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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35:朕后悔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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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失望地闭上眼,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可是她还是不死心,仍然追问道:“说什么?”

杨儿的声音又低下几个分贝,小心地说道:“皇上晚上去了玉坤宫。”说完她局促不安地站在一边,等待着一场狂风暴雨般的发泄。

然而惠妃这次出奇地没有发火,只是单手一扬,叹了一口气,说道:“出去吧!本宫要好好养精蓄锐。已经打垮一个熙妃,本宫就不信,还能输给那个年老色衰的贤妃。”皇宫就是一个小小的社会缩影,所谓这家忧愁那家欢喜,每天都上演着各种不同的戏码。昨日的此刻,还清冷得发寒的玉坤宫里,今日却如过年过节一般,喜气火红热闹。由于已经很久没有沾上皇上的龙气了,贤妃得知了皇上驾临的消息,马上下令,把全宫上下布置得和过年有得一拼。大红的灯笼一串串挂在屋檐下,就连台阶上的青苔,都在翻着光泽的灯光中,闪着红彤彤的润泽之色。

贤妃黛眉微扬,眼睛和嘴巴都弯成了月牙,温柔地说道:“皇上,这是你喜欢吃的梅花鹿筋,臣妾下午亲自熬汤,用炭火煲了好几个小时,请皇上尝一尝。看臣妾是否厨艺有所进步。”

她也知道论容颜,要再宫里这群佳丽相比,也只能算是中等之姿。加上岁月真的是不饶人,即使保养得再好,眼角处也出现了细微的纹路。

一个女人,要抓住自己相公的心,还是得贤惠体贴比较好。

四妃之中,淑妃,惠妃,熙妃,哪个的姿色和年龄都能胜过自己,可是现在独独自己还盛宠不衰,贤妃作为一个聪明人,怎么能不趁热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好感。夜舒黎兴趣平平,面对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他的心思早就跑到了未央宫上。

作为一个演戏中的高手,敷衍假笑乃是一种随时都能拿出手的技艺。

夜舒黎噙着一抹笑意,优雅地夹上菜,刚要入到嘴里,就听到外面一阵急报:“启禀皇上,熙妃娘娘怕是不行了,李太医传话,问皇上是否去探望娘娘最后一面。”宫里的太医,不但医术高操,连把握人心的尺度也都一个个练得比精怪还精。这个熙妃娘娘眼看不行了。如果悄悄地瞒着皇上,到时候万一皇上还顾念旧情,发起火来,烧到自己身上,那就可太冤枉了。贤妃闻言大吃一惊,手上的筷子一抖,一块儿翡翠萝卜掉到汤碗里,乳白色的汤汁溅到红色的桌布上,像浸染了鲜红的血液。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她赶紧起身俯礼,垂下精致的眼线,遮住了所有复杂的情绪。

“皇上,要不臣妾去看看妹妹?”她清浅地询问。

夜舒黎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吃着,清冷地说道:“贤妃你去做什么?病气来势汹汹,你要有个闪失,朕后悔都来不及了?”

贤妃听了,心里顿时比三月的春湖还温暖,微笑道:“谢谢皇上关系,臣妾一定好好保养自己,不让皇上挂念。”夜舒黎的嘴角邪魅地勾起,左手垂在大腿上,轻轻地敲击着,计算着时辰。

不一会儿,小渣子就像火烧屁股一样大叫道:“皇上J上!大事不好啦!”夜舒黎把筷子一掷,邪俊的脸部线条已经绷得紧紧地,显然大为不悦。他怒斥道:“混账,敢诅咒朕不好?是鞑子打过来了,还是你老娘死了?”

小渣子吓得连忙跪地,结结巴巴地说道:“皇上……皇上息怒。是……是熙妃娘娘,想见皇上你最后一面。”贤妃豁然站起来,刚才还说病危,现在就要死了,这个消息把她也骇了一大跳。她张大眼睛,连忙道:“你说什么!”

夜舒黎安抚地按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脸上却阴沉得吓人,大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惊扰朕与爱妃用膳,看来你的头是不想要了?”

小渣子连忙磕头,“皇上赎罪,皇上息怒,奴才只是平时接受了熙妃娘娘的照顾,娘娘现在出气多,进气少,太医说熬不过半个时辰。所以奴才自作主张,才惊扰了圣驾,请皇上饶命啊。”

贤妃想起了那晚在湖边谈心的女子,心中也涌起了一丝不忍,连忙劝道:“皇上,小渣子也是知道感恩的人,你就原谅他吧。”

夜舒黎头也不抬地说道:“既然爱妃你求情,朕就饶了这个奴才的狗命。”贤妃见夜舒黎对她百依百顺,心里像喝了蜜一样。

想到熙妃,虽然她明说不会喜欢皇上,可是这么些日子来,还不是她独占了后宫的恩宠,现在皇上终于把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难免患得患失,连最后的一丝怜悯也烟消云散。她心里冷笑,“哼,终究是宫外带回来的一个玩物罢了。”

冬至的脚步终于来临,这个在众女眼中巴不得马上消失的熙妃,凭着太医的独门回魂参汤,吊着的那口气始终没有咽下,居然挨过了好几天。

一日,杨儿鬼鬼祟祟地跑进红云殿,探头看了一下外面,见没有人跟着,就连忙关上了门。“娘娘,奴婢找到了淑妃殿里的一个嬷嬷。”她惊喜地小声禀告。

惠妃正在细细地描着自己的眉毛,闻言手上的笔一顿,“接下说。”

杨儿俯下身,用手掩盖住自己的嘴,悄悄地说道:“这位嬷嬷那日帮淑妃娘娘办完事情,就告假回了老家,因为她的哥哥死了。”

惠妃有些不耐烦;“你知道本宫,要的不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杨儿凑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眉笔,继续说道:“这位嬷嬷说,当日她们在未央宫的后院翻到一个针扎的稻草人,上面还有黄色的符纸,符纸用血红的字体写道,‘夜舒黎和尤芊袭生生世世在一起。’淑妃娘娘做了对比,字迹是熙妃的没有错。”

惠妃诡消化了下这个消息,过了一会儿,才诡异地一笑:“本宫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发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的牵扯,那一定是休妻杖妾,绝对不会容忍头上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皇上是天下共主,男人中的男人,居然没有把尤芊袭那个贱人给赐死,反而是把淑妃赐死,掩盖了这件事情。

“哼!夜舒黎?与皇上的名讳只有一字之差!唯一的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皇上,不是真的皇上。”

杨儿吓得手一抖,直接把惠妃的眉毛线上挑出一个横插儿。惠妃毫不在意,直接狞笑道:“哈哈……看你们这对狗男女,还能活到什么时候?”

惠妃忽然回头,眼睛像要射出魔鬼般的兴奋,问道:“那位嬷嬷在哪里?”杨儿上前说道:“娘娘请放心,奴婢把她安排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惠妃满意地点点头,妖娆缓慢地说道:“这件事儿一定要保密,在本宫没有把握之前,一定要把这个人给看住了。”杨儿连忙点头,郑重地答道:“是!奴婢做事儿,娘娘你放心。”

晚上的时候,夜舒黎又出奇般地没有去玉坤宫,而直接来了红云殿。惠妃本来心里存了疑惑,现在又有了新的头绪,更加要谨慎一些,来试探夜舒黎的身份。

她命杨儿把她的琵琶抱出来,嫣然一笑道:“皇上,你以前最爱听臣妾弹《雪沁红梅》,臣妾好久没有动过手指,不知道还能不能博得皇上的欢心?”夜舒黎端起透明的琉璃杯,轻轻地抿一口上宛的葡萄酒,嘴角残留下酒渍,像极了殷红的血液,更加增加了许多邪魅之气。

他玩味地说道:“爱妃技艺高超,如能听到爱妃弹一曲天籁之音,实在是朕的福气。”惠妃玉手拨弄,如珠如玉的琴弦音,顿时脆响在红云大殿之内。曲子渐人佳境,惠妃偷偷瞄了一眼陶醉其中的夜舒黎。

乌黑飘逸的墨发,面目英俊邪魅,细长的凤目,眼角的尾线细细地往上挑,不笑的时候威严厉色,笑起来的时候又邪魅横生。记忆中皇上的形象,虽然和他的面容有八九分相似,可是轮到风采魅力,却有些不及。

她收住心神,纤纤瘦指逐渐加快,大有千军万马疾奔而来的恢弘大气,激昂清越。忽然见一身蓝布太监服侍的小渣子,畏畏缩缩地疾奔进来,直接跪在地上。

惠妃单手一按,停住了乐声。夜舒黎好笑地说道:“怎么停下了,爱妃这是在吊朕的胃口吗?”

惠妃媚笑道:“臣妾怎么敢?只是不愿意打扰小渣子公公禀报正事儿。”

小渣子这才低声说道:“皇上,熙妃娘娘殁了。”

夜舒黎椅着琉璃杯里红色的液体,若有所思,声音毫无波澜地说道:“死了就死了,直接拖去乱葬岗吧。”小渣子连忙点头,弓着腰退了出去。惠妃先是一惊,渐渐地,那逐渐萌生的疑窦陡然冲刺着脑袋,那女人,这么容易就死了?

她朝着杨儿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继续笑道:“真是扫兴,要不臣妾给皇上换一首曲子,免得哀哀怨怨地凭添几分晦气。”

夜舒黎知道她和尤芊袭结怨最深,这个反应也属于正常,于是拍手叫道:“如此甚好!无论爱妃弹什么曲子,朕都喜欢。”说罢又悠闲地品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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