是为了救喻驰,即使中弹,也不该是这么致命的位置。”战狱闭着眼睛道。
甘泽查看完喻驰后站起身随意地一瞥,看到了战狱的后背,“你也受伤了,快坐下来让我看看!”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喻驰的伤你马上帮他消炎上药吧,有好几处伤口都很重。”战狱皱着眉头道。
见战狱满脸倔强,甘泽也不再坚持,拿出了一些惯用的药一一摆放好,熟练地为喻驰消毒而后上药,肩膀和手腕上完药后,甘泽又在喻驰的脖子上擦了药,之后是胸膛,而后渐渐往下……
战狱突然脸一黑,“剩下的我来吧!”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女的!”甘泽无语地瞥了战狱一眼。
战狱哼哼道:“男的更可怕。”
“算了吧,我只对...”甘泽话说一半,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那个人有兴趣。”
不用明说,战狱也知道“那个人”指的是谁。
战狱想到甘泽是医生的份上,勉强忍了,就这么无比煎熬地盯着甘泽为喻驰上好了药。
甘泽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没好气地道:“瞪什么?到你了!”
战狱闻言沉默地脱下衣服,甘泽消毒的时候故意用力了一些,惹得战狱攥紧了拳头,“扎得还挺深,里面还有碎片,还倔什么?要不了你的命,但有得你疼。”
帮战狱上完药后甘泽的脸色很苍白,战狱将他赶走,“厨房里有面,快去吃点,要是在我这里晕了我可没空管你。”
“谁要你管!”甘泽将医药箱随手一放,还是去了厨房找吃的。
喻驰一直闭着眼睛,战狱想他此刻应该最需要休息,营养针也打过了,等他醒过来自己再重新给他下面也不迟,就不忍心叫醒喻驰,而且药才刚上,多少有些刺激作用,睡眠状态能减少很多痛苦。
战狱换了干净的睡衣,因为后背有伤所以没有洗浴,只用了热毛巾擦了擦身体,战狱躺在了床上,关了灯,眼睛习惯了黑暗后,喻驰安静的睡脸渐渐出现在战狱的眼前。
那眉眼、鼻子、嘴唇,现在看的时候战狱倒觉得喻驰的五官像深深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一般。
忽然,那双眉紧紧地皱了起来,战狱的心也同时像被一双铁爪抓住了一般。
喻驰的额前沁出了细细的密汗,他的面容也开始痛苦地扭曲了起来。
冲天的火光中,向啸死了,向啸为了他而死,当年战狱救他一命,他还了这么多年,如今向啸为他丧命,他又该如何还?
不,向啸不会让他还的,喻驰深深地知道。
一颗子弹,什么都没了……
“向啸、向啸、向啸!”喻驰猛地惊醒,双眼睁开的瞬间十分光亮,随即又马上黯淡了下来,从今往后,回过头再也看不到那双对他爱护备至的双眼了么?
喻驰茫然地摊开一直紧握着的拳头,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那粒米,向啸,再也不在了。
战狱看着坐起身发呆的喻驰,“别想了……”
喻驰猛地回头,待发现自己和战狱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喻驰猛地怔住了,随即退向了大床的尽头,用不知名的眼神注视着战狱。
“喻驰,你怎么了?”战狱小心翼翼地问道。
喻驰又握紧了那粒米,面容冷清地道:“我说过,从今往后,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
“我从来就不觉得是你欠我的,喻驰,过来,你觉得伤口疼吗?想继续睡觉还是吃点什么?”战狱温和地对喻驰道。
喻驰摇头。
战狱,不要再对我那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